第十三章 朋友
風月夜，幾處前蹤舊跡。
忍思憶。
擬把疏狂圖一醉。
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桂花樹下，依舊是兩個人在自飲自酌。
景天眯著一雙醉眼：「重樓，難道飛蓬的每一世你都這麼去守護？」
重樓垂著眼簾，看不到火紅的眸子的跳動：「不。」
景天朦朦朧朧的眼睛慢慢光亮了起來：「是嗎？為什麼？」
重樓抬起眼睛，黯淡的紅眸凝視著遠處：「他說的。」
——忘了我吧。不要再找我。
——我也會忘了你。
龍陽臨終的話語猶在耳邊迴響。
「他？誰？」景天一臉的不惑。
「龍陽。」重樓又垂下了眼簾，注視著手中的酒杯，杯中的桂花酒。
「哦。」景天臉上閃過了一絲失望。
斷斷續續瞭解到重樓與自己前生之間的一些往事之後，景天漸漸明白 ，重樓與飛蓬，或者說與龍陽（有什麼關係呢？其實他們兩個在重樓心目中是同等地位，否則為什麼當初他大鬧蜀山，為自己取的是魔劍而不是鎮妖劍？或者，他跟龍陽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更令他刻骨銘心？）早已經超脫了朋友之間的那種感覺。有時候他也會想，飛蓬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碗孟婆湯，便把一切扔給了重樓。他永遠記得自己初識重樓的時候，重樓對自己看他的陌生眼光痛心的神情。而自己卻輾轉紅塵，樂在其中。任憑這位不可一世的魔尊，背負著那麼多的往事，獨自度過了幾千年。他是否意識到自己的寂寞呢？
「改天，我請你喝酒。」重樓突然出聲。
「你？算了，還不是拿的我的酒。」景天撇撇嘴。
「我親自釀的。」重樓淡然說道。
「什麼？」景天聞言睜大了雙眼。
「只釀過一次，很久了。」重樓的紅眸上似浮起一層霧氣。
景天注視著他，知道這必定又是一段傷心的往事。
「唉，人們說朋友是禍福同享的，重樓，你是不是認為我太不夠朋友了？」
「恩。」重樓沒有半點猶豫。
「你——」景天被重樓乾脆的回答噎住了。
「夠朋友，就跟我回魔界。」重樓看著景天目瞪口呆的樣子，調侃道。
「不行，我上有老……老婆，下有小樓——」
「哼，怎麼說都是逃不出這張網。」重樓不屑，繼續喝酒。
看著重樓這幅自以為是的樣子，景天很想沖過去掐他的脖子，當然以他商人的精打細算來說，虧本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眼珠子轉了一轉，一個絕妙好主意就這樣誕生了。
「重樓，你要是也喜歡上一個女子的話——」話未說完，便被重樓冷冷的聲音打斷。
「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我是說萬一——」
「萬一也沒有。」重樓始終一幅冰冷的表情。
「哼哼，看你拽！」景天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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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塌前，雪見緊緊抓住景天的手，似要挽留景天逐漸消逝的生命。重樓則站立一旁。
景天抬起疲憊的雙眼，望向重樓：「重樓，來世，你還會找到我嗎？」
「會。」
「不會找錯吧？」
「不會。」神魔識別人不是靠相貌，是靠「氣」。相貌投胎了就會改變，但是氣永遠不會變。所以，無論你怎麼輪回，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可以依據你的氣把你識別出來。
「我還是不放心。」
「囉嗦。」重樓溫和地責怪，聽在耳朵裏卻是一種溺愛，說完，曲身向前，一直手按著景天肩膀一使勁，一記火形魔印穿過衣衫，印上景天肩頭：「我在你身上施放了屬於我的刻印，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恩。」景天感受到肩上刻印的火辣辣的疼痛後，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阿天！」雪見撲在景天懷裏，哽咽著。
「他當初說過，要還你一世，你的救命之恩，已經還清了。」重樓轉向雪見。
雪見已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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