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觀寒山子人生三境界的說法 1
---以剖<歲計>一首小詩--
寒山子說人生有三種境界:
第一種境界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第二種境界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第三種境界是:看山又是山,看水又是水.
第一種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是遊客說,或是兒童說,他看見山是山,看見水是水.物本真相,沒有改變.
第二種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因為他經歷了人生的相當閱歷,山在他心中,已不純粹是「山」了,他在山中又看到山以外的東西,而賦予他心中某種特定的含意,那些柬西是什麼？就大大的因人而異了:有人看到山中有金銀財寶,有人看到山中有無限生機,每一顆樹,每一片葉子,都是一個生命,有人看到山只是一座大墳墓,墓中睡着一個他朝夕所思念的人.所以山已非「山」水已非「水」是謂人生的第二境界.
第三種人,他是巳走過人生的第二境界,他是曾經「滄海難為水」了,在禪宗裡說,他已參透人生,又還璞歸真而回到原點.故「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但這個原點的「山」,因為是他己走過人生的第二層境界之後所看到的「山」.故與一般遊客眼中的山和他心中的山,其形相同其質大異.此之謂人生的第三境界.筆者在此特別一提的是:在寒山子心目中的「山」「水」,猶如達摩祖師第六代大弟子神秀禪詩中的:「身似菩提樹/心似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染塵埃」的「明鏡台」一樣.但小弟子弘能卻說:「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第五代祖師聽了遂傳位第六代給小弟子弘能.蓋弘能法師禪宗修為當比大師兄神秀「時時勤拂拭,莫使染塵埃」要高明多了!.所以寒山子人生的三境界之說,在此卻被弘能法師推翻了.弘能認為是「本來無一物」而非「看山又是山」此說若成立,則似己改變寒山子人生三境界說法,而變成人生有四種境界的新論証.這第四種境界就是取法于弘能「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變成:「本來無山水,何處看山水」一種邏輯的新辯証.故禪宗對人生的第四種境界的法見如能成立,則在佛學中禪宗對人生的看法,自比寒山子人生三境界的說法,要更高上一層樓,故以此論觀拙作<歲計>中所暗喻的「時間」一樣.
<歲計>全詩十行,錄後:
當一雙黑白小腳
踩着崴月的密碼
讓地球自轉了365個輪廻
當開嵗的鐘聲
在零時零分零秒响起
啊！是誰
在我生命的存摺上
又提走了一筆,又
給我一元,新的
揮霍
這首詩是在寫「時間」但也在寫「生命」,首行「一雙黑白小腳」意指白天與黑夜的不斷輪迥.在此生命如同吾人在天國的存欸,任憑存欸所有人,用各自不同的密碼,提領自已在天國上存欸的餘額,,他的天國存欸恆乃與時間的消逝成正比的在遞減.在年青人的心中,時間或許就是「時間」.但在五十歲以上中老人的思維中,「時間」就不僅是宇宙中縱的延續,這個延續本是無限期的永恆傳遞.但它對一個人有限的生命而言,卻是非常的短暫,它只是在永恆中的一個瞬間而己,所以生命不僅存在于生命.生命亦存在于時間,時間亦存在于生命.他的時間不僅只是地球繞著太陽在輪迴而已.因為在六十嵗以上人的心中,他必然警覺自巳生命存摺上的「存欵」已不多了,因此,本詩的張力,完全在二個「又」上,它巧妙地傳達出他對生命逐漸凋謝的無力感！這意味著我雖然不喜歡,但我「又」不得不接受大自然的法則!惟全詩畫龍點睛的高潮,却應在末行「揮霍」上,作者面對生命存活的嚴肅問題,卻能以輕鬆的「揮霍」來自我調侃,期以淡化時間在生命中龐大的壓力.讓本詩<歲計>的「時間」在生命流失的過程中,又能轉折到另一個層面的原點,這個層面的人生境界,它就是「看山不是山」,但也可以是＜看山是山>,就像＜時間＞是＜時間＞,時間也可以不是時間而是＜生命＞.它可是涵蓋禪宗修為的另類解讀.
是以人生的第四境界,援引弘能法師的開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本來無一物,何處看山水」在<嵗計>詩中末行,以「新的揮霍」劃上句點,它可是:「生命非生命,時間非時間,本來無一物,何處新揮霍」？可讓讀者耐心玩味,其人生境界是否「新」如六祖慧能所說:「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空無境界,似可問六祖慧能,以及各位有慧根的讀者,對它又如何作一番頓悟的觧讀了?
葡萄園詩刊2007年冬季號
（2008.11.22修正于望月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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