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宋‧嚴蕊‧卜算子
人一定會老去,但為何心,卻往往老的更快呢?
心老了,讓人忘了哭是可以不需要忍耐,笑是可以不需要理由的,而愛,是一心給他任他隨他的。
心透徹了,不執著了,喜悲都稀薄了,人情也成全了,遂發現濃烈的愛情禁不起一再的 refill,終究要淡去,現實如冰,冷卻了青春戀人以為的永恆,的狂熱…,這或許正是人生的結果,然而,誰又有資格論斷呢?
對,在「春風沉醉的夜晚」這部電影裡,我看到了愛情初始時的專一與純粹,越是困難禁忌就越真實無畏,同性之愛恰如這部以手持攝影機完成的粒子粗重的影片,三月擾人的重重雨幕、江邊煩躁刮著的春風、黑夜霓虹俗麗的酒吧、狹窄零亂的房間床褥、糾結愛著卻不能快樂的角色…,我竟覺得,身為同志是如此浪漫而詩意的一種命運,一種帶業之身,它像是費盡今生來完成或是報償的某種修行,墮落是不被理解的純潔,困頓不得的愛反而是高度完成的愛。
我很愛這部電影,連續二天看了二遍,也大哭了二場。
我不會分析電影,也不太能消化太多的內心戲,但這電影於我,有太多類似的情節了啊,像是倒轉回通訊不流行而仍有文藝感的80年代,那愛情捉摸不定所以珍惜的年代,在新公園、常德街和卡拉酒吧小心翼翼的年代,自然也體驗過與已婚同志無可奈何的感情了…,所以當電影中姜誠、海濤與海濤的女友李靜在可憐的三人關係下在旅館KTV裡點唱朴樹的歌「那些花兒」,哇,當然是感同身受似的大哭了。
還有深愛姜誠的王平,也好可憐,片尾姜誠回憶當時王平在夜裡口述郁達夫的小說「春風沉醉的晚上」,讀完後,還深情問「你聽了嗎?我再給你讀一遍吧!」,這段我repeat了好幾遍,真的太…太動人了呀。
今晚跑去誠品買郁達夫的文學書,靠在角落小聲朗讀王平讀給姜誠聽的小段,讀著讀著忍不住又鼻酸了起來…。
再晚些,阿盛提早回到台南,來了電話。
「這二天有做什麼嗎?不是想去『嘉南雲峰步道』健行?」阿盛問。
「我有po網找伴」我無聊說「但沒人理我哩~」
「呵呵,那明天我們自己去吧,等剛哥打完牌回來我問他…」
「嗯,好啊,不然也可以去七股爬鹽山和看海喔~」
真不希望自己就這樣靜靜的窩在租來的套房裡老去啊,但為何,每當有人在網上問我「找什麼?喜何型?約嗎?」,我會如此的意興闌珊的感到疲憊及有著莫名的想念…,不禁跟著朴樹唱起了「他們都老了吧?他們在哪裡呀?…啦啦啦…」
春深露重了,東風沉醉,那麼就不睡了,深夜短褲外套騎去seven買了咖啡香煙啤酒關東煮和洋芋片,二個看起來像是一對的女孩子坐在店前的桌椅抽著煙漠然看著我經過,她們背面的牆上廣告詞不正寫著「城市最有魅力的地方是,24小時都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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