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9號凌晨12點37分,家屬進入急診室病房3c10床
奶奶的臉,已經浮腫的不像是她自己
看著儀器的跳動,儀器上的數字減少再減少.....
我不敢看著奶奶那樣受過苦的臉龐,只好看著儀器
彷彿,只要儀器還有在動作的時候
奶奶的生命就不會消失
5月30號1點37分,護士終於關掉了它
當儀器被終止動作的剎那
彷彿,也關掉了醫院的燈光和關掉了奶奶生命的開關
大家都泣不成聲
而我,我卻沒有掉下眼淚
也許,是早就有心理準備,
也許,在經過幾千萬客人的磨練之後,這已經不是我發洩情緒的方式
媽媽告訴我要念阿彌陀佛,保佑奶奶早點上西方極樂世界
我有點暴躁的說:我有唸!!只是我沒念出聲而已
我就是不想發出聲音!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睜開眼睛!!
甚至,不要呼吸!!
我想,我大概無法習慣這樣的離別方式吧
平常的道別,總是知道會有再相聚的時候....
小叔說,奶奶就是奶奶
依照習俗來說,
長輩在一天開始的時候離去,代表他把那天應該吃的用的都節省起來,是福延子孫的意思
奶奶是傳統的女人家,總希望多節省點,給後輩子孫過好日子
我們在永和的房子重新改建過
奶奶第一次中風之後還得了老人癡呆症
在爺爺剛去世的前幾年
奶奶常常跟叔叔說:毛頭,老爸呢??老爸去哪裡了??去找老爸,我們要回家了!!
爺爺是奶奶生命中唯一的天
也難怪任憑小叔說破了嘴,這就是永和的老家,奶奶還是哭著要回家,要找爺爺
有時奶奶把小外甥認成是已經念大學的堂弟
奶奶也常會把還在念國小的堂妹認做是已經生過小孩的二姐
這些時候,奶奶都還會偶爾跟我們說說話
到了過年的時候,
還會到二樓跟大家打幾圈麻將,贏點零花錢(想也知道沒人會胡奶奶的牌,有時,還會故意放放炮!!)
奶奶唯一不會認錯的,就是她最疼的老爸
最近幾年奶奶都不說話了
除了照顧他的人弄痛他時會打人之外
其他時間也是沒什麼反應
去年,老爸跟老媽騎車出了一場蠻嚴重的車禍
老爸的肩胛骨跟肋骨都斷了
老爸年紀大了,復健需要很久的時間
所以,到了過年回家的時候
奶奶看到老爸還穿著護肩帶
知道爸爸受傷了,奶奶就哭了.....
護士開始清理奶奶身上粘著儀器的管線
爸爸說:老媽,老爸會來接你,你安心的走吧
那個時候我的心裡,
莫名間出現了一個畫面
爺爺微笑的接走了奶奶
而奶奶的臉上,並不是我所見到的浮腫了
是像平常我們看到的,江蘇人的白皙皮膚,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
我想,奶奶也是走的安心~
奶奶,大家都會好好的
就像我再您的靈前跟您說的
我們家的人,都是好人
希望您在天上也可以以我們為傲
奶奶,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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