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起輪班的姊姊先去看護阿伯，
半小時過了，我便去接替她，
坐在2R的jump seat上，
G2姊姊正好經過，我和他說說笑笑，也過了一段時間，
看著阿伯一動也不動的睡著，
我對姊說：『他這樣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有氣還是沒氣呢？？』
沒有任何詛咒或淫辱的意思，只是很單純有那樣的想法，
G2姊笑了笑說：『或著妳可以搖搖看他是否還活著呀！！』
說完，就忙她的事去了！
而我坐在jump seat上，
不知怎樣，剛剛的念頭又浮了上來，
也許是一個人坐在jump seat上太過無聊，更也許是第六感吧！！
於是我認真的開始想確定阿伯的生命還存在。
他以半趴的姿勢睡在jump seat旁，
我一坐下來便離他不會超過10公分；
毛毯蓋住了他全身直到脖子，
換句話說，他全身露出毛毯的部分就只剩下頭部和一隻手掌了。
起先，我只是幫他拉拉毛毯，順便碰碰他的皮膚，
還是溫的，心想「那他應該還是活著的吧！！」
我覺得有一點點放心，
接著我想要更明確的知道「他是活著的」，
所以我把手指輕輕的放在他的手腕上，
停了一會，
沒有！！
我感覺不到他的脈搏，
「老人家的脈搏本來就比較微弱，再加上他又生病了，不好摸是正常的吧！！」
所以我換了一個更容易可以摸到脈搏的地方：「頸動脈」！！
我的手指換搭上他的脖子，放在應該是頸動脈的地方，
也沒有！！
「完蛋了，不會吧！！」
不過也可能是我不會摸，我又不是專業的醫護人員，摸不到是正常的，
安慰了一下自己，
最後，我把手指放在人類生命象徵最明顯的地方：「鼻子」！！
5秒....10秒....
還是沒有！！
我的天呀！！我趕緊站了起來，
叫了那個曾經當過護士的姊姊來，
『姊！他好像....不過我不敢確定，所以我還沒告訴chief，你可以來幫我一下嗎？？』
姊姊正在休息，她馬上爬了起來摸了阿伯的頸動脈，
做了一些確認後沈重的告訴我：『他過去了！！』『去叫chief來』
聽到姊這樣說，我衝到1號門邊叫醒了正在休息的座艙長，
『chief！chief！病人出事了！！』
座艙長趕過去，順便叫其他的組員請之前來幫忙的護理人員來，
確定，阿伯真的過去了........
接下來的事一方面有比我更專業、一方面有比我更資深的人在處理，
一時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於是我回到經濟艙繼續值班。
不知為什麼，
我居然不覺得害怕，
只是覺得有些悲傷，
人的生命，
竟是如此脆弱、那麼不堪....
頭等艙的大哥走了過來，問說
『阿伯是誰家的客人？？chief說要拿他的行李，找他的護照跟身份證明文件！！』
我帶著大哥到了阿伯的位子，拿起了他唯一的包包交給大哥，
那一刻，
我攙扶著他走進客艙的畫面、幫他放包包的畫面....一幅幅的從我腦海裡略過，
而且，那麼鮮明，
可是剛才給我一個微笑的那個老人家卻已經不在人世了...
回到jump seat上，無預警的，那些畫面又跳進我的腦海裡，
向是壞掉的放映機一樣不停的重複，
忽然想起剛才幫大哥找他還有有沒有其他行李時，
看到他放在椅袋裡的一瓶水上面寫著Vietnam airlines，
想來，他應該已經轉過一次機了吧！！
從一個不知名的城市轉到胡志明，再轉到台北和我們相遇飛向舊金山，
也許到了美國之後還要再轉一次機也說不定？！
應該是兒子、女兒要接老人家去享清福吧！！
看了一下螢幕上面秀著「距目的地時間：3.XX」，
無奈，他卻熬不過這短短五個小時，沒有見到家人最後一面，
如同他隻身的搭上前往舊金山的班機一樣，隻身的上路了...
而他最後的那一個笑容卻好像印在我的心上一樣，久久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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