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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05-25 02:36:41| 人氣25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Yesterday Once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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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聯考只剩一個月了,夜已深,但圖書館的閱覽室仍是坐滿了學生,空氣安靜的讓人幾乎快要窒息,好像連心臟都必須小心地跳動,以免脈搏打亂這片靜謐的氛圍。

一如往昔,她坐在閱覽室最深的角落,靠窗面向空調機的座位。她怕冷,這個地方冷氣剛好不會直接吹到她的肌膚,雖然吵了點,但專心就可以輕易地隔絕噪音,無所謂。讀累了,她就托著下巴,淡淡地從窗口往下眺望,也許永遠沒什麼特別的景致,但樓下那條熟悉的街道,總給她一種溫暖而安心的感覺,緊繃在肩膀的壓力也會因此放鬆了起來。

離閉館的時間,只剩下十分鐘了,每個人的目光依然牢牢地釘在書本上,彷彿在隱隱較勁似的。空調機的噪音慣性地在耳邊轟轟作響,打呵欠伸展手腳的動作,像波浪舞般在座位間傳遞,倦意已經悄悄地散佈開來。

她專注地複習近代史的幾個重要條約,嘴唇無聲地背誦內容,順手寫在計算紙上加深記憶。她閉上眼睛,輕咬著筆桿,在腦海中默背馬關條約的詳細內容,突然間,右肩被輕輕拍了一下,她嚇了一跳,迷惑地轉過頭,竟然看到他出現在眼前。

她訝異失聲地和他對望著,言語似乎遺漏在曾經共同擁有過的那段日子裡。將近兩年沒見面了,他的模樣還是與昔日一般熟悉,依舊帶著露出虎牙以及瞇細小眼的那種笑容,白色的襯衫上印著藍天白雲的圖案,洗淡的牛仔馬褲,藍色的Nike運動鞋,還有以蔚藍海岸與白色沙灘為背景的swatch,他的身上到處都是濃郁的回憶氣味,時光彷如倒流,她不禁想起了許多的往事。

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用一種很溫柔的眼神,靜靜地看著她。無聲的對望中,記憶的餘溫漸漸在兩個人的眼底融化出盈盈水光,微微顫抖的嘴唇遲遲找不到適切的言語。她惶然不知所措地任由回憶在她心窩中氾濫成災,她真的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與他再次相見……

*             *              *

她從溫暖的臂彎裡驚醒,教室裡依然滿是酣睡的氣息,她拿出Snoopy的藍色手帕,擦去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卻發現眼角微濕著一種感覺。是夢,但是感覺為什麼如此逼真,連淚水也偷偷從夢境中滲透到現實。悸動的情緒這時才稍稍平緩,她終於逃脫那種不知所措的凝望,但是一種悵然若失的情愫,卻也在她一聲無意的嘆氣中,淡淡地流露出來。

回來台灣已經十個多月了,這是她第一次夢見他,然而這場突來的夢境卻將她掩藏的種種情緒搖了出來,紛亂的記憶混濁了一池原是澄淨的心緒。她再也睡不著了,拿著喝空的保特瓶,到教室外面裝水。

他現在過的還好嗎?回來了這麼久,她始終沒有和他會過面。儘管當初回國前,她就告訴他回台灣的消息,到家之後,她也很快的接到他的電話,但是,她卻一直沒有和他碰面。她以為他在躲她,故意藏匿在她找不到的世界裡,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電話中他明明就說好要再見個面。

她喝了一口水,思索這場夢到底暗示了什麼意思,她和他之間一直有種微妙的默契,每次她夢見他,總是暗藏某種含意,那麼這場夢是不是表示她應該試著再和他聯絡看看呢?她猶豫了,剛開學時,她就試過去社團找尋他的蹤影,但是他卻像是在真空中被抽離的空氣一樣,問了很多人就是覓不著一絲他的消息。如今,又過了半年多了,他會不會依然消失在那個未知的時空中呢?

他應該猜不到,她打算放棄出國讀書的計畫,決定留在台灣準備這次末屆的聯考。而他現在應該也在忙著研究所考試吧,不知道他是否一切順利,也許,她應該再次主動和他取得聯繫,至少問候他的近況,以及她還留在台灣的消息。

說真的,她沒有把握能夠找到他,在她離開台灣的日子裡,聽說他不知何故開始變得孤僻多了,連和他熟悉的朋友,都不清楚他的情況,她不禁擔心起他了。他應該還留在學校吧,去年生日時,他還託另一個朋友,幫他轉贈禮物給她,而卡片上只用自來水筆寫著「生日快樂」以及他的名字。

她永遠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兩年前她離開台灣的前一天晚上,他在歡送會中缺席,然後,隔天出門的時候,她卻又看見一袋送給她的物品放在她家門口,裡面沒有片語隻字,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他拿來的。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不想再次跟她見面了,如果他的心裡已經沒有她了,那麼那些無言的禮物,到底又代表什麼意思呢?

不知不覺中,午休時間已經結束,她必須進入教室上近代史的總複習了。上課時,她還是惦記著是否要和他聯絡的這件事情,如果再拖延下去,他畢業了,她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他的消息了。至少,她還清楚記得他分機的號碼,只要撥動那熟悉的十二個數字,就可能聽到他的聲音,也許,她真的應該鼓起勇氣,再試一次看看。

她的躊躇不決從下午的課程,延伸到晚上的自習時間,她的確很想跟他聯絡,但是卻對他未知的態度感到惶恐,她很怕他會再聽見她的名字之後,就匆匆將電話掛斷,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也許,她知道一向溫柔的他應該不會這麼做,但是她難免還是會有一絲不安,畢竟他們已經分開很久了。

終於,晚上9:30分,她深呼一口氣之後,撥通了他的寢室分機。她的心跳在鈴聲空響的瞬間,悸動的很厲害,然後,有人接了,不是他的聲音,他出去了,她不禁有種失望的感覺。她決定再試著找他最好的朋友,詢問他的手機號碼,因為她知道,如果就此放棄,她可能要很久以後,才會有足夠的勇氣,繼續嘗試。

他的朋友在響過幾次鈴聲之後,才接起了電話,她不好意思冒昧的只問他的電話,所以還是跟他寒暄了幾句話。用盡客套話之後,她才開口詢問他的電話,結果他的朋友不禁莞爾一笑,因為,他正好就在旁邊。

* * *

他在他的朋友的寢室,一邊看重播的NBA,一邊討論隔天教溜冰的細節。電話突然響了,他順手將桌子上的手機,傳給了他的朋友,然後繼續看著激戰中的西區冠軍賽。

說著說著,他的朋友已經走到寢室外面,過了好一陣子才回來。他才準備開口繼續討論溜冰教學的內容,他的手機,卻在此時響起。他的朋友露出詭異的笑容,要他趕快接電話,他一臉疑惑的看著他的朋友,輕輕按下手機的yes鍵,拿到耳邊說了聲喂。

「是我,還記得我的聲音嗎?」電話的另一頭,是她。

聽到聲音的那一剎那,他就認出了她的聲音,他既迷惘而高興,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回答。

「安。我一直記得你的聲音。」他的心裡接著偷偷地說,他永遠也忘不了她的聲音。

「真的嗎?真高興你還認得我的聲音。」她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考試還好吧?」

「還好,大概會上國防部吧。」他用一個爛笑話,掩飾他的不知所措。

「別那麼謙虛了,你一定會考得很好的。」她猜得到他可能考的不好,用很委婉的語氣安慰。

「希望如此。」他聽得懂她那種婉轉的體貼。

「你知道我還留在台灣嗎?」

他想起了上星期,無意中在另一個朋友的手機上,看到她名字時的矛盾情緒。

「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是我大概有猜到妳還留在台灣……」然後,他試著跟她解釋,當初在別人手機上看到她名字的複雜心情。

「其實,我很早就想打給你了,但是又很怕你會掛我電話,所以就…….」

「傻瓜,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你知道嗎?今天午休我夢見了你。我在圖書館讀書,而你突然間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夢醒之後,我就很想打電話給你,猶豫了好久,終於才在晚上鼓起勇氣打去你的寢室,結果你卻不在,我只好打給E,試著問到你的手機號碼。」

她一口氣說完夢醒的複雜情緒之後,接著跟她說起了期初她曾經特地到社團找他,但卻失望而歸的事情。後來,她還問了他的幾個好友,有關他的消息,但卻沒有人真正知道他的消息。

「對不起,我知道這一年多來,我跟很多人斷了聯繫。我並沒有在躲避任何人,當然也不是不願想跟妳見面,只是……我有選擇這種方式的理由。」他慢慢地走出E的房間,到外面繼續說話。

他沒說他其實也一直很想跟她會面,甚至好好地跟她說說她不在台灣時,他所遭遇的種種心事。他真的很想她,只是一直說不出口。

他接著轉移了話題,問起了她的近況。「最近還好嗎?妳還會停留多久呢?」

「我不回德國了,要留在台灣準備聯考…..」

然後,她跟他說起了在德國所受的種種委屈。她原本可以拿到全額的獎學金,跳級到一間不錯的大學就讀,但是,德國的排外主義卻害她無法取得隔年的簽證,她的辛辛苦苦掙來的名額,就這麼被剔除了。

他靜靜地聽著她在異鄉所受到的委屈,心疼的感覺愈來愈濃。當初他所擔心的事情,竟然還是發生了,一想起她在德國所遭受的那些歧視眼神,他恨透了那些欺負他的德國人。他突然覺得很矛盾,因為她將留在台灣的消息,卻也在他的內心,湧起了另一種自私的喜悅。他真的不知該為她的悲傷而心疼,還是該為自己幸運地拉近了她的距離而高興。

「你知道嗎?在德國的那一年,我是那麼認真的爭取到好成績,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過份呢?在德國,我根本沒有朋友,所受的委屈,根本沒有對象可以傾訴,我那麼辛苦的熬了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她憶起了那種無奈的傷心,不禁又開始有種欲泣的情緒。

他能夠體會她那種無助的悲傷,以及那種無人訴說心事的孤單。在她離開台灣的日子裡,他也在嘗盡悲傷的滋味之後,忍受了好長的寂寞。

「乖,別難過了,我懂你的悲傷,我知道那種孤單無助的心情。妳不在的日子裡,這裡也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也許,這也就是我為什麼會突然失了蹤影的原因吧。」他淡淡地說,憂鬱的氣味卻很濃。

「你還好嗎?有沒有人聽你說話呢?」她一直惦記著他的情況。

「你說呢?」他以一種無奈的語氣說著,走向飄著小雨的頂樓。

她知道他老是這樣,難過時,總是一個人躲了起來,誰也不見。即使好不容易找到他了,關心地詢問他的情況,他卻還是什麼話都不說,好像打算沈默到世界末日似的。每次看到他這個樣子,她就特別擔心,她永遠也猜不透他固執的沈默裡,究竟藏了多少的秘密心語。

「沒有,對嗎?這些日子以來,是不是發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呢?沒有人聽你說話,你的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吧。」她不自覺地蹙起眉頭,每次看見他的悲傷,就會流露的心疼眼神。

聽著她的軟語溫存,他也隱約在心中想起她那種眉頭輕蹙的溫柔目光,像初春的陽光,溫暖了他那顆挨了一冬寒冷的內心。「反正都過去了,也習慣了。」

這些孤單的日子以來,他表面上以淡漠的態度矯飾了一切,但是他的心裡,其實一直渴望能夠安心地跟一個人,好好的訴說那積藏了許久的悲傷。他不是沒有心事,只是失去了那個能夠讓他徹底卸下心防的那個人罷了。

如今,她又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他真的好想將那些沒人能懂的委屈,一股腦兒訴盡,但是,他一方面卻不知從何說起,另一方面,也不想她這個階段時期,徒增她的困擾。於是,他只能按耐住情緒,輕描淡寫地用「習慣了」三個字,隱隱道出他的默默承受後的疲累感受。

他們將近兩年沒有以這樣靠近的口吻對話了,也許,他們沒有清晰地點出內心的感觸,但是他們之間所殘留的默契,卻幫助他們直覺地猜到到對方的感受。不知不覺之間,他們就聊了將近半個小時了,就像從前一樣,關心的話語不斷從口中說出,只惦記著對方的情況,卻忘了自己的事情。

她看了看手錶,發現休息的時間快結束了,她必須回到教室繼續讀書了。於是,她只好勉強地說出道別的話語。「對不起,我要趕快進教室晚自習了,等我聯考結束後,我們一定要在見面,好好的聊聊,你不要再躲我了,好嗎?」

他也不想這麼早結束對話,還想多聽一聽她那思念許久的嗓音,但是又怕耽誤她的功課,所以只能勉強地同意了。他苦笑著語氣回答。「我不會躲你的,一定會和妳再見面。我的手機永遠都是開啟的,等妳考完之後,我會等妳的消息,到時候,我們再好好的聊聊吧。」

他正想說聲再見時,電話卻匆忙地斷了,好像是正好打完了餘額的那種中斷方式。他將微熱的手機從耳畔挪開,怔怔地回想他和她最後所做的約定,然後,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兩年前的一份記憶。

他倚在頂樓的圍牆上淋著小雨,在回憶的漩渦中,發了好一陣子的楞。接著打了一通簡訊給她打氣之後,才緩緩走回E的房間,裝著一副若無其事的臉龐,繼續和E討論隔天溜冰教學的事情。

* * *

他睡不著,但不完全是由於太高興她能夠留在台灣這個好消息。不知何故,想起那個最後的約定,他就隱隱感到不安,因為,一切場景的設定,太類似兩年前的情況了。

曾經,在她聯考前夕之前,他和她約定先不要見面,直到考試結束以後,再好好相聚。於是,他忍耐了思念的煎熬,終於撐到了那一天。然而他卻在電話撥通之後,收到了意外的結局,她那冷漠的態度,讓他在一瞬之間,狠狠地從天堂跌落到地獄。

如今,歷史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巧合,再次重演。她由於德國的排外政策,白白浪費的一年多的時光之後,又必須再次參加聯考。他則是因為兩年前的荒唐,必須多延畢一年來彌補課業。兩件毫不相關的意外,卻巧妙地造成他和她再一次的聯考之約。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眠。於是,他索性爬了起來,去泡了杯熱牛奶,然後坐在開著小燈的書桌前面,挖出紀錄著兩年前心情的日記,溫習字句中的回憶餘韻。他喃喃地唸著,又是7月4日,一個令他畢生難忘的特別日期。那是他和她戀情開端的紀念日,但很諷刺的,卻也是分別的日子。

他真的不知該如何解釋這種歷史重演的巧合,是另一次艱苛的考驗,還是另一個挽回的機會呢?兩年前,他處理的太糟了,不該那麼衝動地就此心死離去,也許,這次他應該安靜地等候到約定的那一天,然後,將那一個錯誤的結局,逆轉成一個美麗的起點。

他回到了床上,拉開窗簾,任由銀色的月光灑落在無法成眠的臉龐上。他不怕失眠,那段孤單的日子裡,他早習慣獨自熬過慢慢長夜。坦白說,他寧願失眠,因為,他害怕在她的聲音會觸動封印在內心的許多回憶,然後在他熟睡之後,悄悄地以夢境的方式,一一呈現過去的悲傷。
* * *

回到家裡時,以經是11:30了。她洗了個澡,喝完媽媽幫她泡好熱牛奶之後,就準備睡了。她將手機打開,準備調整手機的鬧鐘。嗶的一聲,她發現有一通訊息,寫著「早點休息吧,晚安。加油!」,以及他的名字。

她淡淡笑過他這種有些幼稚的舉動,但是心頭卻是暖暖的。她躺在床上,想起了中午的那場夢,很高興自己終於鼓起勇氣,然後真的和他取得了聯繫。他還是從前的那個他嗎?電話裡,他的聲音還是很熟悉,但他的沈默卻也變得更加深沈了。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她跟他約定聯考後再聯絡的那件事,她突然想起兩年前她似乎也曾經和他做過類似的約定。當初,約定好之後,他就完全沒了消息,幾乎沒打過任何問候她的電話。她心想,他也許在等待中遺忘了她,或者是有了另外一個她了吧。否則,他至少會打通電話來關心她的。

儘管她認為她和他之間一直有種微妙的默契,但她卻常常看不透他終究在想些什麼。兩年前他撥電話給她時,他到底是抱著如何的心情呢?7月4日,她喃喃地唸著這一個特別的日子。他還會記得0704這個數字密碼,所代表的意思嗎?

她側過身子,抱緊了胸口裡的Snoopy大型布偶。她不曉得午休時的夢境,是否會在今晚的睡眠中續演下去。如果,真的又夢到圖書館中的相遇的話,她一定要以一句簡單的「你過的還好嗎?」,打破他那永恆似的沈默。

* * *

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用一種很溫柔的眼神,靜靜地看著她。無聲的對望中,記憶的餘溫漸漸在兩個人的眼底融化出盈盈水光,微微顫抖的嘴唇遲遲找不到適切的言語。她惶然不知所措地任由回憶在她心窩中氾濫成災,她真的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與他再次相見。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準備以一聲簡單的問候,打破眼前的尷尬。這時他卻先露出虎牙的微笑,以一種溫柔的語調,輕聲地問候她。

「妳過的還好嗎?」

台長: 西哈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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