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短篇》
「為什麼？」
我面無表情的佇立於辦公室裡頭，心裡頭卻萬般的難受，對於導師問的問題我選擇沉默，不給予任何的回應，因為，連我也不知道問
題的答案。
也約幾個月了吧，由於我看不慣朋友之間的欺負、威脅，我不禁厭惡起曾與我是朋友的她，便與班上的小部份同學組成一國，進行孤
立；然而她也不甘示弱，知道我討厭她，並沒有把她的「習性」更改過來，反而跑去跟一些人說我的是非，當然，她說的都是鬼話連
篇，毫無根據性。
那一些人我認識，曾與我是朋友的他們，因為一些事情而鬧成分裂。
其實說不上是「一些」事情，而是萬分地嚴重，我厭惡她們之中的一個，仗著有錢人的地位欺負我們平民老百姓，隨手一掏，一把鈔
票，讓我氣憤的是她態度上的問題，驕傲、自視非凡、高高在上、狗眼看人低，不把「朋友」看在眼裡，認為朋友如僕人般，方便使
喚。
是的，因為她而決裂。
「妳知道嗎，茹很傷心。」導師見我不回應她的話，接續說著，語氣帶著無奈及少許的感傷。
茹是我的朋友，被欺負的受害者，心地十分地要好，好到可以稱她為「濫好人」的好，明明被威脅、欺負，仍然挺著她，看得我十分
地生氣。
為什麼挺她？
我低首，看著空無一物的地板，頓時覺得很感傷，我不知道我在感傷個什麼勁，更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此時的我有如被主人拋棄的
小狗般慌張、難過、百感交集。
「我知道。」我終於回應導師的話，簡短的說三個字，然後再度沉默。
對，我知道她很傷心。
每次看到她因為友情而快哭的神情，我看了也十分難過，但這份難過的心情壓抑在心裡頭，刻意忽略心中的感受，表現的是不耐煩的
神情「不要哭了啦」、「真麻煩」、「我快瘋了」這些話。
「她只是單純地想帶給妳們快樂，妳知道嗎？」導師再度提個問題，我愣了一會，沒再給導師做任何回應，陷入原本的沉思。
我能在面不改色的回答「我知道」這三個字嗎？
心裡的某處大喊著不能，是的，我不瞭解她有這種心情，一心為人著想的心意，那份心意我沒注意到，當時，我整個人早已失去理智
，根本毫無心情理會她的想法。
恍然大悟。
「我知道妳是顧同學的心情而這麼做，但是，這樣子妳又能得到什麼呢？」導師緩緩的道，「妳太固執了，這樣子茹無法體會妳那體
貼別人的心意，反倒會越來越畏懼妳的。」
「最近看妳心事重重的，越來越不快樂。」導師皺眉，無奈的說著。「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苦笑。
「其實老師也能體會妳的心情，在學生時期，老師也有個很要好的朋友，我們曾相約要一起考上第一志願，但是她卻違背了，跟另外
的同學考上同所高中。」導師陷入她冗長的敘述之中，神情露出些微的淒涼。
「或許，她們之間的情誼是我們無法體會的。」當導師說完這句話，我突然一陣鼻酸，悲從中來，我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這種悲傷的心情，我無法讓它停下。
導師似乎看穿了什麼，「這樣子下去，妳剩下的只有空虛、孤獨感，不清楚妳所做的事。」
內容標準的像卡卡西對佐助說的話。
我很想以開玩笑的心情來回應老師這句話，但是，些微的眼淚早已在我的眼框聚集而成，只差時間上的問題，才從臉龐落下……
「妳懂了嗎？」
我點點頭，恨不得打開辦公室的大門奪門而出，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好讓我喘個氣；一方面是面子上的問題，不想讓導師看到我哭的
窘樣，任誰，我都不想。
「懂了就好，該回去上課了。」導師似非笑笑的說道。
我在心裡鬆了口氣，表面上佯裝若無其事，打開大門，離去。
我沒有哭，我倔降的收起眼淚，一步一步的邁向那熟悉的班級，走進班級，我面無表情的坐下位子，看著桌面上練習用的考卷，我從
鉛筆盒拿出自動筆打算提筆作答，怎會料到手不停的發抖，原本收乾的眼淚又從眼框開始聚集。
「妳怎麼了？」旁邊常常戲弄我的男同學似乎發現我的異樣，關心的問著。
「妳剛才被導師叫去吧，發生什麼事了？」我後面的男同學同學也關心的問著。
平時老是戲弄我的男同學今天反倒出現不該有的溫柔，我有些震驚，努力的撐開一個笑容回應，「沒什麼。」平淡、生疏的語氣使他
們不再追問，我壓抑著快決堤出來的淚水，埋頭苦幹的寫著練習卷子，想因此忘記剛才的事情，專注在考卷上。
男同學的舉動，讓我有種莫名的感動。
※
那節課之後，我每節都渾渾噩噩的。
我很慶幸茹那天沒有來，若是以她那種愛替別人著想的個性，一定會逼迫我問出個所以然，然而我被她這麼一問，相信我的眼淚會再
也忍不住落下。
「放學了。」數學老師喊了一聲下課後，我的思緒才完全回來，瞥見同學紛紛整理書包、抄聯絡簿，抑或者是提起書包打算回家。
隨手整理一下書包，聞聽到朋友喊道，「好了嗎？」我點個頭，與她並著肩一起回家。
回家的路上，她問了我一句話，「今天，被導師叫去做什麼？」
「沒什麼，她的事罷了。」仰望著天際，我決定不說這件事情。
不是我固執而不說，也不是我在逞強，什麼也不是；只是……說了，又怎麼樣呢？又能改變這件事情的發生嗎？
她喔了一聲，陷入死寂，我很想開口打破這個沉默，但我的心情是最真切的，無法違背主人。
妳知道嗎，茹很傷心。
我知道。
她只是單純地想帶給妳們快樂，妳知道嗎？
我……
這樣子下去，妳剩下的只有空虛、孤獨感，不清楚妳所做的事。
……
一路上，導師的話縈繞於我的耳朵，每一遍都是如此地清晰、清楚、咬字分明、一字一字，我任由這些聲音在我的世界說著，只有我
聽得到的世界一遍一遍、反反覆覆的說著。
手腕赫然被拉住。
看著朋友拉著我的手腕，示意後面有車，聲音戞然停止，不再有任何聲音在我耳朵作響。
※
『笨蛋音，我現在去拿交換日記喔。』回到家，馬上接到一通電話。
她是我的國小朋友，也是我最重要的知心。
「好好好，快來吧！笨蛋樂！」我像平常般的回應。
『……我馬上到。』她沒像平常般的回覆，她總是會在掛電話之前說一句「呆音，我會以百秒的速度趕去的。」，她或許是發現了吧
，樂老是會發現我真正的心情，就算我再怎麼偽裝，她總是會馬上發現，並且揭發。
『叮咚。』
我知道是樂來了，趕緊下樓開門，還沒開口道出話來，她自己先開口問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果然，她就是那麼懂我，光聽話筒
就分辨出我的心情。
「沒事。」我知道自己的話是無意義的，現在說的話純屬於廢話。
「妳少來了，國小相處六年還不知道妳在想什麼啊，妳那笨腦袋早已被我摸透了。」果然是無意義的，原本不怎麼好的心情被她這麼
一說，嘴角不禁上揚，嗤嗤的笑著。
「怪胎，一下心情好，一下心情壞。」她挑眉。
「算了，我並不想追問。」她停頓一下，把交換日記拿給我，「不要自己壓抑著心情，所謂的朋友就該互相幫助，以前我老是畏畏縮
縮、哭哭啼啼，妳老是尋我開心、挺身而出，這次……我也該為妳做些什麼才是。」她搔搔頭，牽著腳踏車，道：
「所以啊，妳這樣子強顏歡笑，我怎麼安慰妳啊，笨蛋音！」我呆愣愣的看著她露出大大的笑容，騎著腳踏車離開，小小的身影漸漸
消失。
拿著那本交換日記，嘴角再度上揚。
因為瞭解她，所以明白她在日記上一定有寫些話，我關上大門，上樓打開日記，日記裡頭除了昨日她所記載的生活外，另外還有幾句
話在下方：
加油！
我認識的笨蛋音可不是這麼垂頭喪氣的喔，恢復妳那傻呼呼的元氣吧！
friend樂上
心情很莫名的好起來。
隔天，茹來了，據她的述說可以推測出她前幾天似乎是染上感冒，所以無法到校。
看著她的笑靨，突然憶起昨日發生的事，我甩甩頭不願多想，但這種情緒隨即侵略我整個大腦，心情是一整個悶，原本在和她聊天的
我陷入了沉思中。
加油！
我認識的笨蛋音可不是這麼垂頭喪氣的喔，恢復妳那傻呼呼的元氣吧！
沒錯，我不會再這樣頹然下去的。
「哼！」我突然冒出這個字。
「啊？妳做什麼啊？」她呆愣愣的問著。
「哼哼哼哼哼！」我連哼個好幾聲，差點喘不過氣來。
「妳不告訴我妳為什麼哼的話，我、我搔妳癢喔！」她用了一個很爛的理由威脅我，我仍一臉不在乎的打哈哈，我可想而知現在的自
己是多麼的欠人打。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我知道此時我的舉動十分幼稚，不過，總得發洩一下心情才行，悶在心裡還頗難受的，其實樂說得不錯，
朋友就是這麼回事。
不過想一想我現在的舉動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反倒讓人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
我不想讓她知道昨日發生的事，我隱約可以瞭解導師的用意，特地選茹沒來的那一天問我這些事情，為的就是不讓茹擔心這些瑣事，
然而，我更不可能把這些事情一一的跟她說清楚、講明白。
「妳！」她的手快要伸到我腋下前，我趕緊拔腿就跑，跑到走廊外，當然，她也追了上來。
校內，傳出兩道嘻鬧聲，陽光熠熠灑在走廊上，像是慶祝著我倆般。
「茹，」我突然停下腳步，「妳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對妳『哼』的。」
對，妳不會知道的，因為這將藏在我心裡，永遠永遠的埋藏……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