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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8-23 12:42:50| 人氣24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書評】晃蕩在理想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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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理想的下午》
作者:舒國治
出版:遠流出版事業
日期:2000年12月1日
售價:台幣220元

像「理想的下午」這樣的題目,若由閱歷一般又好幻想歐式閒情雅痞的人寫來,大概難免英式下午茶、法式咖啡或台式布爾喬亞一番。然而出自曾經浪跡美國四十幾個州七年且足跡散佈地球多個角落的老牌旅人舒國治之筆,氣味便有所不同了。

《理想的下午》不是遊記,而是一本「旅行隨筆」。所謂「旅行」者,強調的是「行走」的意味;而「隨筆」則含有「隨興所至,下筆為文」之意。不說它是遊記,因為它不是旅途的記錄,而是旅者在行程結束之後對旅行場景和人事的散點式的回味。既然是隨筆,隨興所至,便什麼都可以寫,只要跟旅行有關:城市(京都、斯德哥爾摩、紐約、牛津),城市裡的場所(咖啡館、舊書店、旅館),旅行指南,旅行家,賴床,狗……都是旅人舒國治寄興的對象。

書中著墨最多的,是步行或「晃蕩」,以及晃蕩時所親炙的人景。舒國治所謂「理想的下午」,便是晃蕩在城市的街道、巷弄、書店、咖啡館、櫥窗、車站、廣場等空間裡看人觀景,「泛看泛聽,淺淺而嘗,漫漫而走」,不尋找什麼,也沒有任何特定的期待。如果有什麼目的的話,也只是看人──不是人本身,而是人的活動。譬如在杭州,他早上五點來到潮鳴寺巷一家舊式茶樓,為的不是茶、建築或那裡的老人,而是「茶爐上的煙汽加上人桌上繚繞的香菸連同人嘴裡哈出的……『人煙』」。又譬如卷末的〈在途中〉,著眼的便是中國大陸火車上的眾生相。

說晃蕩為舒式旅行的主成份,有書名副題「關於旅行,也關於晃蕩」為註腳。舒國治大概會是本雅明筆下的十九世紀在巴黎街頭遊手好閒的波德萊爾的知己。跟波德萊爾一樣,他擁有一個優秀晃蕩者的諸多特質:敏銳的觀察力、無所事事、漫無目的、不急於寫出一本書來,甚至不急於成名。這種漫遊和觀察的深厚功力,讀〈旅途中的女人〉和〈外地人的天堂──紐約〉當可體會。

不過,舒國治絕對不會是台灣的波德萊爾。倆人最大的不同在於,後者的漫遊充滿了痛苦的震蕩,而前者的漫遊則帶有中國傳統文人的閒情逸致。這閒適之情化為文字,所散發的,是類似潑墨山水畫的風味,不刻意雕鑿,卻兀自滲透著老練的氣息與雅趣。

舒國治的文字蒼勁老練,有點類似明清文人筆記的況味。頗為文言的〈十全老人〉,甚至已經是文人筆記的路數了,讀來猶如陳年老酒。《理想的下午》同時入選2001年度《聯合報‧讀書人》文學類最佳書獎和《中國時報‧開卷》中文創作類十大好書,便可見這樽老酒的勁道了。這酒,沒有自在於晃蕩的閒情與胸豁,以及歷經時光和旅途風沙的磨練,是醞釀不出來的。而舒國治透過這樣的文字所呈現出來的人生況味,總讓我覺得,他所謂的「理想的下午」,其實就是理想人生的代語。

台長: 黎耀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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