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混沌
◎4～5
長又亂的白鬍子、白髮和鏡面黑眼鏡是很好的掩飾，遮蓋住了男人臉上應該會顯露的任何表情。因此，由鼻腔出來的那聲冷啍就讓小天恩更火大了。
甩開哥哥的抓握，搶先一大步到天賜身前，雙脚一岔穩住了下盤，兩手抬起擺好架勢，小姑娘直視眼前一臉亂七八糟毛碴碴的高瘦男人：「要讓我哥見血，先過我這關。」
天恩正努力壓下心中的恐懼，想讓自己能冷靜面對眼前至少一米八高的大男人，因而沒聽出這男人後來喉頭發出的可疑聲是不是對方在笑。
聽來很像笑聲。
不要緊，覇天叔也差不多這麼高，每次她還不是都躲過了——
「天恩退下。」天賜很冷靜。天恩聽出哥哥壓抑的音調中飽含著的嚴厲。這表示他已下定決心要做什麼了，其他人最好別管。去年他堅持要聽廣播和錄音帶學外語，媽媽心疼他睡眠不夠想阻止，他就是用這種語氣：「我如果不提早做準備，以後做什麼都不不及。」
天恩乖乖退下重新站到哥哥身邊。就算他握住自己的手冰冷表示害怕，天恩也不再有任何動作。任何時候哥哥都是以保護家人為首要考量的，她要做的就只是別妨礙他就好。
是的，天賜是在害怕。他當然會怕，聽這男人的意思大約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他想知道這些人所謂的血誓要做到何等地步。「請教一下大叔。」天賜很慶幸自己聲音平穩：「我想先知道一件事。那天我妹躲人木棍的時候，有人曾高喊：『沉住氣安靜些，別讓小女孩分心。』提醒大家穩住情緒。那聲音聽來很像大叔，不知是不是？」
「這你也聽得出來？」男人的驚訝中帶著佩服，忍不住道：「我說天賜，你就跟著我吧。我保証打打殺殺的事都跟你無關，你家人也——」
「請教大叔，所謂血誓要做到何等地步？」果然是這人發出的警告聲。至少他不會對兩個小孩施以毒手是可以肯定的了。天賜鬆了口氣又道：「還有，我們不要大叔的任何恩惠。我做了血誓，是不是你們就永遠不會再找我和家人麻煩了？」
好個大膽的小天賜。
男人沉思地邊摸著亂七八糟白鬍子邊「看」著天賜不語。這種無言，對小孩子可能是最大的恐嚇威脅了。男人了解，他故意的。半响，他慢吞吞地由側腰掏出把帶鞘小刀放在小桌上，自己退回沙發將身子沉入：「行，只要你做了血誓，我們從此不會出現你家人面前。至於要做到何等地步嘛——你做什麼？」
男人被天賜的快動作嚇了一跳，忍不住在男孩一個箭步伸出手抄刀出鞘時大吼出來。
「很好的小刀，手工打造的。」天賜看了看刀柄和皮鞘「刻得好漂亮。」霸天叔跟他聊過一些鑄刀劍的師父，這有血槽的小刀應該是名家作品，沾了血有點可惜，可是……天賜低頭看看自己，一個迅雷不及掩耳地反握刀柄將小刀剌向自己臉頰——
「你做什麼！」沙發上的男人暴喝一聲，音落人已到天賜身邊劈手打下小刀：「毛巾，毛巾！乾淨毛巾！」一把打橫抱起左頰血流不止的天賜，男人將小矮個飛快拿來的白毛巾壓住傷口邊怒吼：「媽的，你死啦，開車，去開車來！」
「我這就叫鐵——」
「你他媽的給我用點腦袋！」伸腿踢飛小矮個握著的呼叫器，白鬍子男人大吼：「去開我車——這事一個字都不准透露。」
「往……往哪開。」小矮個坐在再普通也不過的裕隆車駕駛座前，由後視鏡看向後座大小三人，明顯地不知所措。眼前就是榮總了。
「還能去哪！大坑，找我叔去。」低頭看懷中臉色跟毛巾差不多顏色的男孩，他一肚子氣，火大地低咆：「你這子彈的綽號是打哪來的，孩子就站你身旁你怎麼會讓他真傷了自己——傷的還是還是臉！」
（未完待續）
《backpacker1947-darkgreen原創小說，嚴禁抄襲、轉貼，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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