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可羅」的固定聚會幾乎成了歐嘉與我每週二晚上的重要活動，帶著期待的心情呵著氣步出溫暖的家，一段路又黑又冷的。
今晚一如往常一樣熱鬧，又多了幾張沒見過的面孔，與大家親切招呼。十幾二十人擁擠在大方桌前，一位類似主席的人開始講話，但我的注意力卻被一旁法蘭可手上的一疊照片給吸引過去，那是坐在隔壁的一名年輕人才去中國拍回來的。
對我而言，是熟悉多於驚艷，畢竟我們曾有著類似的生活背景，自然不像他們從對東方中國的想像到具體落實在眼前的衝擊來得感動與深刻。
我好奇從一個外國人眼中看見的中國是什麼樣貌？這一趟他走訪了北京與西安，照片中不見故宮與天安門、不見天壇與紫禁城、不見長城與兵馬俑，不見所有到訪旅人們必訪的勝地風景，甚至連一山一河都不見，有的只是小人物小市民們的尋常生活剪影。
法蘭可與歐嘉看著照片追問著，難於解釋更甚於疲累。一張坐在矮凳上的婦人腳邊擺著一甕甕醬菜，泥濘的路面與甕身滿是泥的照片引起我們三人的討論，「那是什麼？好吃嗎？」「我們多在早餐時配稀飯吃這個…」「不會吧～早餐沒有咖啡嗎？」「我…看了一點都不會想吃…」食物與髒亂，任誰看了都要搖頭，但鏡頭下的並不代表所有與全部啊！而習俗與民情，是用簡單的字眼也難以說得清的。
再一張昏黃燈光下的市場肉攤，「你老實說，那到底是什麼肉？看起來像狗，還說你們沒吃狗肉…」由於”各式肉類”與”狗”在義語中發音近似，之前曾在餐館點餐時鬧過笑話，歐嘉才會以此開著玩笑；他們對中國普遍存有的印象是吃狗肉，那是連我都無法接受的，並不是在中國的每個人都吃呀…況且，我確定那肉攤上的絕對是豬肉！
另兩張一拿扇子揮舞一拿劍比劃的婦女，「那不是太極，只是在跳土風舞與武術健身」；拿著大毛筆在廣場上寫字的人們；圍坐在路邊聊天的人們；溜鳥的老人；坐著小舟採蓮子的婦女；穿著開襠褲的小孩；肩上挑著扁擔的老婦；全身唐裝頭戴瓜皮帽的長鬚老人……鏡頭前真實捕捉了百姓們的生活百態，但我不知道從照片中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麼？
心情有一些複雜，對中國有一種既近又遠，既是又不是的矛盾，有點像是張失焦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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