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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1-22 17:29:10| 人氣18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訪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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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小記

到了他居住的小城,以為這樣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大家都知道他住處,沒想到人人搖頭,小得不能再小的村莊,地址無用武之地,問了四、五個人,終於從一名農婦口中得到大概方向。街道對了,但門口沒有號碼、名牌,又小繞了一圈才終於到達目的地。按了門鈴,先迎出來的是一條大丹狗,接著瘦長的葛拉斯太太烏特(Ute)含笑露面,穿過花園小徑,她引我到獨立屋外的工作室。心儀已久的文學大師,停下手上正進行的陶土工作,伸出厚實的大手,用力一握。
鄰家祖父般親切的葛拉斯,令先前所有七上八下瞬間消失,參觀陶藝工作室後,各就各位,訪談開始時,葛拉斯拿出電視上所常見的正字標記-煙斗,慢條斯理填入煙絲:「玩泥土的時候就可以少抽點煙」他笑稱。正好奇環視斗室,他非常驕傲地取下全家福照片-八個孩子十三個孫子,這種規模在德國的確少見,尤其女婿、媳婦有義大利、巴西、墨西哥籍,這還不是全部,子女當中未婚未娶未生的,這個國際化家庭將持續擴大。

與文學大師相遇

德國、波蘭混血的君特‧葛拉斯(Guenter Grass)生於1927年第一、二次大戰之間,青少年時期一直在波蘭但澤(曾經是德國屬地)渡過,對日後影響不小,對葛拉斯而言,他曾表示,創作只為「試圖為自己保留一塊最終失去的鄉土,一塊由於政治、歷史因素而失去的鄉土」。二次大戰末期,年方十七的葛拉斯徵召入伍,後因傷遭美軍俘虜,所幸不久戰爭結束,次年即被釋放。從此定居德國,他先後從事多項不同職業,包括農人、礦工、爵士樂手、石匠學徒,並在杜塞道夫及柏林藝術學院專攻繪畫、雕塑,「我的世紀」一書中他親筆畫的插圖顯示功力不凡,正合乎孔子的:「吾少也賤,故能多鄙事」,由於接觸各種不同層面,對日後寫作有相當大助益,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作品絕對和風花雪月的象牙塔文學無關。1952年,經常旅遊世界各地,甚至在巴黎住過四年,廿八歲開始經常在德國各大文學期刊發表詩作,隔年出版第一本詩集「風信雞的長處」,他同時也寫劇本,作品「叔叔,叔叔」上演,並獲「四七社獎」。
卅二歲那年,確立葛拉斯在文壇不朽地位的長篇小說「鐵皮豉」問世,立刻登上暢銷書榜首,被翻譯成十幾國文字,次年,遷居西柏林,之後,進入創作高峰期,詩集、劇作陸續出版與上演劇作,獲得肯定,各方贊譽交相而來:1960年獲德國「批評家協會文學獎」;1962年獲法國「外國文學最優秀獎」;1963年當選藝術學院院士;1965年獲美國「喬治‧布希諾獎」;1968年獲「弗特納‧泰奧德霍易斯獎」,同時首次被提名為諾貝爾文學獎候選人;1978年「鐵皮鼓」被改編成電影,先後得到坎城金棕櫚獎及奧斯卡最佳外片獎。
葛拉斯在被推崇之際,同時也是倍受爭議人物,尤其,他的作品寫實,充滿人道精神,嚴厲指出資本主義及社會弊端及不道德之處,對德國過去歷史強烈質疑,擔任歌德學院文化大使,到世界各國演講時,也照樣不改,甚至毫不留情地點名批判政治人物,這點令右派的基民黨(CDU)非常不悅,紛紛指責他「撈過界」、「叛國者」,但左派的社民黨(SPD)則「正中下懷」,稱讚他是「社會主義代言人」,甚至加入社民黨(後因不滿社民黨難民法,在大選時曾為社民黨候選人布朗德(Willy Brandt)站台。不少文壇同行認為他的政治意識太濃厚,背離純文學精神,無論褒貶,無可諱言,諾貝爾文學獎所帶來的榮譽,令德國人與有榮焉。

以下是訪談紀錄(葛拉斯部份簡稱葛):

問:您是德國、波蘭混血,內心深處,較偏向那一方?或,兩邊都不偏,算是世界公民?
葛:(沈思一陣)世界公民不敢說,我關心這片生長的土地,或許稱得上歐洲公民吧!

問:「我的世紀」第一頁就提到義和團的中國人,從八國聯軍德國士兵口中自述,感覺上,不是去參戰,倒像足球隊出征?
葛:這是當時的普遍心態,對他們而言,遠征中國基本上是新鮮刺激冒險的冒險行動,他們甚至並不明確到底為何而戰,只是迷迷糊糊有一個概念,就跟著跑。

問:「我的世紀」這本書並不容易讀,當中牽涉到歷史背景,一百年一百個故事,您如何完成這一項浩大工程?
葛:取材自歷史,尤其,主要是德國歷史,如果對這方面涉獵不深的人,的確可能有困難。但仔細回想,廿世紀大事主要是兩次世界大戰,而且兩次德國都參與,所以,有興趣的國家不少,這次來交涉翻譯授權的超過以往。
全書,連水彩插圖,總共耗費兩年左右,我跟一個待業的年輕歷史學家合作,他光搜集資料部花了一年多時間。每一年找出一個重要大事,根據這個來寫。有時候史料上只有三言兩語交待過去,我必須從許多周邊事件推測,加上個人想像,編成一個故事。

問:會不會擔心透過翻譯,作品文學性及美感流失?
葛:所以我交待出版社,事前把世界各國負責翻譯這本書的人集合起來,開研討會,把問題提出來,大家共同推敲。出版社什麼都不用做,光把授權狀賣給別人,就賺那麼多錢,應該做這件事。

問:得諾貝爾文學獎對您有什麼意義?
葛:對於這項肯定,我當然很高興。但不太習慣這一年來生活因此改變。現在,突然之間,走到那裏,當別人介紹我的時候,都說這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我原來的職業是作家,現在他們給我冠上這個不倫不類的稱謂。其實,一生中最難忘的還是,1955年頒給我的「四七社」獎,那不僅是第一個文學獎,同時也年輕,因這個獎結識世界各地作家,大家在一起討論、聚會,是一段令人回味無窮的快樂時光。

問:您是如何走上寫作這條路?
葛:我很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寫,也知道自己能寫,十三歲那年寫下第一本小說,可惜沒有成功,因為到第一篇結束的時候,主角全死光,故事就寫不下去。從此,我會注意,避免這一項錯誤,就算必須死,也只能死一部分。

問:您看起來總是充滿自信,生命中是否也有困惑的時候?
葛:當然有!例如寫作碰到瓶頸,不知道該如何寫下去。這時候,就會對自己產生懷疑,但,我認為是必要過程,並很樂於接受這種自我挑戰。

問:長期以來身為受爭論的異議作家,您心中有何感想?
葛:一般人不喜歡聽實話,所以他們希望我閉嘴,但我就像希臘神話裏的薛西弗斯(Sisyphos),明知石頭會滾下來,還是每天把它推到山上。

問:什麼時候出下一本書?
葛:等諾貝爾的塵埃沉澱下來之後,我再動筆,目前腦海中已有幾個構想,但是仍在醞釀中,這段空檔多做赤土陶器雕塑,一方面轉移注意力,可以少抽煙,另方面是興趣所在,甚至比寫作更好玩。

問:您用電腦寫作?
葛:我們家沒有這種東西,現代科技發展太快,老人家跟不上。我平常習慣站著寫,為此特製了兩個寫字檯,一個放打字機,另一個放紙筆,我先手寫,然後打字。有幾本小說的手稿已經賣給大學圖書館。

問:您認為台灣應該和中國大陸統一?
葛:東西德的急統是活生生的範例,難道不夠教訓?四十年的差異怎能一夜之間一筆勾銷,就一句話「讓我們來統一」,從此按照西德的模式,現在,德東淪為二等公民,失業達20%,90%資本掌握在德西人手中,1958年我第一次重回波蘭,當時經濟情況好轉,想接姨媽出來,她考慮很久,最後說,:「西方更好,但東方更美(Westen ist besser, aber Osten ist schoener)」所以,應該尊重對方的生活方式和觀念,我個人非常推崇聯邦政治,在此原則下,台灣繼續保持自主,對外由中國大陸代表,西藏問題也可以用這種方式解決。

問:您去過台灣嗎?如果有機會,是否願意前往?
葛:台灣沒去過,1979年應邀訪問過大陸,去了北京、上海、桂林等城市,台灣一直是想去的地方,但醫生和太太反對,因為目前健康情況不允許長途飛行。

問:您對中國或台灣有何印象?
葛:上次到大陸,有一個會說德文的導遊,我很驚訝,他怎麼德文說得這麼好?他說在大學唸過一點德文,文化大革命外文全面被禁,對於這種人為浩劫所帶來的災難深感震懾,
對中國文學較少接觸,不過讀過「金瓶梅」德文翻譯本,覺得這本小說寫得好極了,不僅描述大膽,還兼教導性交技巧,更指出當時社會環境背景、環境、狀況,十分寫實。還有,我很喜歡台灣導演李安的電影,前陣子看了他的「飲食男女」真是有趣極了,到現在我還清楚記得劇情內容。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中國人的舌頭好像比日本人靈巧,我曾應邀到日本演講,那裏的人外語能力似乎差多了。

問:聽說您是「舞林高手」,前陣子在南德日報上看見您和瑪丹娜共舞?
答:和瑪丹娜?絕不可能,再說我也沒興趣,要跳就和我太太或女兒跳,尤其我女兒,她舞藝真是一流。我喜歡,大概和過去當過爵士樂鼓手有關,奇怪?!現在年輕人都不會跳雙人,他們只會自己一個人跳。


附錄:
葛拉斯作品-詩集「風信雞的長處」(1955)、劇作「洪水」(1957)、劇作「叔叔,叔叔」(1958)、長篇小說「鐵皮鼓」(1959)、詩劇「騎往回」(1959)、「還有十分鐘到達布法羅」(1959)、詩集「三角軌道」(1960)、中篇小說「貓與老鼠」(1961)、長篇巨作「芻狗的歲月」(1963)、劇作「判亂公審」(1966)、詩集「盤問」(1967)、長篇小說「局部麻醉」(1969)、長篇小說「蝸牛日記」(1972)、長篇小說「比目魚」(1977)、中篇小說「在特爾格特的聚會」(1979)、
小說「消逝的德國人或德國人要滅種」(1980)、科幻小說「母鼠」(1986)、「伸出你的舌頭」(1989)


台長: 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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