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意》
每個孩子的誕生，
都透露著上帝尚未對人失望的訊息。
（泰戈爾——漂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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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謝自豪——人皆稱呼謝麻子、謝矮子……。燒得手好菜。
春花——謝麻子妻。天生兔唇。身材高大健美，泰雅族人。
黃阿婆——退休老助產士。
黃來旺——助產士兒子。
◎1-1
十年後，民國69年初春。往梨山道旁。
木匠黃阿旺，被已退休的助產士老母親一路催著，大雨中急馳在橫貫公路上。他也很急呀，老謝夫妻等了十年即將喜獲麟兒，愈快把老母送到，產婦春花就愈安心吧？畢竟是高齡……咦？
「老天，這人不要命了！」阿旺立刻凝神專注後面的車子：「打著雷電又下大雨的，那車竟直打燈要超車；媽您坐穩了，我得靠邊停一下，啊——」阿旺緊急剎車，顧不得打傘，急忙跳下車往崖邊衝去。
緊跟在後方的車竟不顧危險，想閃過阿旺的小發財超車，而眼前正有兩盞車燈在大雨中不停歇地直直過來。想超車的駕駛可能慌了，竟未踩剎車，衝出簡單水泥護欄——翻落崖邊了！
對面來車緊急打方向盤，硬生生打撗把車子剎住：「什麼瘋子……」一個大漢跳下車，也跑過馬路往崖邊底望去：「唉呀……」
兩個濕淋淋的人對看一眼。
阿旺悶聲不吭去車裡翻出手電筒回來。大雨中手電筒微弱光線照不出啥，但隆隆雷聲中，依稀聽見不時有“砰”“咚”的摔落聲。一個閃電打下，兩人同時看見一個白色車影在陰鬱樹叢中翻滾。
阿旺嘆口氣：「不怪你，這人一路猛閃燈要超車，虧你反應好。」搖搖頭：「山路夠狹的了，他居然想……唉！」真是無奈。
「阿旺，我們時間不多了，」黃阿婆拉下一線車窗喊道：「春花約莫是就要生了呀。」
「就來，」回頭對車內喊完，阿旺有些不好意思：「我叫黃來旺，我娘是助產士，現在得立刻——」
那人跟阿旺作個「等一下」的手勢，左右看看，去車上取出警告路障在靠山壁放好：「我住靠近谷關，有急事趕回去，到了我會立刻去報案。這沒你事，快走吧，謝謝你了。」
來人上車打直了車子並跟他揮揮手，阿旺等尾燈消失了，他立刻就待上車，倏地心一跳……「媽，您再等一下，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老天！」
急忙又衝回崖邊，阿旺抓緊手電筒，小心翼翼一吋一吋的掃視。
又來了，是嬰兒的哭聲呀！
天啊，天啊，又聽到了。在哪兒呢？阿旺感到冷汗和著斗大雨滴直往心底沖。用力抹掉眼睫上雨水，阿旺瞪大了眼，讓手電筒的光線絲毫不放過一吋草叢。
車裡有嬰兒，車在翻滚時一定被彈出來了，還活著。但在哪？
「阿旺啊——」女人叫得更急了：「來不及了喲～」
有了！「再等一下下，有個嬰兒，還活著——我看到一小團白……」阿旺按捺住如雷心跳，每一步都踩實一堆草叢或矮枝、石塊，一步步往下挪。一手抓穩泥石，一手不時用手電筒確定那塊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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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背抹掉眼睫上說不出是汗是淚的水珠，阿旺手腳泥濘不堪地爬上車，立刻把一團濕透的白布往身旁老女人身上一放，扭強了暖氣，快迅拉下剎車捍駛上公路：「您快瞧瞧，還有救嘛？」
嬰兒的哭聲已是有氣無力，偶爾才發出那麼一絲氣音了。
「混蛋該死的父母！」黃阿婆心中盡管焦急，仍然快速利落的剝掉冰又濕地小毯子和小嬰兒服，毫不考慮地解開自身層層上衣，把凍得發青的嬰兒往懷裡貼膚輕護著，不由倒抽口氣：「跟冰塊似的……」
溫暖多肉的手伸進懷中，輕柔地緩緩撫摩小小身子和四肢，想盡快讓脆弱的小生命溫暖起來。黃阿婆胖胖的慈祥老臉上，由眼眶心疼地滑下兩行淚來：「餓壞了，阿旺，他拚命找奶吃呢……又餓又冷，這父母是怎麼回事？」
「瘋子吧！」阿旺也動了氣：「趕路也不是這樣趕的，這下子趕到閻王那報到了，留下個這麼小孩子。媽，您抱穩了坐好，我再開快一點。放心，我會特別小心，這孩子的哭聲不對勁了呀！」
「別說話了，趕緊專心開車。春花的初乳不知出來沒，要不，我包包裡有罐沒開封的奶粉，到了就可以馬上沖了餵……小心呀～」
「我知道。」快速彎過一個大彎，閃過一塊落石，阿旺無暇抹去緊張流下的汗，他和母親一般地憂心如焚。
母子倆為嬰兒的生命擔心，卻又無助……
（未完待續）
《backpacker1947-darkgreen原創小說，嚴禁轉貼，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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