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疾馳的窄軌
是條無法回頭的記憶
那曾是列車攀山越嶺的蜿蜒繩索
一條婉轉的歌在喉嚨結繭
時光流水裡的倒映
無法回頭
嘔歌神祇
他的影子已陷入沈思
這是悲劇詛呪也要休息的午后
等候列車的月台
橫置了一張長長的板條椅
旅人在疲倦裡逐漸斑駁
斜靠著牆角
睡著了
他的肩膀棲息一隻閤眼的黑色烏鴉
安靜的鳥喙
包含一匙沙的寂寞
人群如陽光聚集
發亮的頭顱
忙碌的車站與榮耀的時代脫節
平快列車進入半閉眼的黑洞
隧道
短暫深沈
輕輕搖晃的休憩搖籃
洞口透來濛濛白光
不清楚的溫柔包裹著臉
我們嬰兒般熟睡
距離過去不遠
鏡湖此端的我伸出了手掌
與水面彼端
的人影手掌觸接
晃動
命運輕飄飄遠去的波紋
霹哩啪啦
的交流電痛哭失聲
一粒灰
落在習慣緘默的眼瞼
我們視覺所不能接受的東西
無法信以為真
空氣瀰漫水滴
鐵鑄的太陽生鏽
鐘盤的指針紛紛掉落插在山頭
成弧繫緊溪谷結構的電線桿
一支一支一支一支一支地
驅趕麻雀
揮臂逆游潮流時光
他們摒住了呼吸觀察
溫泉老街中的我
我站在熙來攘往的氣息
變的渺小
憤怒
站在陌生人來人往中間
要去哪裡
情緒極端的地平線
抑制不住飽和的沸點
颱風來臨前夕
完全燃燒的天空
湛藍地不挾一絲橙紅雲彩
深藏的冷峻難以和襖熱和解
我們像是溪谷淺水處的苦花魚
悲傷地躲在岩底
我在夢中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跑了多久
那時的月亮已上昇到山頂十字架的位置
山背緩坡的墳場
保持了最自然秩序
沈睡在這片植物園的葉鋪
蕭蕭而落地找到木化石的歸所
只有我
仍在放足狂奔
開始後就不能停下來
逃往無止境的抽象路展
背離城巿喧嘩
循蹈黑白電影配樂的唱盤迴針
鐵軌演繹一首流暢的秋光奏嗚曲
和年幼時期的憂傷
雖不曾錯過
但遠離了
例如獨立於岸墘
黃昏靜水流深
向晚回顧的深情成河
在擱置一些小舟心事之後
只是在等待欲渡的願望完成
樹藤攀爬山坡的小葉橄仁樹
月亮高高懸掛枝椏
風敲擊著燧石濺灑火種
連繫的沙
閃熠於夜空
含苞的夾竹桃花園
漂在一彎緩緩的銀河流水
旅人的臉貼近
濛濛車窗
一望無際的黑漆漆原野
小鎮點燃了燈火
我們走出了歷史微光的黯啞隧道
在大地震中
撐架起魚藤拱腰的力量
在那時
幾堵殘存的紅磚橋墩
自然砌回巨幅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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