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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29 00:00:35| 人氣16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無夢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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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間有人做著詩意的夢，時而猛烈、時而陰慘、時而和煦、時而神秘，彷彿跌落芥川龍之介精心設計的佈局之中，謊言與事實經緯一般交錯成匹，在複雜的詭豔圖形內，誰能分辨何者為真何者虛幻？直到布幕揭開，閃著光芒的電子儀器和粗糙的木板牆讓觀眾在驚訝之餘倒也忍俊不住…，舞台上的一切原本就只是夢，編舞的人好心地以最直接的表現方式將觀眾敲回現實世界。

距離上一次在國家戲劇院內正襟危坐觀賞表演已經好久了，這其間我不斷遷移，由最北到最南，再由最南回到故鄉，四處奔波的生活讓我也鮮有機會參與各項藝文活動，這次坐在高雄文化中心至德堂內，看著舞台上的布幕緩緩揭開、舞者柔軟迴旋的姿態、飄渺的音樂、錯落有致的竹林…都讓我數度激動的快要掉下眼淚，這是一個我曾經以為熟悉實際上我不懂的藝術世界，怎麼人有辦法動得那麼美？一舉手一投足、眉目顧盼之間盡是溢於言表的風情，我目不轉睛看著台上的表演，深怕錯過每一個美麗的細節，但是舞者的動作快又繁複如急風驟雨，我無法思考只能張大眼睛，看見滿地不斷盛開絕美的人間風景。

大雪靜靜落在竹林之間，紅衣女子像狂妄的花朵佔據觀眾的視線，吹蕭人凝然地繼續吹奏悠悠樂曲，仿若身後的雨雪、嬌豔的紅衣女子、窸簌作響的翠綠竹林全然與他無關，竹林內上演的一切只是吹蕭人的幻夢還是吹蕭人是竹林的夢？到頭來，吹蕭人跟竹林都不過是編舞者的夢，這讓我聯想到北宋繪畫裡的大山大水和大山大水之下精心描繪卻很渺小的生物，畫幅裡自成天地，隱喻著更高層次的蒼茫宇宙，我們不過是宇宙一角夢一樣的存在……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那大雪也讓我想到柳宗元的「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那是一個冰封的瑩白世界，封閉且孤絕，卻在這孤絕中有一種天滄地闊、清靜又壯麗的美，在冰封的山巒與河水之間，靜靜聆聽自然的細微聲響，唯有置身如此的孤寂與絕美之中，人類才會懂得折服於宇宙萬物之間隱隱相互呼應的和諧。

看完竹夢，再重讀一遍《燕子》，透過朱少麟優美流暢的文字，那些記憶中美麗的舞者更增添了幾分光采……另外不得不提的是….竹夢的結尾的確是項傑作，這大概是林懷民編過最最幽默的一齣舞劇了，真是好樣的林懷民…在觀眾如癡如醉的當口來了個這麼一記當頭棒喝，也算是徹底實踐「戲如人生，人生如戲」的精神了….。

圖片說明：雲門舞集《竹夢》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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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徐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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