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第一次被我打
當時他才一歲半
那時小孩的爸與朋友在台中某大學旁合夥開自助餐
那店在台中市而我們住在台中市
因為生意不錯
他與朋友們幾乎天天找傳播妹
常常忘了我們三個還在家等著這個星期的家用
一星期可能回來個三天就算不錯了
有一次他一整個星期沒回家
家裡什麼都沒有
我的口袋只剩下23塊
女兒的奶粉尿布都沒了
兒子與我的吃飯錢也沒了
正在發愁
那天
天氣好熱好熱
我放了一缸的水給兒子玩
我幫女兒洗好在穿衣
把女兒弄好入睡後
去廁所看到兒子把洗髮精整瓶倒來玩
我火一上來就把他抓出來打
用水管把他打的身上一條一條
我為了一瓶68元的洗髮精
把他痛打一頓
打完他我抱著他一起哭
我罵著自己為什麼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脾氣
我懊惱著自己
為什麼讓自己陷入這種狀況
我氣著自己為什麼這麼無能為了68塊錢把小孩打成這樣
那天下午我們吃完最後一餐
泡麵
我打了個電話請朋友載我去市區
我將身上母親給我的嫁妝一條金項鍊當了
我紅著眼眶
走出當鋪
朋友要我別點當
我卻執意要當
因為我知道朋友會借我
我不想欠人情更要自己記得這件事
我告訴自己
我將永遠不再依賴他人
我將會靠著自己的這雙手養活兒女
天下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只有我不做的事
他的肩膀已不再是我的靠航
朋友載我北上我寄住母親家
開始想著我要如何能帶著兩個小孩又能賺錢
母親知道我的個性
任何事若沒到生死關頭
我絕不會開口要求幫忙
他只能著急
想要拿錢給我又怕傷了我自尊心
直到我想好了自己要做路邊攤時
母親拿了五萬給我
默默的
我收了那五萬
開始了我的路邊攤生活
兒子女兒後來全送去幼幼班
那時做吃的
所以下午接他們放學我還要順便去補貨
那天我帶著他們要順便去買他們的尿布和奶粉
那時全聯是在地下室
我前面背一個 兩手拿著尿布和奶粉
兒子幫我拿一包尿布
他才兩歲多
拿著拿著我們從地下室走上來
看見滂沱大雨
我們站在騎樓望雨心嘆
兒子突然說
媽媽奶粉尿布好貴歐
我不要喝奶奶了
奶奶給妹妹喝
我也不要包尿布了
尿布給妹妹包
我只有微笑看著他
要他在騎樓等
我衝去摩特車上拿雨衣
回家後為他們清洗完
要幫兒子包尿布
他怎樣也不肯包
吃飯跟著我吃
泡牛奶給他
他也不喝
不管我怎麼引誘他
他就是不喝
這樣一連好幾天
他也沒尿床
也不喝奶
跟著大人一起吃飯
也不要我餵
他的獨立和堅強
讓我這個做他的媽有些自豪也心疼他的早熟
更多的是鼻腔那濃濃的酸卻怎麼也化不開
在懷女兒時
我總是告訴他
全世界你只有一個妹妹
你找不到第二個
你要保護他
要一輩子保護他
他總是把妹妹當作他的重心
妹妹哭了
他會拿奶瓶給他餵他吃
會唱歌給他聽
會帶他玩耍
帶他走路教他吃飯
我沒餵過女兒吃飯
都是他一路幫著我
看著女兒長大
有一次
他們幼稚園要去木柵動物園
當時捷運只有木柵線
他們要搭捷運去動物園玩
兒子在大班
女兒在小班
大班走在前面
小班走在後面
他一邊走一邊往後看
看自己的妹妹有沒有跟上
突然他脫隊往後跑
老師一直叫他
他卻往妹妹那邊衝
因為他看見他跌倒
把他扶起來拉著他往捷運跑
他說
妹妹快點 等一下車車開了 我們不見了媽媽會很擔心
他們的老師看著他拍拍妹妹的腳上灰塵
一路牽著妹妹上車
他們的老師都哭了
那天郊遊回學校
等著我去接他們
老師們在等我
當我去的時候
老師將過程說給我聽
我的心 好痛 也好自豪
老師說 從事幼教二十幾年
他沒有看見過哪個哥哥姐姐對自己的妹妹如此照顧
在這個年齡根本不可能
而他是他們教到的唯一一個
他還把老師給的糖果留下來
每個小朋友都會馬上拆開來吃
他卻不肯
老師就問他
為什麼不吃糖
他說
媽媽應該沒有吃過這種糖
我要留下來給他吃
老師哭了
我也哭了
當他拿著自己和妹妹的書包往我這裡走
手還一直掏口袋
拿出三顆皺巴巴的糖
跟我說
媽媽這個糖 小朋友說很好吃 我們一個人一顆好不好
我眼眶蓄滿了淚水
卻怎麼也無法抑制它的氾濫
抱著他們
我好感謝老天 把他們賜給我
後來
國小一年級
我發高燒不退
他擔心的進出房間
一會給我換毛巾
一會給我倒開水
坐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用他小小的身軀
抱著我
唱著我教她唱過的歌曲
一如他生病我在他身邊照顧一般
曾經我為小三入侵我們的家而想輕生
曾經我為失去婚姻而無法存活
若不是這雙小小軟軟的手
握住我
抱緊我
給我存在的價值
給我生存的目標
或許
我會選擇離開
老天 給了我一個很棒的守護者
讓我堅強
讓我勇敢
如果沒有他
我真的不敢想像自己會如何的失志
如今他高一了
依然守著我
依然保護著我們三個人
我真的有著滿滿的感恩
上天關了一扇窗
必會為我們開一個門
活著你才會見證到奇蹟的來臨
我們存在
我們活得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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