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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6-28 18:36:54| 人氣41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荒涼人間地18【阿昭 關於賽馬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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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先生不只一次囑咐我,有事沒事請替他翻翻房裡的舊物,看能不能找出一些,亞樹離去的線索。
我不喜歡這件任務。
因為每次我只要一走進房間,感覺上就好像誤闖亞樹私人的領土。而他正躲在房裡的某一個黑暗角落,窺探我的舉動,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但我也不得不承認那房間對我有相當的誘惑。
因為房裡的書。
亞樹的那間房裡,堆了許多書。
學生時代亞樹曾對告訴過我,他將來的志願是希望能成為一名能同時用中文及日文書寫的作家。
望月先生也知道這事。於是在亞樹落魄生病、像貓一樣窩在這屋裡的歲月裡,望月仍不停的買書給他,有適合拿來作日翻中練習的教材書,也有消遣用的《週刊文春》雜誌。
他希望亞樹能夠振作起來,不要忘記未完成的夢想。
在東京買書是好奢侈的一件事,這些書對正努力學日文的我而言,無疑比美味的日本料理更值得親近。我喜歡閱讀寫滿片假名平假名的紙張,聞著紙裡的氣味。
此外,當有時發現了不懂的人名地名、渾身不對勁非要找出正解時,房裡的書們就開始對我招手,誘惑我進去。
我還喜歡讀《週刊文春》裡的專欄,其中幾位作者是得過最受囑目直木獎的大作家。
亞樹似乎是不太看書的。所以雖說書都是望月特地買給他,但它們看起來幾乎全新,瞧不出什麼與亞樹共同存在過的痕跡。
也幸好如此,所以我才能比較自在的與它們有所接觸。
我通常是趁太陽出來時,進房後直接走像書櫃,找到需要的,快速取出。而如果只是想找一本可打發時間的讀物,那我會隨便抽一本《週刊文春》,陪我進洗手間,或是躺在沙發上。
沒想到,越不想見到的東西,越是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出現。
那是星期六的無聊下午,英壽打了電話過來,練習我教他的中文。
「喂喂,請問是阿昭嗎?你好,很久不見,請問在做什麼呢?」
我回答,我正津津有味地讀著《週刊文春》某一期裡伊集院靜的專欄。伊集院是日本非常紅的作家,他的專欄叫「二日醉主義」,裡面寫的都是他過去一週去哪個賽馬場賭光了身上的錢,之後到哪裡喝酒,醒來以後感覺多糟,而自己的身體已經多麼差了的內容。
「週刊文春?」英壽突然變得特別有興趣,「這一期的嗎?或是舊的?」
「有一段時間了。」
我把期數跟他說,並告訴他我手邊多是舊雜誌。他聽了要我等一下,咚咚咚跑開,去打另一支電話,我聽到他在電話中討論週刊文春的事,過一會兒又跑回來問我,有沒有一年前的冬季第一號。
「如果有呢?」我問。
「太棒了!能給我嗎?或借的也可以,」英壽說:「有人很想得到它。」
我進房裡找,碰巧它就在書櫃最醒目那一層。我先打電話給望月先生,問能不能把這期的雜誌給我。他有點猶豫,還是答應了。

隔天我帶著英壽指定要的那期《週刊文春》,約在JR的新宿站見面。
「哈囉,阿昭。」英壽穿著白襯衫卡其褲,爽朗現身,「我帶你去吃午飯,讓我請客,不,該說是讓我的老闆請客吧。」
他解釋,需要這本雜誌的,是他工作的酒吧SB的老闆,宇集院先生。
「宇集院先生?」我啪啪很快地翻開雜誌,找到宇集院靜的專欄,「是這位得過文學獎的宇集院靜先生嗎?」
「不是,他們不同的。我的老闆名字叫龍三。」英壽想了想,補充道:「不過他們很像,都是喜歡不守規矩有趣的人。」
我心想,特定指名找一本已過期的《週刊文春》,是蠻奇怪的。
「等一下要去青梅,在那之前,我們先去中野吧。」我們要親自把書送到龍三先生位在青梅郊區的家,離市中心大該要花一兩個小時的車程,在此之前,英壽提議到中央線新宿下一站的中野先吃午飯。
走向黃色月台上,搭中央線快速往西,英壽問了我跟傅明的旅行。我簡單說了在日光發生的事,包括陪傅明上山找人、他忽冷忽熱的脾氣、及那些沒啥大不了的爭執。英壽聽了若有所思,悶了幾秒才回應,原來他也已經一段時間沒傅明消息。
「打電話過去,好像是搬了家,連攜帶電話也換了。」英壽說。
列車這時停靠,他拉我下車。
「到了,你來過嗎?我的老家就住在這一區呢。」
說話時英壽已恢復本來的明亮。他選了一家相當奇特的餐廳,是在火車站北邊叫「中野百老匯」的拱廊商店街裡,一家台灣風味的素菜館。店裡的老闆認識英壽,因為這是龍三先生投資的店。英壽去見龍三先生前,都會先到這裡來吃飯。
「龍三先生的身體狀況不好,一個人住在青梅的別墅裡,他自己常笑著說,恐怕就要這麼一路走下坡囉。」
所以才到這吃素菜為他祈福。
聽說龍三先生是很有名的富豪,曾在東京的Gay圈相當活躍;去年生了一場大病之後,整個人安靜下來,回到青梅家中,據說是想利用剩餘的時間,把回憶寫成一本小說。
「談愛情嗎?」我問。
「不,龍三先生不談愛情的。你聽過Money Boy嗎?」
「嗯。」
「是寫跟Money Boy們的那種事。」
英壽停頓了一下,盯著我的眼睛,大概以為我會驚訝吧。但我卻沒什麼反應地,請他繼續說下去。
「龍三先生年輕從商,賺了不少,後來不知道為了什麼,把公司全交給了別人,自己一個人搬到青梅去,」英壽回想了一下,「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個研究著賽馬,每晚喝得醉醺醺的Gay bar老闆了。」
「賽馬?」
「是啊,該說不只是研究,他自己也養了幾匹出賽的競馬。那些馬在同志跟龍三先生一樣的有名,是大家下注的最愛呢。」
「果然很有錢。」我應和著。聽說在日本擁有賽馬的人,有時身價比擁有商社的老闆更可觀。
「是啊,這樣的龍三先生,年紀雖然很大,但在生病之前,生活仍過得很精彩。他家中有一支電話,號碼是公開的;年輕的男孩們,如果需要援助,可以試著打電話給他…」
揮霍的賭馬…男孩的援助交際…生活放浪的Gay Bar老闆…這些看來不相關的事,卻直覺讓我聯想到手中《週刊文春》裡宇集院靜的「二日醉主義」專欄。
這期裡宇集院談到,他跑去北海道賽馬,結果把身上的錢都輸光了以後,借了錢到札榥鬧區裡喝了一夜的酒的經過。
「那麼,」我問:「龍三先生有透露,之所以要特定找尋這本《週刊文春》的理由嗎?」
「沒有說的很清楚,只大概說是跟某個男孩子有關。」英壽皺了眉猜道:「我想一定又是某段『一夜的羅曼史吧』。龍三先生最近常打電話來,問一些圈子裡的人名跟以前的事,所以我想,應該也是跟那些打過電話給宇集院先生的人差不多的吧…」
講到這裡,我不由自主的聯想起,傅明那種「什麼都不在乎」的臉。
不知道他現在在幹嘛…
窗外的景色快速的流動,天空出現一種讓人心曠神怡的藍。今天他的心情,應該比跟我在一起時好得多了吧…
我岔出神的掛念,直到英壽拍拍我的臉頰問我在想什麼後,才又回到了現實世界中央線的車廂裡。
車子很快駛到了三鷹,我們換車,再一個鐘頭到了青梅。
青梅之所以有這個名字,確實因整排街道上都長有梅樹。不過已經秋天了,樹梢只剩稀梳的綠葉。
英壽說,龍三先生的溫泉別墅,就在前方離車站不遠的綠色斜坡上。
我們上行沒多久,就看到在一幢黑色石砌屋前,有位白髮、個子不高、鼻頭紅通通的老先生,正在等待著。他一手拄拐杖一手揮動著,遠遠地跟英壽打起招呼:
「嗨嗨,好久不見,小老弟。」英壽趕緊往前跑去,摟了他的肩一把。
「龍三先生,讓我介紹,這是我的台灣朋友,他叫阿昭。你要的雜誌就請他找到的。」
「台灣人?」龍三先生伸出手來,「怎麼你上次身邊的人也是台灣人,臉和名字卻不同了?」
聽了這句話,英壽有點尷尬。
「啊,你還會不好意思啊?」龍三先生哈哈大笑,拍著英壽的臉,另一隻手過來拉我進屋。
「要你們送來,也是沒辦法的事。過期的雜誌,就像睡過的情人,想起來不難,但對像我一樣的老人來說,真要找起來,很不容易呢。」
「龍三先生,應該的,」邊走進裝潢氣派的寬敞玄關,英壽用玩笑的語氣邊問著: 「不過,你急著找這本雜誌,恐怕裡面有什麼『大秘密』吧?」
龍三先生取過了雜誌,沒馬上回答。先安排我們進了有衫木香的和室,坐上綢製的蒲團。窗外日式風鈴清脆的響,桌上是已斟好正溫熱的清酒。英壽一把抓起杯子一飲而盡:「龍三先生,這杯酒,敬我的辦事能力吧。」
「是啊,我知道你有些事很厲害,但說到喝酒…你還需要多加油吧。」龍三先生笑說。
「那沒關係,我還有拍檔啊,阿昭酒量很不錯呢,」英壽拍著身邊的我的肩,「反倒是龍三先生你不能喝太多吧。」
「沒關係,今天難得看到你,就儘性喝吧。我還記得上次看到你,你說自己被個台灣人甩了,就在我面前喝醉,還大哭,樣子很可愛啊。」
英壽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不太自然。
「敢甩了頂頂大名的英壽,那個台灣男孩確實是有點本錢的,」龍三先生看了看我說:「不過你現在這個阿昭也不錯啦。」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我趕快開口問道:
「龍三先生,聽英壽說你在寫回憶的故事,你要找的這本雜誌,跟寫作有關的是嗎?」
「哈,小子們,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龍三先生微笑搖搖頭。「不過…完全不是那回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它是跟一個男孩有關沒錯,但不是那方面的事…」
桌上的「澤之井」清酒,經過了溫熱的酒水,散發出一種甜酒釀般的氣味,瀰漫在房裡。龍三先生開始聊起他找尋這本過期雜誌的理由,我和英壽則坐在一旁,邊聽邊品嚐。但不知是否因為龍三先生剛開的玩笑,英壽看起來悶悶的。
「我記得兩年前吧,我接到一通陌生的電話,有一個男孩,他表示希望能有機會,見我一面。剛開始我也以為,就是個跟以前一樣請求金錢援助的電話…」
龍三先生把他直接約來這間屋子碰面。
「那是個有點胖的男孩,眼神很特別,像貓一樣,神經質的。我一見到他就立刻告訴他,他不是我喜歡的樣子,他卻馬上直截回我,他要的不是錢…」
貓男孩的目的,是想見龍三先生名下飼養一匹叫Aki的馬。代價是他可以為龍三先生做任何事。
我心頭一震。
貓男孩…
任何事…
叫Aki的馬…
不會那麼巧吧?
英壽忍不住停下嘴邊的酒杯說:「真奇怪的人啊~」
「是,真怪。那匹Aki是我名下的馬沒錯,但當時,我已決定把牠賣給其他人。貓臉男孩打電話約我見面,就是在我要將Aki賣掉的消息傳出沒多久之後。」
「那匹叫Aki的馬跟他有關嗎?」我問:「一定要見牠不可?」
「嗯,我也不明白。因為Aki是我從小看牠長大的,而就我玩馬多年的經驗,男孩的模樣,也不像是來挖角的專業競馬經紀人或是馴馬師,他是個長了一雙貓的眼睛、貓一樣的少年,穿的衣服也只是便宜的襯衫之類…」
「請問後來呢?」我急著打斷了龍三先生的話。
龍三先生緩緩的回答:「他的話及行為,全然不是一個惹人喜歡的人物,本來我應該叫他回家的,但是,他那種質問我『為何要把Aki賣到那麼遠的北海道去?』的口氣,那種無禮得『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卻反而讓我感到有興趣了…」
龍三先生讓他繼續講下去。
沒有賣成身的貓少年,大膽提出了不請之情。他希望能夠在龍三先生把Aki賣掉前,到馴馬場去見Aki一面。
「競馬都是相當名貴,不能隨便跟人見面的。但為了想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我答應了他。而代價,我隨口一說,要他要替我把這一條斜坡地上的花瓣都打掃乾淨…」
結果,倔強的貓少年,拼了命一樣,在刮著寒風的街上,努力地把花瓣掃成了一座小山丘。
「越聽越怪,難道他愛上那匹馬了?」喝了幾杯溫泉水釀成的美味清酒,臉變紅的英壽說:「只有愛一個人才會這麼傻的。」
一旁聽到的我,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口氣灌下。
「那時我也是這麼想,」龍三先生看我獨飲,舉杯敬我。「不過,後來才知道我猜錯…」
原來貓少年真的只是想要跟Aki說說話。
「他們見了面,Aki的馴練師轉述給我聽,說他們見面之時,貓少年有點緊張,他走向Aki,輕輕的撫摸著,接著從口袋裡拿出神宮求來的幸運籤,替Aki戴在耳上…」龍三先生站起來,把面前的我當作馬,模仿起貓少年的動作跟口氣,說著:
「Aki乖,悲傷嗎?別難過了,到了新環境,不用擔心沒有朋友,我會一直替你加油的…」
講到這,龍三先生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溫柔,停了幾秒才繼續說下去:「所以,到了北海道之後,請一定要繼續的努力喔。」
龍三先生告訴我們,聽完訓馬師轉告這件事,他本來那種看笑話的心,突然起了一種奇妙的變化。
只不過,賣馬是牽涉金額非常龐大的一筆交易,龍三先生的看法改變,畢竟也不能改變什麼。
最後只是在Aki要被送去北海道之前,打了一通電話約貓少年,再去看一回Aki。
「那天,我們一起坐在 Aki的身邊,貓少年告訴我,當他知道有Aki這匹馬後,每一次的出賽,牠都會去場上替Aki加油。他也問了我許多關於Aki及賽馬的事。」龍三先生笑著說:「有些Aki的事,他反而比我更清楚呢。」
「他有解釋,為什麼唯獨喜歡Aki的原因嗎?」英壽問。一般日本人賭馬,通常都是隨機下注,很少像支持球隊一樣有忠誠度的。
「當然,我有問他,我問:『日本有那麼多的賽馬,Aki從來沒有特別好的表現,為什麼你對Aki那麼有感情呢?』男孩回答我:『全日本有很多馬沒錯,但只有一隻馬,是我第一眼、一看就知道牠是屬於我的…』」
「雖然是個怪人,但說的話還蠻理的。」英壽說。
「是啊,他還說,只要身上有一塊錢,他就會繼續將它押在Aki下去。他相信有一天,Aki會為他跑出一次勝利的。」龍三先生滔滔說著。
而我再一次一口把面前的清酒喝完。
「上個月,我無意間看到一場馬賽轉播,鏡頭裡竟然有我熟悉的馬的身影,那是Aki啊,真是太巧了。播報說那場是Aki的退休之賽,我專心的盯著螢幕,一開始,Aki衝出去,跑得好快,有一度就要領先了,不過最後,還是沒能得冠軍…」
龍三先生說到此,突然站起身來,說酒喝完了,要再去拿。
已經醉了的關係嗎?我聽見時鐘滴答的響,變得很大聲。
我聽見腦中傳來嗡嗡的聲音。
兩分鐘後,龍三先生又端了四罐清酒回來,同時手上還多了一個小信封。
「後來,看完那場比賽,我突然想起,在Aki賣到北海道後沒多久,那個貓一樣少年,曾寄來一封信,我一直忘了這件事。嗯,你們看,這就是那時他寫來的信。」
龍三先生把信交到我和英壽面前。
「宇集院先生,您好:
我是山田。你還記得我嗎?
上個月在賽馬場,還是沒有聽你的建議,把身上所有的錢,一毛不剩的,都賭了不被看好的Aki。
好巧的是,我身旁坐著的是,與你同樣姓氏,得過文學獎的宇集院先生。當醉醺醺的他,跟我閒聊起來,聽說我把錢都賭了那匹不良馬。忍不住大笑了好久。我便把那天我們聊的話,轉告給他。我說:
『每一匹場上的馬,即使被人嘲笑得再大聲,在結果出現的那一刻前,仍會為了自己身上背負那些投注者的希望,不停的不停的向前跑吧。』
他卻笑得更大聲的回答我:
『你以為牠是為你而跑?我倒覺得他是為了更重要的人而跑的吧。就算你再喜歡那匹馬,你仍然不會擁有牠。就算你在牠身投注了一百萬元,牠也不會屬於你。』
聽完他這麼說,我的腦袋,突然變得不太清楚。
是這樣的嗎?我問我自己。
接著賽馬開始。
Aki在場上奮地的跑,我呼喚著牠的名字,非常大聲,但是,我的聲音卻變得不再那麼理所當然。
最後結果,我和紅著鼻子的宇集院靜先生的錢,都賠光了。
他瀟灑的站起身離開,臨走前拍了拍我的肩,告訴我,人生,有些事就是這麼無奈的呢。
我了解了。
他說的沒錯。
我不應該一個人私自把Aki當作是我生命的一部份吧,我應該讓Aki被更有力量的人所祝福、所期待才對。
我把遇見宇集院先生這件事,投稿到《週刊文春》去。或許是因為沾了當紅的宇集院靜先生名字的光吧,編輯部的人打電話告訴我,我不知所云的文章,竟然被採用,而且就放在即將出刊這一期宇集院先生專欄的後面。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擅自把你的地址留給了他們。請他們將稿費寄到你的住所去。
我想Aki並不需要我的祝福吧。
對牠而言,宇集院龍三先生,才是真正能夠讓牠覺得自己很不錯的人!
所以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請求。請你替我,將那筆不算多的稿費,分一次,或是數次,押在Aki身上。
那麼,我的心中始終會想著,Aki是在有「像龍三先生一樣的大人物對牠抱著期望」的滿足狀態下,繼續跑下去。
一天也好,一次也好,只要能夠出場就好。
和你們雖然住在同一個城市之中,做同一件事,但我與得過文學獎的宇集院先生,及此刻正讀著我拙劣文筆的龍三先生,所得到天的眷顧,就是不一樣吧。
希望藉你幸運的手,能夠帶給Aki好運的祝福。我沒有錢常去北海道,所以這是唯一能做的事了。
如果有一天,牠跑出了第一名時,請你告訴牠,我最喜歡的就是Aki。」

我不行了。
趕緊站起來,跑進洗手間。
仍聽得到外面的聲音鬧哄哄的。
我聽見龍三先生沙啞說道:「會對這些小事這麼在意,真是傻子呢!」
我的思緒混亂,頭好痛,有一種數秒一拍的鼓點在循環敲打。
不只是因為喝了太多溫熱清酒的關係。
我想起賽馬遊戲。
我想起以前我和亞樹玩時幫馬選名字的事。
「我的昭是Aki,所以Aki是我的啊…」「我是亞樹,我才是真正的Aki啊…」
在爭執笑鬧中,我記得,最後亞樹笑著選了另一匹叫丸太郎的馬,而把Aki讓給了我。
當時亞樹曾對我說過,跟對龍三先生說過很類似的話。他說:
「好吧,因為你這傢伙總是比我幸運的關係,所以我才願意把Aki給你喔…」
亞樹真的對我不好嗎?
這麼問的同時,我看到原來我心裡那個飽滿著、討厭著亞樹的部份,旁邊有一根長針,抖動地伸出,啪一聲將它很快戳破了。
為什麼我一直逃避跟亞樹有關的所有?
為什麼我一直說亞樹霸道古怪,可是當舉例卻只能說出他攻擊我的那件事?
…原來…是我一直在撒謊吧。
原來其實我討厭亞樹的真正理由,不是他不對或對我不好,而只因為我「喜歡上了夏恆昌」吧。
因為怕會對他感到愧疚,所以先僑裝自己善良與無辜,無知與脆弱。是我先將亞樹推到黑暗裡,後來索性竄改記憶,把原來就不善言語的他,變成一個古怪又可怕的人。
「反正夏恆昌是喜歡我的吧…」當時我一定是這麼想著。所以認為總是在人群裡被忽略的亞樹,可以被漠視欺騙。
酒精讓我的身體變得遲沌,但我的頭腦卻越來越清楚。
我終於想起來了…
和亞樹一起認識了夏恆昌之後,我對亞樹說:「我們和他交換電話,但都不要打,看他先打給誰,好吧?」但其實我早打算隔天,不動聲色打電話約夏恆昌吃晚餐了。
我先撥了電話,卻親口告訴亞樹,是夏恆昌主動打電話給我。
我騙了亞樹。
並親眼見他,一聲不響的,把寫有夏恆昌的電話紙條給揉掉。
然後便把他跟它的本來面貌,都刻意的忘了。
直到現在,在異國初次來到的陌生屋裡,在讓我無法事先防備的巧合狀況下,亞樹以他沒有修飾過的模樣,突然闖進我記憶,我這才毫無防備與武裝的發現…
我始終知道亞樹一直是對我好的吧。
我卻這麼悲鄙。
一陣涼意從我背後吹起。
是英壽推開洗手間的門。「你待了好久,還好吧?」
「還好…我們,該走了嗎?」我聽見自己喉嚨發出的沙啞聲音,像不屬於我的一樣。
英壽拍拍我的肩說:「好,我也好像有點喝醉了。」
龍三先生出現。「好了,我已經把那貓少年的文章,抄進我的書裡了。他文章裡,把我描述成一個好好先生呢…」
我打斷龍三先生的話,說了句承蒙招待,朝龍三先生彎身。
忽然四周的景物,像旋轉木馬一樣不停的繞起圈子,我的眼睛一花,身體也跟著轉起來…
耳邊響起了小小世界真奇妙的旋律…

台長: 小人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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