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小姐剛嫁入夫家時只有十九歲
那時台灣經濟剛起飛 男女兩造婚姻仍大都靠媒妁之言
她 也是如此
因為娘家窮困所以早婚而夫家是大家族 天未亮M小姐就得煮大鍋稀飯和菜 她不敢喊苦因為她是家族中最小兒子的媳婦
一天三餐都是他一人煮約三十人份的菜 他必須手腳俐落 在一餐一結束他就得為下一餐準備 一早就上市場 買齊一天的菜量 準備所有人的吃 他們吃完了她還要收時洗碗
還要特地為姥姥準備素食的三餐和一早的洗臉水
洗臉水要用煮的 而且要用荔枝的樹枝燒的才行
姥姥還沒開飯前所有子孫都不能動餐更不能喊餓
先生和婆婆的洗臉水也相同
M小姐大字不識幾個 但仍在雜亂的生活裡跟著大伯的小孩學習字
一天學十個 到後來有了孩子 她仍不間段
一天婆婆到廚房裡隨意看了看了菜 隨意的問魚一斤多少錢 青菜一斤多少錢 她戰戰兢兢的回答 婆婆卻皺了眉 不大高興的問 怎會那麼貴?
M小姐諾諾的回答 魚販今天說 魚漲價了
婆婆更不高興的說 漲價了你不會不要買 你可知道這可是平常價的兩倍阿
可是.....姥姥每天都要吃魚
這會婆婆更怒了 說 姥姥要吃你不會買小條一點 給她分三餐吃 一買還買這麼多 你說 你是不是從菜錢裡偷了藏私房錢阿~
說著說著怒火上升 手靠過去用力的捏起他來 捏還不夠還轉了起來 M小姐因為痛而閃了閃婆婆見她閃怒火中燒 拿起荔枝樹枝就往她身上掃 那樹枝會勾 打起來 更是勾破她的皮膚觸目驚心的一條一條大紅色的傷口 打完婆婆怒氣仍未消 把他鎖在菜櫥中 不准任何人去放她
就這樣一連三天他被關在狹小的菜櫥中 沒水沒吃 整個人陷入恐懼中 可也在那個當下 她發誓 以後她當了婆婆她一定絕對把媳婦當女兒疼
第四天
姥姥氣急敗壞的到廚房放了她 並把婆婆叫來跟前 質問著 為什麼要把M觀在菜櫥 婆婆指控著M偷錢 姥姥轉頭問M你有偷嗎? M像波浪鼓般的搖著頭低著頭說 我沒有
婆婆大怒 的說 把你關在菜櫥三天你還不知悔改 說著又抄起樹枝準備動手卻被姥姥擋了下來
姥姥說 這小ㄚ頭片子煮的魚都是新鮮的好魚 哪像你們拿不知放了多久的魚煮給我吃 不講你們 你們還把她當作偷錢的媳婦 她煮的菜每一餐都被大家吃完 你沒發現她很用心在煮 我們一家上上下下連上課的小孩都要她作的便當 你沒發現就算了 還這般對待 我忍了三天了 看著這三天換人煮 每天都有剩菜 下一餐又吃一樣的 你不膩 我都倒胃口了
姥姥的話引來一家人的圍觀 大伯第一個出聲的說
對阿~弟媳主的真的很下飯 眾人跟著點頭 可是大伯卻被大嫂偷偷捏了一把後再也不趕出聲 因為婆婆已經怒火中燒
婆婆哭喊著難道我會誣賴他嗎?姥姥的意思是我誣賴她
姥姥看著婆婆開始鬼哭神號的說著要扶持一家家計有多困難 數落著錢不夠用 全家老老少少除了姥姥 她大概都罵過兩輪後
姥姥看不下去的問 你覺得你缺多少才夠用 婆婆馬上擦乾眼淚的說 在兩百就夠
姥姥從懷中給了兩千後 給了婆婆 並大聲的說 以後這丫頭 要買的菜錢直接跟我拿 就不用再去婆婆那拿 還有 丫頭每天都要跟婆婆拿一元的工資 這是她應得的
眾人譁然 這是史無前例 在家煮飯也可以拿到工資 在她們家 所有在外工作的錢都要繳回婆婆那 再由婆婆每月給十元當作零用 她每天一元 可是足足多她們二十元這可是讓眾人不扶的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姥姥敲了敲她手中的木杖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姥姥又開口說 你們每一個媳婦都待過廚房 有哪一個像她一樣對我 每天的洗臉水五點不到就在床邊 到我醒來時水溫都剛好 每天起床不到五分鐘就一定有飯吃 每天準時十二點吃午餐 每天準時五點吃飯 每天十二點才上床睡覺 你們哪一個像她 每個碗都洗得乾乾淨淨連碗底都不油 每個鍋都刷的亮白 連每天炒的鍋 都像新的 你們哪一個敢站出來這樣說 我就都加錢 有誰?
鴉雀無聲 連婆婆都低頭
姥姥拉著M的手柔聲的說 如果這是一天兩天裝個模樣還有可能 可是他已經嫁來我們家快兩年這兩年他無論風雨都是準時開飯 從沒誤過大家的時間 讓這一家子能得溫飽 你們有哪一個因為他晚開飯而沒吃飯上工的?光這一點 我就相信他 從今天起 這丫頭歸我管 你們任何人都不能為難他
M淚流滿面 這三天的苦 這三天的痛 都被姥姥的一席話洗去 被汙衊 的心痛 在此時 也沒啥大關係 只要有一個人懂就好 但他看著自己的先生 像是所有的事都跟他無關一般的靠著柱子冷眼旁觀 這三天也不曾去看望他 更別是偷拿東西給他吃 她肚裡的孩子 可是他的 他怎可不聞不問呢?
心 著實冷了一半
M小姐從沒去跟婆婆領錢 因為他知道 要拿這錢 會遭受百般刁難 他也不敢妄想婆婆會給他姥姥像是算準了這一點 給了他一個木盒放在姥姥房裡 跟他說 那木盒是給他的 每天姥姥都會放進一塊錢 那是她該拿的 但絕對不可以跟任何人說 包括她的先生 M小姐不太懂老老的用意但他心想 反正他也用不到就都放在姥姥那就好 日子一久他也淡忘了
但從此之後 他在這個家越來越難過 婆婆百般刁難 先生因為婆婆的奚落對他也越來越冷淡生了孩子之後更加的變本加厲的處處跟他過不去 妯娌之間也因老老的偏心 婆婆的挑撥 他被關在廚房那一小天地 吃飯要大家都吃飽後他才可以吃 洗澡要在大家都洗完後她才可以洗連睡眠都被剝奪了 還好 沒人去管他的孩子 讓他可以帶著孩子 在那一小天地裡母子倆相依為命
又過了五年
一次地動山搖將這一家給搖垮 這時的Ｍ小姐因為比家人早起 更把小孩綁在肩上在廚房忙著 一地震他就往外跑 這一搖 Ｍ小姐心繫的不是先生而是待他如女的姥姥 慌亂中 他徒手挖著姥姥的位置 企圖的想把姥姥給挖出來 他聽到細微的呼救聲 他努力的搬開瓦片 雙手鮮血的不停手 忠於他把姥姥給挖了出來 祖孫兩個相擁而泣 姥姥手裡還拿著一個木盒 姥姥拉著Ｍ小姐的手說 這個是你的 姥姥老了 走不動了 你拿著這個走吧
不 姥姥我背著你走 我們先道旁邊休息 我去把其他的人挖出來 我們在從新開始 Ｍ小姐激動的說
姥姥卻一直咳 看著被夷為平地的房子 心裡也知道下面的人也難有生機了 姥姥看著Ｍ小姐 牽著他的手將手裡的木盒交給了她 當他要在說些什麼 口裡卻一直吐出血來 來不及說在見姥姥就安息在Ｍ小姐的懷中 在也說不出話來 在他吞下最後一口氣前 還把他手上的玉環交給了她 安詳的走了
Ｍ小姐一直等著有人來幫他救他家人之前 他一直挖著那些重重的瓦礫沒有停下來 連他五歲的小孩也跟著他一次次的搬運石頭 但 無一生還
他一個人想不出能哪去 於是他想回去娘家 可是當他到家後 他的家也是一片荒涼 四處打聽 也沒家人消息 他不知所措
去哪？
能去哪？
他在一個市場邊遇到以前的鄰居 他跟著那位鄰居一起北上 在工廠找了個小工開始做活
母子倆過著很清苦的生活 而姥姥給的盒子 他從沒打開過
一天
小孩發燒 高燒不退 他抱著孩子上了診所 醫生要他轉大醫院 一到醫院 醫生竟然開口說 這病要花很多錢 你有錢嗎？
當一個女工怎會有錢 他拿下姥姥臨終前給他的玉手環 跟醫生說 這個手還先給你抵押你先救救我的孩子 我會去找錢給你的 醫生看著她穿著破舊當然也不會相信那玉手還會是真的 跟他說 你先帶他回去 等有錢再帶他來吧 Ｍ手抱著小孩跪在醫生前哭喊著要醫生先救救他孩子他一定會拿錢來的 但醫生不理會的走開了 一個護士心軟的對Ｍ說 你先把小孩帶去地下室 那裏有個空病床 你先回家拿錢 在你來之前 我先幫你照顧他 你得要快阿 這病拖不得
Ｍ在回家的路途上突然想到姥姥的盒子
衝回家拿出盒子 他心裡想著這盒子那麼輕若沒有錢 他該怎麼辦呢？ 忐忑的打開盒子 看見令他傻眼的景象 裡面竟都是鈔票 還有一塊沉甸甸的金子 Ｍ小姐抱著盒子痛哭 姥姥像是預知他會碰見的苦難 為他準備了這些 他怎麼回報這分恩得阿 眼淚 不在是痛苦的象徵有更多的是感恩
也因為這件事 在Ｍ的心中留下很大的恐懼 他要他的孩子努力讀書 希望自己的小孩以後當醫生 一定要當個仁醫 也因為如此 他知道當女工沒有未來 他開始想著如何能鑽多一點錢 他開始把以前在家學到的饅頭 豆漿 之類的 做起生意來
如今 他已是個企業家 他擁有許多分店 而他的兒子 也如他所願 是個業界有名的仁醫
他說他
曾經聽過一句話
走過逆境的人 越要懂得感恩
還有一句
越是低潮越要咬牙撐過 因為不會有更壞的日子了
因為他受道姥姥的疼惜
如今他將這疼惜散佈全世界
他認養了海內外兩千多名孩童
更讓自己的兒子與媳婦常去做義工
他要將姥姥的愛
分享所有人
這是一個八十幾歲的老阿嬤的口述
我將它整理出來逐一打字
可能有些地方有漏掉 希望各位看官能多包容
這個阿嬤還自己開車 從不假他人之手 開的也是一般房車 也非高級房車
你一定會問 那你怎知他說得是真的
我相信他是真的
因為他介紹我去給他兒子看病
我還因緣聚會去了他家一趟
最厲害的是 阿嬤會多國語言 日語 英文 客家 澳語 台語 中文
這讓我非常的羞愧
他的氣質 真的就像我幻想中那和藹可親的阿嬤一般
他 也是我生命中的貴人
因為他激勵我人生中的許多可能
謝謝你 阿嬤 希望你在天上過得很好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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