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Rubinstein鋼琴,A. Schneider指揮耶路撒冷交響樂團)
http://www.youtube.com/watch?v=enmJ5PwxD7o
樂譜:http://imslp.org/wiki/Piano_Concerto_No.5,_Op.73_%28Beethoven,_Ludwig_van%29
貝多芬留下5首有編號的鋼琴協奏曲。他是在任何範疇,都不斷革新,創造近乎他自己理想的音樂。在鋼琴協奏曲這個範疇裡,在第3號以後的作品中,尤其會感覺到他這種野心與氣慨。他在第4與第5號中,有些共通的新的挑戰:
1. 在樂譜上寫好裝飾樂段
在協奏曲中,裝飾樂段是獨奏樂器在沒有管弦樂團陪伴下,獨自演奏的部分。在這部分,最能顯示獨奏者的技巧,獨奏者也喜歡在這裡抓住機會,充分顯露自己的技術。這部分通常放在奏鳴曲式尾聲部之前,擔任興起樂曲高潮的責任。現在大多認為裝飾樂段是由作曲者或著名的獨奏者事先寫好,讓演奏者依譜演奏的樂段,但建立這種習慣的,是以貝多芬為嚆矢。在貝多芬的時代,裝飾樂段通常是由獨奏者自作自演,因此換了一位演奏者,所奏出來的音樂就不同。但貝多芬從1808年左右開始,對這種習慣很不以為然。他認為,裝飾樂段也要考慮到與其他部分的關係,因此需要由原作曲者譜寫。也因此,他在1809年一次就補寫第1號到第4號協奏曲的全部裝飾樂段,而在第5號則一開始就寫好裝飾樂段。
2. 以鋼琴獨奏開始樂曲
一般來說,「鋼琴協奏曲」的形式,先要以管弦樂在第1樂章的開頭部分演奏主題以鞏固音樂的基礎,然後鋼琴才穩穩當當的進來。貝多芬卻在第4號協奏曲中,大膽嘗試以鋼琴獨奏開始樂曲。他在開頭的地方,放置5小節鋼琴獨奏。他在第5號協奏曲中,再以不同形式推展第4號的嘗試。第5號以獨奏鋼琴雄壯而華麗的分散和弦過門樂句開始。貝多芬徹底推翻以前協奏曲的常識。於是鋼琴協奏曲史上,寫出新的一頁。
這首鋼琴協奏曲第5號降E大調作品73於1808年著手譜曲,1809年完成。1811年11月28日在萊比錫布商大廈首演,由舒耐得擔任鋼琴,萊比錫布商大廈管弦樂團協奏。3個月後,在維也納再演一次,車爾尼(CarlCzerny, 1791-1857)擔任鋼琴。之後,到貝多芬去世為止,不再有人在音樂會上演奏此曲。
1809年5月,法國軍隊砲轟維也納。維也納的貴族們急忙逃離維也納以避開戰火。資助貝多芬的貴族們也離開維也納。貝多芬的生活,馬上陷入困境。隆隆砲聲,當然也使貝多芬在精神上受苦。在這嚴酷的現實環境中完成的鋼琴協奏曲第5號,強壯有力,充滿向前衝的氣勢。
這首作品另有一個名稱為「皇帝」,因而此曲常被稱為『皇帝協奏曲』。這名稱是出版樂譜時,由出版社命名,而不是作曲者本人賦予的。不過此曲不只在貝多芬的鋼琴協奏曲當中,即便在所有鋼琴協奏曲作品當中,也最具有堂堂王者的氣氛。而在演奏會中上演的次數來說,也有稱王的氣勢。因而此曲稱「皇帝」,可以說是名副其實。不過,此曲的管弦樂編制並不大。
此曲呈獻給資助他的魯道夫公爵。
貝多芬似乎不是很熱衷於譜寫鋼琴協奏曲這類作品。他在作曲生涯的任何時期,都創作鋼琴奏鳴曲,但是協奏曲則只在初期到中期之間譜作。第5號協奏曲是他的最後一首鋼琴協奏曲。
在任何時代,協奏曲總是獨奏者誇示他的技巧的工具。協奏曲最重要的任務,是以表面的效果,顯出獨奏者高超的技術。貝多芬也是鋼琴家,要在維也納生活,為自己也要寫幾首協奏曲備用。貝多芬向來注重音樂之內涵性,協奏曲的上述性格,一定讓他不怎麼積極寫作此類作品。因而他就試著譜寫既能展開表面上的華麗技巧,又能耐人仔細尋味欣賞的協奏曲作品。
晚年的莫札特也有這種傾向。貝多芬承繼了莫札特所描出的協奏曲的世界,把只為演奏者炫耀技巧的、只娛樂在場聽眾的音樂,提高到值得細細品味的音樂。貝多芬的這種努力,到了第5號協奏曲,就達到「不需要演奏者即興的裝飾樂段」之域。
他不希望演奏者炫耀其技術的即興演奏,打亂他自己所意圖的音樂的暢流性,從第1號協奏曲開始,就由他自己譜寫裝飾樂段。不過,是否使用他寫的裝飾樂段,則任由演奏者自由決定。而且,這些作品幾乎都由貝多芬自己演奏,因此即使任由演奏者自由決定,也不會有問題。然而,到了譜寫第5號協奏曲的時候,聽力之衰退,使他無法在公開場面演奏獨奏部分。到這時候,他不得不讓別的演奏者任意演奏不合他意的裝飾樂段。他只能宣佈第5號協奏曲不需要裝飾樂段。這種決定,以當時協奏曲是獨奏者炫耀技巧的工具而言,是非常大膽的創舉。之後,他再也沒有譜寫新的協奏曲。貝多芬的聽力,既然已衰退到不可能擔任獨奏鋼琴的地步,那麼譜寫鋼琴協奏曲的工作,對他而言已經是沒有必要的事。他覺得,奏鳴曲才是最適合鋼琴的音樂形式。
另外也有人從調性討論『皇帝協奏曲』。『皇帝協奏曲』與『英雄交響曲』都採用「降E大調」(有3個降音記號的大調)。的確,貝多芬以後,降E大調被認為是「英雄的調性」。例如下列幾首使用降E大調的作品,多有「英雄風格」而氣慨堂皇的音樂性。
・孟德爾頌:弦樂八重奏曲
・舒曼:交響曲第3號「萊茵」
・李斯特:鋼琴協奏曲第1號
・柴可夫斯基:「1812年」序曲
・馬勒:交響曲第8號「千人交響曲」
・理查‧史特勞斯:交響詩「英雄的生涯」
・蕭斯塔可維奇:大提琴協奏曲第1號
有趣的是使用降E大調的關係調(Relative key)c小調(也有3個降音記號的小調)的各曲,在貝多芬的作品裡,竟成為與降E大調表裡一體的重要調性。c小調在貝多芬心裡,是「悲劇性英雄」的調性。例如:
・交響曲第5號「命運」
・鋼琴協奏曲第3號
・鋼琴奏鳴曲第8號「悲愴」
等都以c小調譜作,這些作品,的確會令人有「悲劇性英雄」音樂性的印象。以調性思考音樂,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第5號協奏曲由快-慢-快的3個樂章組成,而第2樂章與第3樂章要連續不斷。
第1樂章 快板(Allegro)降E大調 4/4拍子。協奏曲式的奏鳴曲式。
(Daniel Barenboim 鋼琴與指揮,柏林歌劇院管弦樂團)
http://www.youtube.com/watch?v=y5C7dtuikFE (1/2)
http://www.youtube.com/watch?v=2DQ_zj_SjuQ (2/2)
管弦樂總奏以最強音奏出壯大的主和弦,然後獨奏鋼琴一反慣例馬上接下來,在管弦樂強力和聲協助下,演奏華麗的裝飾樂段風格過門樂句。在當時,協奏曲的裝飾樂段,通常都放在樂章接近末尾處已如前述,像此曲一開始就出現讓鋼琴家展露技巧的架構,一定讓聽眾耳目一新。結果,在樂章末尾就沒有放置裝飾樂段的餘地,貝多芬也在樂譜上註明「不要裝飾樂段,立刻接著下去」。第4號協奏曲也以鋼琴獨奏開始,而第5號協奏曲更把這種作法推展下去。這一部分是序奏部分。
然後音樂進入依照傳統協奏曲架構的先由管弦樂演奏的主題呈示部。小提琴提出雄壯的第1主題(如下譜)。
(這主題旋律,成為坂本九的大暢銷歌曲「上を向いて歩こう」(在歐美被翻唱為「壽喜燒」)的旋律來源。請參閱本台「坂本九:「上を向いて歩こう」一文」)。不久,夾著休止符的第2主題出現。第2主題先以b小調進入,再轉入本來的降E大調。然後再度出現第1主題,並進入小結尾。接在號曲風格的動機後面,鋼琴很急速的跑上音階,開始由獨奏樂器呈示主題。鋼琴的呈示部,一方面呈現平靜的氣氛,另一方面以加上裝飾似的樂句與管弦樂對話。第2主題則強而有力,中間還有像軍樂隊的部分。
發展部開始於木管樂器奏出的第1主題,並以第1主題為中心開展。再現部則從序奏部都予以再現。接近尾聲部時,鋼琴會有幾段裝飾樂段風格的樂句,這些都是由作曲者所寫,演奏者不能隨意更改。閃爍的鋼琴與有力的管弦樂,堂皇結束第1樂章。
第2樂章 稍快的慢板(Adagio un poco mosso)B大調,4/4拍子。變奏曲式。
(DanielBarenboim 鋼琴與指揮,柏林歌劇院管弦樂團)
http://www.youtube.com/watch?v=esxZ9s_vND8
這是平靜的徐緩樂章。前後的樂章都使用降E大調,而這一樂章則使用遠隔調B大調。這種調性設定,在當時的常識是不可想像的嶄新創意,也因而使這個樂章漂浮著一種獨特的幻想氣氛。整體來看,這樂章大致維持弱音,鋼琴以演奏高音的分散和弦為主。樂章最後,貝多芬大膽從B音見降半音到降B音轉調,但為不改變全體色彩,音樂依然保持平穩。到樂章最後,第3樂章主題的片段出現,然後直接衝進第3樂章。
這樂章由3部分形成,第3部為第1部的變奏。第1部的主題由加裝弱音器的小提琴演奏。如果把第2部視為第1部的變奏,則第2部為第1變奏,第3部為第2變奏,全曲則可視為變奏曲式,否則是第2部為中間部的複合3段體。
第3樂章 輪旋曲快板-更快(Rondo Allegro - Piu allgero)降E大調,6/8拍子,奏鳴曲式。
(DanielBarenboim 鋼琴與指揮,柏林歌劇院管弦樂團)
http://www.youtube.com/watch?v=l-gA79pKG5k
這是奏鳴曲式的樂章,但同一主題會出現好幾次而呈輪旋曲式的風貌,可能是因此稱呼此樂章為輪旋曲。不過,其曲式具備有完整的奏鳴曲式要件,因此稱呼為輪旋曲風格的奏鳴曲式比較妥當。
在上樂章最後暗示的主題,到這裡由獨奏鋼琴很清楚的演奏出來,並成為在這樂章中反復出現的輪旋主題(如下譜例)。
這主題頗有躍動感,而且左手是兩個3拍子,右手是3個兩拍子,左右手各打各的拍子,這種奇怪的配合,引起聽者奇特的感覺。管弦樂重複這主題,鋼琴彈奏技巧性的過門樂句後,鋼琴奏出輕快的副主題。繼續發展輪旋主題,也出現新主題後,音樂築起一個高潮。一段鋼琴的震音後,再現輪旋主題與副主題,並進入尾聲部。鋼琴生機勃勃的進行,但最後只剩下鋼琴與定音鼓,還逐漸消失。之後,像甦醒一般恢復力量,築起高潮後,雄壯結束。
(Rubinstain鋼琴,Barenboim指揮倫敦愛樂管弦樂團)
http://www.youtube.com/watch?v=oF-Cn3LBy0M(2:26:49)
這段動畫收錄貝多芬5首鋼琴協奏曲全曲的唱片錄音,而這套唱片又是很有名的一套。第5號協奏曲曲開始於2:26:49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