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幽默的舍維亞遇見英勇的小裁縫師
【林惠娥／報導】
德國格林兄弟一八一二年所合編的童話寓言故事只有十頁左右，法國小說家舍維亞（Eric Chevillard）二○○三年底出版的《英勇的小裁縫師》（Le Vaillant Petit Tailleur） 是《格林童話》二十一世紀法國版的演義，竟然多達二七二頁！這本小說最值得我們注意的，是作者如何重新演義眾人熟知的童話故事。《英勇的小裁縫師》很像魯迅的《故事新編》，卻比《故事新編》複雜多了。
為什麼舍維亞不以《安徒生童話集》作為創作的出發點呢？他說，《安徒生童話集》是作者個人的創作，而《格林童話》則是民間故事彙編，沒有著作權的糾紛。舍維亞向來對作者在他們自己的作品裡現身說法的寫作方法很感興趣，譬如塞凡提斯（Cervantes）、史坦恩（Sterne）、史威夫特（Swift）、狄德羅（Diderot）或波赫士（Borges）等人那種天馬行空、自由自在但又不流於胡扯瞎說的寫作方式，都是他心儀學習的典範。他相信所有偉大的作品都是一面「改造事情的鏡子」。《英勇的小裁縫師》依循著《格林童話》的故事經緯，不過在每一條經線緯線上，書中主人翁總有辦法延伸出十倍、二十倍甚至百倍的變奏曲，像他讚美一間十二平方米的小房間，竟然羅列了九十四項物品，有茶几、門口的擦鞋墊、洗臉用的水盆……這點可算是得到拉伯雷（Rabelais）的真傳。舍維亞想像力豐富、文采斑斕。小說開頭，敘述者一次打死了七隻蒼蠅，這件事本身毫無特殊意義，卻成了他想重新閱讀《格林童話》的肇因。
有識者在這本精采小說展露的才華背後肯定已觀察出作者「老酒新瓶」的深層用意：如何重寫一部文學作品。重寫何嘗不也是在思考兩個文本之間的關係呢。《格林童話》是寓言，《英勇的小裁縫師》則是小說，從寓言發展為小說，其間所牽涉到的既有內容的踵事增華，也有文字語言的個人風采與時代風貌，又有對文類所作的思考。綜觀舍維亞一本比一本厚的十二本小說 （頁數由一二○、一二八到二五六、二七二），看看書的標題：《死亡讓我感冒》（Mourir m'enrhume）、《喪葬推銷商》（Le D晹marcheur）、《趴喇狐》（Palafox），《就是橡膠》（Le Caoutchouc d晹cid晹ment）、《螃蟹的星雲團》（La N晹buleuse du Crabe，獲一九九三年度的費內隆文學獎）、《史前史》（Pr晹histoire）、《幽靈》（Un fant耹me）、《天花板上》（Au plafond）、《湯姆士皮拉斯德的遺作》（L'紓uvre posthume de Thomas Pilaster）、《庫克船長的缺席》（Les absences du Capitaine Cook）、《刺蝟》（Du h晹risson） 以及《英勇的小裁縫師》，讀者很快便注意到幽默是他的寫作特色之一，像《死亡讓我感冒》充滿黑色幽默，《趴喇狐》瀰漫著詭異的幽默，而他善於自我解嘲，這點最能顯露他的幽默感了。
【2004/02/22 聯合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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