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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以後，詩人用母語選擇國籍

     ――讀序莫渝ê台語詩集《春天ê百合》

 

廖瑞銘

中山醫學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副教授兼系主任

 

台灣詩人，ùi日本時代接觸世界新文學以來，tō開始用殖民者允准ê語言，創作出各種形式kap感動人ê詩作，從來m̄-bat缺席過。戰後，戰前日語世代ê台灣詩人經過一段被語言hāⁿ--過ê時代，真緊tō加入華語現代詩ê創作；戰後世代因為受完全ê華語教育，所以，自開始tō用華語創作現代詩。一直到1980年代中期因為母語復振運動ê推sak,才開始有台語詩ê議題，mā才有漸漸有詩人進行文學語言ê轉換。莫渝原底tī華語詩壇已經是真有成就ê詩人，伊ê詩文全集就是袂當否定ê證據，這2、3年煞拚勢寫台語詩，進行伊ê文學語言轉換，《春天ê百合》是初次ê成果。

莫渝是一個真保守傳統、真樸實、真博學ê現代詩人。伊是師範系統出身，後來有去讀淡江法文系，做過小學老師、書店職員，出版社文學主編。所以，伊ê詩觀真傳統，自開始tō有清楚ê詩人使命感，kā理由一條á一條列出來，隨時勉勵家己，親像「寫詩是一場戰鬥，以心血向歷史交換壽命」這款信念，貫穿tī伊ê每一首詩內面，hō͘人感受著性命kap熱情。伊寫詩ê理由簡單，簡單到kan-ta beh「證明自己的存在」，所以tō用真樸實ê書寫，表現生活周圍ê人、事、物，沒有雕琢奇巧ê理論kap前衛嚇人ê主義。但是，並m̄是代表伊是古井水雞，伊tī 1970年代就以「法國的繆思」為總題，有系統tek介紹法國詩人，翻譯超過1000首法國詩，翻譯其他國家的詩mā超過200首，對世界文學有真深ê理解kap體會，才koh kā這份體會融入伊ê詩作。就因為莫渝有頂面chia-ê特質，伊ê詩才toè會tio̍h時代，kap台灣歷史、政治、社會ê變遷仝步發展，kap台灣人、台灣土地同齊喘氣。這kap伊這2、3年轉換文學語言ê行動mā有相當ê線索thang尋。

曾貴海醫師tī莫渝頂一本詩集《革命軍》（2010）ê序中，論述講「此後，莫渝的詩路沿著兩條詩軌連接了台灣的社會、文化與政治，一條軌道伸向社會批判與現實抵抗的道路，另一條伸向台灣的探索、理解與詠嘆」，toè詩風格ê轉變做相對應ê是：「他的詩語結構更為簡潔素樸拋棄了隨興的借用典故和成語……中國傳統詩學的審美概念不再侷限他」，這是真有智慧ê透視，《春天ê百合》ê詩作完全見證了曾醫師ê這款觀察。

《春天ê百合》總計收入31首詩，寫人ê有〈送文壇老前輩巫永福詩伯〉、〈予阿嘉〉、〈疼心ê祈禱――悼護園農婦朱馮敏女士之魂〉；寫景ê有〈雨水〉、〈風中小花〉、〈冬天ê海灘〉、〈夜雨〉、〈來到溪流ê出口〉、〈kui暝雨聲〉、〈春雨〉、〈白翎絲〉、〈海口記事〉；寫物ê有〈破雨傘〉、〈面具〉、〈火金姑〉、〈春天ê百合〉、〈火金姑2〉；其他攏ē-tàng歸做寫「事」ê：〈圍爐〉、〈每一工〉、〈天光ê心情〉、〈咱ài站出來〉、〈癌〉、〈絞刑架〉、〈解放總統府〉、〈阮兜倒在溪底〉、〈弔祭小村落〉、〈倒退嚕〉、〈公義ê冠冕〉、〈媽祖出巡〉、〈放水燈〉、〈車站變╱染色〉。其實，頂面按呢分類無一定準確，因為像〈疼心ê祈禱――悼護園農婦朱馮敏女士之魂〉這首是leh記苗栗縣政府粗魯強佔農地ê「大埔事件」；〈海口記事〉是leh寫麥寮六輕環境污染ê代誌。其中，〈絞刑架〉、〈解放總統府〉、〈阮兜倒在溪底〉、〈弔祭小村落〉、〈倒退嚕〉、〈公義ê冠冕〉這幾首，差不多是馬政府執政這幾年中間，台灣人民ê苦難現代史kap抗議書，有leh譬相馬政府ê，有記錄天災地變ê。詩人beh將〈絞刑架〉這首詩「獻給扛台灣十字架ê犧牲者」，簡單明瞭寫出戰後台灣受國民黨這陣走路逃亡的海賊凌遲ê血淚史，hō͘人讀tio̍h心肝像針teh ui。

Chia-ê詩，若無用台語書寫，kám會適拍？用台語書寫真自然tō會當跳出中文修辭ê侷限。而且，詩人用家己ê母語寫出本族群ê心聲，這是對惡毒拗蠻ê殖民政權siōng有力ê控訴行動。Kā《春天ê百合》khǹg tī莫渝ê詩路上定位，是m̄是ē-tàng講，詩人tī決心向國民黨新殖民統治革命以後，進一步用母語寫詩宣示家己ê國籍？

論真講，我kap莫渝無kài熟，mā m̄知tang時開始，kap伊tī校園或者是台灣藝文活動ê場合tú-tio̍h，會互相âi-sá-chuh，伊知影我leh舞台語文，tō kap我交換淡薄á台語詩ê消息kap意見，若講交陪，tō是kan-nā chit款交情nā-tiāⁿ，所以，對伊ê人、伊ê詩並無深入ê了解。

2009年ê「詩行」活動，阮邀請伊來鬥鬧熱，才頭一遍讀伊ê詩，開始對伊ê詩有興趣。後來tī靜宜大學日文系邱若山主任主持ê「趙天儀全集」ê編輯會議中，有khah濟交談，才kā伊討伊ê詩文全集來看，進入伊ê文學世界。2010年熱天，有一工，莫渝傳伊ê台語詩稿hō͘--我，ài我kā伊ê chit本新詩集寫序，m̄知beh按怎推辭，煞gōng gōng kā答應落來。以上tō是我kā讀詩ê報告當做序，hō͘大家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