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務會議一開始,校長就拿著麥克風滔滔不絕,似乎擔心發言機會若落入他人之手,會讓過去四年多的「政績」被客觀詮釋。我洗耳恭聽並約略計時,校長足足講了二十多分鐘。
罕見的冗長發言中,你將官僚作風下的行政事蹟誇張成「豐功偉業」,你感嘆你任命的那些行政人員受到不平的委屈,於是你歌頌這個勞苦。但在這學校誰不辛苦呢?行政人員是少數,第一線教學工作或導師工作的同仁是多數,但你對這些多數教師的辛苦卻一概不提。也許勞苦無法量化,所以我們也就不太計較了。
但是在你講完四年多來的感想之後,各處室主任又輪番起來做行政報告,其中又多半夾雜了對校長歌功頌德的馬屁話語。校長和行政人員之間的這種相濡以沫的聲音,完全淹沒了其他人對你施政的更多的評價。因為,直到會議結束,我好像沒聽到坐在下面的其他同仁對你有何美言,大家僅有傳閱著一張歡送你的感恩餐會意願調查表,而這張調查表應該也是行政人員發起的吧?!
基於缺乏同仁對校長觀感的聲音,我就想試著用另類的方式來歡慶校長調任,這個另類方式就是平實的回顧校長在這幾年為學校做了哪些重大的事。因為我相信,有了這樣的回顧,才能更有效的展望未來。
話說四年多前,我留職停薪結束辦理復職回到學校,你剛到任本校幾個月,我聽到的第一件校內新聞是你授意工友修剪樹木,還砍了一棵大樹。只因這棵大樹太高,高到遮住了校長室,基於「風水不佳」的理由,老樹的生命被你終結。這是我所知的你對學校的第一個「建樹」。怪的是,一些教師同仁議論紛紛,卻沒人在公開場合質疑校長。我對自己也沒能在剛回校時發揮勇氣,只敢事後批評,深感自責。
校聞大事記之二,就是校長津津樂道的遷校之後的各項未完成的工程在其任內陸續完工,讓我們印象深刻的是運動場和教學大樓辦公室電腦網路兩項工程。由於新校區運動場、籃球場地勢較低,當時(前年)你想商請當地鋼鐵廠用廢爐渣填平校地以建運動場,卻遭到質疑工地現場埋入的廢爐渣含有毒廢棄物的社區民眾發動激烈抗爭,要校長搬到學校住,喝當地地下水。你說這件事讓你感到很委屈,因為你聲稱你的動機是希望為縣政府和學校省錢。不管事實真相如何,但你的行政程序再次曝露了不尊重利益關係人的官僚作風。
另外,據說學校與廠商簽的工程合約中明定,各個教師辦公室應完成網路連線的插座後學校才能驗收工程,但這個工程到後來卻在匆促驗收時被省略掉了。你不是經常學教改政策口號,要同仁們運用資訊融入教學嗎?但新校區大樓的資訊網路設施卻從有到無,悄悄消失了,這對校務發展何其嚴重,你真不知?
校聞大事記之三,去年三月十二日植樹節,我猜是縣政府和校長聯手合搞了一個千人植樹的活動。校長要人事主任以極罕見的強硬語氣要全校同仁一律出席週六的植樹節活動,違者將以曠職論處。我們幾位同仁會後向人事主任請教,到底依據什麼法令強制教師於週六到校,人事主任支吾其詞閃爍其語,就是答不出個所以然。後來同仁向教育部請教法規,人事和校長才改口讓教師同仁自由參加。這件事由校長你的離校感言中卻講成是費盡苦心希望同仁擁躍參加這個活動,但卻刻意不談你當時用的是帝王下詔的卑劣違法手段。我認為這件事足可當成大事記的理由,就是要讓有官僚鴉霸思想的行政首長知所反省,不能再濫權。
再說,不管植樹節是為了紀念誰,大人小孩也都能知道植樹的價值。這也讓我想起你剛來學校時以風水為重砍除校樹的事,砍樹是一項「建樹」嗎?這沒道理。鼓勵多種樹都來不及了,怎有人會一面為了風水砍老樹,一面又大肆號召千人種樹,這是什麼樣的教育理論和植樹邏輯呀?在週會時,當你向學生倡談植樹的意義時,我不禁想問,你是否忘了那棵你砍掉的老樹?
很奇怪的是,要離開的人才會空談「以校為家」,而真正留下或為學校付出更多的人卻很少以此話語自誇。以上三件大事記只是側記了一部份,在即將回鍋到你之前學校再任職之際,我藉回顧學校歷史聲聲發問,順便歡慶你的離職!但你走了,問題還是會留下來,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令人憂心的是,下一任校長到任,學校發展會更好嗎?寄望學校的救世主可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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