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紫禁城景仁宮
永琪發狂似的直奔往景仁宮, 掌門房的太監也來不及通報, 永琪便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激動地大喊:「八阿哥在哪裡? 在哪裡呀?」
那太監驚慌地回答:「在......在書房......五阿哥......」永琪尚未待他說完, 便已經往書房急奔而去, 也沒有閒暇去叩門, 就直接闖入書房了。
永璇當時正在寫些什麼, 突然見有人闖入, 立即破口大罵:「那個狗奴才這麼......」
還不及說下去, 永琪已經急奔到他的身邊, 拳頭向他直揮過去, 永璇畢竟也習過武, 所以隨即反應過來, 側身就要避開這拳, 但永琪卻伸手扯住他的肩膀, 他一個閃身想要躲開, 卻不是永琪敵手, 被永琪死死的抓著不放。
永琪這時怒不可遏, 揮拳又朝永璇打過去, 不過拳頭將要打在他臉上時, 永琪卻倏地停住了去勢, 狠狠的一甩手, 向他怒目而視。永璇這時才看清楚, 原來闖入的人正是永琪,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作何反應, 只是一臉驚惶失措。
之前掌門房的太監見永琪怒氣沖沖的到來, 立即跟景仁宮其他太監趕到書房, 擔心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們戰戰兢兢的探頭張望, 永琪卻向他們大吼道:「全部給我出去! 把門關上! 不要給我知道有人在偷聽! 出去!」一眾太監嚇得二話不說就立即退了出去並帶上房門。
當書房再次只得他們兄弟二人時, 永琪便放開抓住永璇肩膀的雙手, 一把將他推開, 盡量壓低聲音, 咬牙切齒的質問道:「說! 你對知畫做了什麼?」
永璇如夢初醒的看著永琪, 心想:「他根本不可能會知道, 之前我跟知畫協議好, 怎樣也不會說出來的。」
原來當日他知道太后要永琪娶知畫的消息後, 便偷偷跟知畫見面, 要求知畫守口如瓶, 那樣知畫就可以繼續做她的五福晉, 永璇就可以繼續做他的八阿哥了, 知畫一心一意要嫁給永琪, 所以也沒有反對。
永璇於是試探地說:「五阿哥, 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了? 我怎麼可能......」
「你給我住嘴!」永璇還沒有說完, 永琪已經向他大聲吆喝道:「知畫已經告訴了我! 你還想抵賴? 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的說出來! 說呀!」
永璇自小跟永琪一起長大, 永琪一向溫柔敦厚, 待人有禮, 他從來沒有見過永琪這麼憤怒過, 所以也有一點害怕, 小聲地說:「我沒有呀!」
永琪一聽, 生氣得一掌拍在書桌上, 桌面居然被他震裂了, 永璇見狀, 立即嚇得向後倒退了兩步, 永琪這時顯得更加怒氣衝天, 大聲吼叫道:「你別在我面前撒謊了, 知畫......」他壓低了聲音才繼續說:「知畫她懷孕了, 是你的孩子呀!」
永璇在驚恐中仍然反唇相譏, 脫口就說:「怎麼證明是我的?」
永琪望著眼前的永璇, 心想:「這是我認識的永璇嗎? 這是跟我一起長大的永璇嗎?」原來對一個人失望, 比起對一個人憤恨更加痛苦, 永琪好像突然感覺到小桂子的傷痛一樣, 他難以置信地搖搖頭, 喃喃地說:「你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不會變成這樣的, 你不會......」
永璇這時也後悔自己說了那番話, 不過, 他並不是良心發現, 只是害怕激怒了永琪, 後果會不堪設想, 所以便膽怯地向永琪道歉:「五阿哥, 對不起......」
永琪閉上眼睛, 大力甩一甩頭, 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真的是你, 對不對? 你老實告訴我, 否則我就告訴皇阿瑪。」
「不不不! 不要告訴皇阿瑪!」永璇聽到永琪提起乾隆來, 嚇得白了一張臉, 焦急地說:「不可以! 他會殺死我的! 不可以! 求求你! 千萬不要! 對不起! 是我一時色迷心竅! 是我一時意亂情迷! 我......我......我也很後悔呀! 對不起! 求求你! 千萬不要告訴皇阿瑪......」永璇這時已經跪在地上, 膝行到永琪跟前, 拉著他的腿死命向他哀求。
永琪感到一陣錐心之痛, 雖然一早已經知道這個事實, 不過從永璇口中說出來, 卻有如刀刃一樣, 直插在他的身上, 他感到一陣暈眩, 耳邊嗡嗡作響, 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低頭看著驚惶失措的永璇, 便伸手把永璇扶了起來, 然後啞聲說道:「我不會說出來的, 但......但那是你的孩子, 我......」
永璇立即拉起永琪的手, 再次跪在地上哀求他:「求求你! 不要說出來! 不要! 給別人知道的話我死定了! 我不敢了! 求求你! 我真的知錯了! 我是你的親弟弟呀! 五阿哥! 求求你!」
眼前這個低聲下氣、狼狽不堪的永璇, 對永琪來說是陌生的, 他定定地看著永璇, 眼裡不禁充滿了淚水, 悲痛地說:「我來找你, 就沒有打算要把這件事說出來, 我一個字也不會說, 我只想你好好向知畫交代, 知道嗎?」說完後, 他便伸手扶起永璇, 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永璇看著他的背影, 卻早已經嚇出一身冷汗來。
紫禁城景陽宮
「哇! 發生什麼事了? 放過鞭炮嗎?」小燕子剛剛從學士府回來, 一進景陽宮便發現堆滿一地的都是鞭炮屑。
「格格, 可能是景陽宮發生了什麼喜慶事兒, 我們一會兒問問明月、彩霞就會知道了。」小鄧子回答說。
這時, 小燕子等人已經來到外廳門口, 還沒有進屋, 就已經看到桌子上堆滿了大包小包, 全部都有紅紙包裹著, 一屋子的下人都在進進出出的, 忙碌收拾著。
還沒有等下人們請安, 小燕子便擺一擺手說:「免了免了! 欸! 有沒有人告訴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大包小包的? 什麼事了? 永琪呢? 知畫呢?」
明月、彩霞這時都把頭垂得低低的, 不敢直視小燕子, 至於小桂子, 雖然他看著小燕子, 但卻張口結舌, 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燕子正覺得奇怪, 想要開口再問一遍時, 桂嬤嬤就已經耀武揚威地說:「回格格, 景陽宮大喜了! 五阿哥大喜了! 咱們福晉懷孕了, 這些都是太后跟皇上送過來的, 真是可喜可賀喔!」
桂嬤嬤說完後, 一屋子的下人都向她怒目相向, 只有剛剛回來的小燕子等人呆立當場, 小燕子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於是問道:「懷孕!? 你說懷孕!? 就是說有孩子了, 是不是?」
桂嬤嬤意氣風發的一笑, 說道:「格格真會開玩笑了! 當然是有孩子了, 難道還會有什麼嗎?」
這一句說話, 有如在小燕子腦袋裡重重的一擊, 這怎麼可能? 永琪說他沒有跟知畫圓房的, 那怎麼可能會有孩子!?
「不可能的, 我要問清楚知畫。」小燕子說畢便直衝往新房, 宮女太監也立即追隨而至, 特別是桂嬤嬤、珍兒、翠兒, 她們都擔心小燕子會對自己的主子不利。
到得新房, 小燕子便大聲向知畫說:「知畫, 你有孩子了, 是不是? 你來告訴我!」
知畫於是緩緩從椅子中站起身來, 她見到小燕子時, 先是有一點慌張, 接著已經回復平時那種神態自若了, 她見一大班宮女太監都跟了進來, 便對他們說:「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 我跟姐姐有話要說, 你們出去吧!」於是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明月、彩霞雖然非常不願意, 但也無可無奈的離去。
「可以了吧! 現在已經沒有人, 你可以告訴我了, 是不是? 你懷孕了, 是不是? 懷的是永琪的孩子, 是不是?」小燕子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但憤怒、哀傷、失望、痛苦、所有所有天下間最令人難過的情緒, 一下子都湧到小燕子身上來, 讓她的聲音微微發抖, 甚至變得嘶啞。
知畫這時卻顯得一臉無辜, 委屈地說:「姐姐, 對不起, 我不是存心要欺騙你的, 但永琪不想告訴你, 我唯有替他隱瞞了, 其實我見到你跟永琪那麼恩愛, 我也不想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喔! 所以才會答應為永琪保守秘密, 真的很對不起!」
小燕子的心痛得不能再痛, 她好想大哭一場, 但卻半點眼淚也沒有, 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永琪, 還有自己最親厚的好姊妹, 居然聯合起來跟她開了一個天下間最不好笑的玩笑來, 小燕子多麼渴望這只是一場惡夢, 醒來後發現永琪睡在身旁, 用最深情的目光甜甜地看著她, 這不可能嗎? 連世上最不可能的事情, 現下也在她眼前發生了, 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嗎?
小燕子用力地搖搖頭, 大聲叫喊:「不可能的! 這是不可能的! 你們不會騙我! 不會! 永琪說你們根本沒有圓房! 你們不可能會有孩子的! 我不相信!」
知畫卻害羞地說:「姐姐, 別說傻話了! 沒圓房怎會有孩子呢? 不過, 請姐姐你別怪永琪喔, 他是一心一意的愛你呀! 他跟我是沒有感情的! 只不過你們的孩子又流產了, 所以......哎呀! 我忘了, 沒有沒有, 沒有流產, 什麼也沒有......」
第二次, 小燕子的腦袋有如第二次被重重敲了一下! 什麼!? 流產!? 小燕子頭暈目眩, 她顫抖的小聲問道:「你胡說什麼? 流產!? 我流產了!? 我什麼時候流產了!? 你別胡說!」
知畫一臉歉意, 顯得十分害怕, 怯怯地說:「糟了! 永琪知道一定會很生氣! 我答應過他不會說出來的, 怎麼一緊張就亂說話了? 真沒用! 你在安瀾園受傷流產的事, 是誰也不能說出來的! 姐姐, 我很抱歉, 不過, 永琪不是有意騙你的, 我......姐姐! 姐姐! 你往哪兒去呀? 姐姐! 回來呀!」
小燕子離開了, 她直奔出去, 怎樣也叫不回來, 她離開了新房, 她離開了景陽宮, 她離開了皇宮, 永永遠遠的離開了, 飛出這個困著她的牢籠。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