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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6-28 18:32:03| 人氣24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荒涼人間地12【阿昭 黑夜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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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日本兩個月後,我收到第一份包裹。
看到地址,我立刻知道誰送來的。是海象夏恆昌。
裡面還有台灣的辣牛肉乾,肉燥麵,沙茶醬,蠔油,一封信,一卷錄影帶。
「好想念台灣吃的東西…」我曾這樣和家人說過。想想應該是海象先生跟家裡聯絡了,知道我需要這些東西,問了地址後先寄來。
看了他寫的信,字一樣醜。他說他最近參加了廣告獎,結果在錄影帶裡,要我有空看看。
我知道他真正想問的是,我到底有沒有發現那隻壓在行李間的海象?有沒有忘了他?
我把那捲帶子送進錄影機裡快轉,轉到他出場時停下來。站在台上的他,得了獎,感謝詞蠻長,講到最後,說要謝謝一個在日本的朋友。是他給了他靈感,想出那樣的作品。
看到這裡,望月先生打電話來,說人在樓下,要上來。
從那次我與望月先生的會面之後,他有事沒事,就會突擊檢查般,提著大包小包的點心來,這點令我感到困擾------他太親切了,有時親切到我不知如何應對。客廳桌上,堆滿送來的甜點,我努力的消耗,還是吃不完。
望月先生非常喜歡購物,尤其是甜食,他可以逛一趟高島屋辦的九州物品展,買下幾乎所有攤位上含糖的食物,總共熱量,恐怕能讓我生活一個星期。
「阿昭,你太瘦了,要多吃一點看起來才有精神呢。」
我聽著望月先生的勸誘,看著他身上不知是來不及或是根本沒打算換下的女裝,發著呆,考慮怎麼安排這兩盒看來甜膩的和果子。
「是淺草的名店,我排了好久才買到的唷,」望月先生興奮的說:「你看,這個栗大福就叫望月,是亞樹最喜歡的呢,味道很不錯唷…」
看他將整個米黃色望月栗大福送進嘴裡,嘴型誇大努力嚼著,我皺了皺眉頭,沒動手的欲望。
「望月先生,請不用再買東西給我吃了,你看,」我指指桌上那堆色彩豔麗卻遭冷落的漂亮盒子,「裡面好多都滿滿的。」
「誰叫你不吃!」望月先生佯裝生氣瞪著我:「就是要買來給你吃的啊!」
望月先生的講話方式,就是這樣,有種讓我難適應的強勢。我有感覺,望月先生正試圖以某部份的記憶,介入我的生活。
小泉先生提起過,要我小心望月先生這個人。「感覺上,望月似乎是有目的接近阿昭呢,」他語氣有些不安的說:「他是個怪人,阿昭還是請注意一點比較好吧。」
小泉先生語重心長的下了結論。
但與其說,望月先生讓我擔憂,倒不如說是讓我不知所措吧。
自從我們碰面後,他常在我面前,有意無意的提起亞樹,或作出一些提醒我別忘了亞樹曾經存在的小動作,就像那堆甜得不易入口的點心,聞不出具體的氣味,卻很難忽略。

我最後一次見到亞樹,在他的房間裡。他手上拿著我和夏恆昌合送他的十二粒裝蜜糖栗子,大聲咆哮:
「你們不可以在一起,不可以。」
他憤怒叫著,並把手中像深褐色大理石子般發著亮光的糖栗子丟向我。
那是有名的Mary’s招牌果子,一顆要台幣五六十元,亞樹喜歡,卻不太常買,說是貴的原因。當時他在一家雜誌社工作,我在唸研究所。
他失去控制的發動攻擊,像一隻野獸,丟完了栗子,改丟桌上的文具用品,書本,字典,我用手一一阻擋,臂膀被敲得電擊一樣刺痛。
我聽到亞樹中日文混雜大聲喊著:
「你說過,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順著叫聲,一支鋼筆擊中我眼角。
我到底有沒有說過那句話,我不記得了。
我和亞樹是一起在新公園裡,鼓起勇氣去認識夏恆昌的。那晚我們三人坐在已經沒有蓮花的池畔,聊了一兩個小時的天,最後互相留下電話。
對夏一開始的印象,就覺得很不錯了。但當亞樹問起,夏恆昌是不是喜歡我?或是我們會不會在一起?也許我說過Yes,也許我說過No,總之我不記得了。
亞樹發現我和夏恆昌私底下碰面時,非常認真的再問一次,我們是不是會在一起?我記得我沒有回話,反問他一句:「這很重要嗎?」來代替了解答。
沒有得到答案的亞樹,跟我再一次要了夏恆昌的電話。
「你不是也有嗎?」我不耐煩他的無理取鬧。
「你看到我把它丟掉,我沒有了。」亞樹的口氣非常差勁。
我們之間的關係,大約是從他的這些舉動開始惡化的。
夏恆昌基於什麼理由選擇了我,我並沒有多問。亞樹很想知道,他試著去得到答案。
用了各種方法。夏恆昌是這樣對我說的。
但不管他是打電話表白,或是講我的壞話,我不想再跟他這樣的人有所接觸。
和他算是絕交了,自然不想跟他計較。

我望著桌上的甜點,撫著頭,望月先生把我推進廚房。
「阿昭,你看看,這些義大利麵的醬料是我買的,你還喜歡吃義大利麵是嗎?這夠你煮好久…羅勒葉…松…子醬…大蒜…奶…油…」我吃力聽著他的外來語,把東西一罐罐整齊擺進櫃子。
「還有,我想過了,以後每個星期我會來檢查一次,看你是不是有把我買的東西吃完,另外,陪你一起吃一頓飯…」望月自顧自興奮說著:「這樣你才會長胖一點。」
「望月先生,我不喜歡長胖。」我訥訥走回客廳。
「可是男孩子太瘦不好,」望月先生尾隨我身後,喃喃唸著:「太瘦真的不好。」
我從魚缸的反射,看見臉頰凹陷的望月先生,想起了什麼,神色茫然。
「望月先生,明天我要去日光,你記得這件事嗎?」
「嗯,跟誰呢?」
「一個新認識的朋友。」我輕描淡寫地說:「他也是台灣來的,就住在附近。」
「怎麼認識的?」望月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跟不熟的人一起旅行是不行的…」
「請不要擔心,望月先生。」
望月先生還準備繼續說教下去,我對他半彎了身子,點頭謝謝他的好意。
弦外之音,是我想休息了。
說真的,我確實累。望月的過度關切,讓我的行為好像被操控。他的肢體動作,語言與表情,好像正聚成一道力量,試圖跨越我和他原本單純的關係。
關上門,聽見望月開門離去,我忽然想找個人說說話。想到英壽,他今晚應該在SB吧,電話卻是不通的。想到傅明,他說過就住附近,撥電話過去,聲音聽來昏沉,在睡覺,我沒有馬上切斷電話,尷尬地笑,開口約了明天碰面的時間,還想說些什麼,他已經收線。
我很無聊,又不想上街。突然聽到房裡傳來了聲響,嚇一跳,鼓起勇氣推開門,原來是一幅亞樹的素描畫被風吹倒。
我說服自己,沒事,不要亂想。秋天到了,秋高氣爽所以風大。
但說實話,我有種「好像要發生些什麼」的預感。
自從夜半聽過美穗嘴裡發出,亞樹所寫下的囈語後, 我便常感到那間無人房裡有一些細微的動靜。像紙被吹動的沙沙聲,又像人語。
我有點緊張,手觸摸著靠近眼角上的疤------那亞樹在我生命裡留下最確切的一個證據。
它最近,偶爾開始一陣一陣的刺痛。
好像在告訴我,我以為早不見的痕跡,一直沒消失掉。

台長: 小人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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