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學期在開學沒多久,大家都漸漸的上了軌道,沒有討厭的素描課,所以也不用看到那討人厭又愛當人的素描老師,不用在聽到他那 自豪的重複說著:「學繪畫最基礎的就是素描!素描學不會,什麼都別想學了!」,好像沒有素描課我們商設系就可以徹底瓦解……我呸! 我素描低空飛過水彩還不是可以應付的好好的。
還有我討厭的攝影課接下來要學的是商品攝影,要進攝影棚學打光和操作測光表……等等,但是是分組進行,所以我比較不擔心,因為 這種事可以丟給小伍、許心媛和周家湣攝影比較厲害的人去搞,所以這學期的攝影課我簡直是可以腳翹高高分數也高高。
但這學期又多了包裝設計這種麻煩的必修課,據小魚兒學姐透露給我們,包裝設計課不外乎是用紙折個可以裝雞蛋的盒子,但重點是從五 樓丟下來雞蛋是不能破的,很多設計學校的包裝設計課都玩這一招,而且已經玩了很多年,能成功的人是少之又少,所以我們學校當然也要跟 上這種已經很老套的流行,我懷疑蛋價會上漲有百分之九十的原因都要怪罪有開設計課程的學校。
課表上多了許多新的課程,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變。
設計大樓依舊矗立著,沒有倒塌的現象;操場上還是一堆人在打籃球和踢足球;老古板的系主任也沒有打算換;商設一B還是很多人為了作 業而熬夜著;黃仁詰老師還是會出一些簡單卻很嚴格的作業;姜導還是一樣沉默,偶爾會跟我提到一些比賽的訊息;阿倫老師還是很像可達鴨 ,而且期中要交的拍片作業我們完全沒有任何構想;我們這群人還是在上課、下課、趕作業之中度過;學長還是每天放學都跑去練球;天空還 是蔚然的;偶爾陰陰的會下起一絲絲的毛毛雨。
看似一片風平浪靜,但直到亞均向我們宣佈一件事之後,令在場的我們都錯愕不已。
「我要休學了……」
短短的幾個字,可以讓我們瞠目結舌好幾分鐘。
亞均在說這件事時,是剛上完最後一堂課,準備下課去祭五臟廟的時候。
「彭亞均,不要開玩笑了啦!這一點都不好笑……」小伍先發聲,因為她一直覺得亞均是開玩笑,而且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拉著亞均的手 ,準備前往學校的餐廳。
「走啦!走啦!吃飯去!吃飯去!本少爺快餓死了!」顏祥民吆喝著大家,想緩和現場的氣氛。
「我是說真的……我要休學了……我沒有在開玩笑……」亞均在從口中緩緩吐出這幾個艱澀的字句後,眼睛的淚水就這樣汩汩而下 。
大家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而小伍趕緊抱著亞均,輕輕的拍著她的頭髮,「亞均……不要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大家趕緊向前圍著亞均,讓她能夠好好的痛哭一場。
已經下課的商設一B教室,只剩下我們七個人待在開著兩盞燈的教室中,聽著亞均抽咽的聲音,清楚的迴盪在教室的冷空氣當中,時序三月 的天氣,還冷得讓人急忙想多套一層厚厚的外套,此時的商設一B教室,冷的更像北極的世界。
小伍輕拍著亞均的背,讓她能稍稍緩和崩潰的情緒,許心媛拿著衛生紙,輕拭著亞均的臉頰。
「我爸和朋友投資生意,然後生意失敗,現在我們家負債上百萬了,我爸一直鬧著要自殺……我姊姊也已經休學工作了……我真的沒 有辦法在唸下去了……」
聽完亞均說完這一席話,我們的神情更加黯然,而亞均的淚水還是潸然淚下。
除了百般無奈和束手無策外,我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幫忙亞均,負債是上百萬不是上百塊。
有時候人真的是很渺小,渺小到一粒砂子都不如,一個巨大的變數就可以將一個家庭或一個人搞得支離破碎,這樣的無奈我只能搖頭苦嘆 ,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那種感覺其實很痛苦,像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寶貴的東西逐漸在你面前消失,而我們又能阻止的了什麼呢?不禁想起當時臥病在床的爸爸 ,看著他逐漸消瘦,一日不如一日,那種感覺真的很自責,自責自己不能做些什麼,只能任何病魔去摧殘爸爸那瘦弱的身軀,然後直到爸爸嚥 下了最後一口氣時,心裡明白生命的終點已踏到最後一步,而我們連拉住爸爸走到最後一步的能力和力氣都沒有,那是一種無力感和無助感。
想到這裡時,心中發酵的一股微酸的感覺,漸漸在體內中擴散,然後直衝我鼻腔,刺的我眼睛充滿著濕意,我堅強的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掉 下眼淚。
遇到挫折的時候,我們只能告訴自己要更加勇敢,其他的,就交給命運去安排。
亞均說,事情發生是前兩天的事,現在他們用房子去抵押,然後在慢慢的還債,她也才考慮了兩天時間,就做出這樣的決定,她說,現況 下她不能在唸書了,得找到一個工作幫忙賺錢一起度過這種過渡時期。
也許,亞均是真的下了很大的決心吧!才毅然決定休學。
一夕之間傾家蕩產,我只能說命運很愛捉弄人,而且捉弄的毫不客氣。
我們不能說什麼,只能在心底默默的支持她、祝福她,相信這一切很快就可以雨過天青,亞均很快就能回來繼續唸完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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