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白色的膠圓桶摔到地下，蓋子裂開飛脫，廚房的磁磚地板灑滿冰得發乾的蜂皇漿碎屑。
這是我打開雪櫃的冰格後發生的事。
然後我匆匆忙忙跑去拿吸塵機收拾殘局，母親節的下午，由大掃除開始。
新聞報導說，大部份子女都不會跟父母談心事，我屬於大多數的那一堆人，新聞裏的受訪女孩坦言，媽媽比較OUT，我不會用這個字，但我形容我跟母親的距離，出於在大掃除時的「價值觀不合」。
每次清潔家居，我都會在不同角落，發現大大小小的塑膠雜物箱，兩個兩個的疊在一起，外面還包著一大塊布。這些披著布的神秘箱子，分佈在書櫃頂、露台的角落、鞋櫃的左側、客廳的瓷佛像下……
至於箱子存了什麼？我毫無頭緒，因為我好像從來沒有目睹過箱子開啟的「神聖時刻」。
我跟媽媽每次發生咀角，對白都大同小異。
「這些箱子到底放些什麼？」
「你管我呢，這是我的東西！」
「你多少年沒開過這些箱子？你記得裏面放了什麼嗎？箱子裏的雜物你是不會用的，別騙自己了，丟掉了！」
「什麼都丟，買回來的時候不用錢？」
「香港最貴的東西是『地』！是『空間』！別把家變成貨倉！」
「什麼都丟！把你都丟掉好不好？」
其實，我知道當某天我的月薪，足以把我「丟」出去獨居，我媽會發現我的單位會比家裏更整齊，而她也會發現那時候我已學懂煮意粉、包三文治、炒蛋飯、造布甸，我每天也會食水果，但只限於我最愛的蓮霧、車厘子、青蘋果……我不單天天喝大量的開水，每晚臨睡也會調一杯曼哈頓、馬天尼什麼的，伴我入睡。
那會是她最了解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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