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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悄悄地灑落,透過車窗染上銘宇的臉龐,天亮了,他還是沒有找到藍色星砂。
清雅應該正在吃早餐吧,他想,清雅既然沒有來電,就表示她現在很放心他,而且過得很好。
可他卻沒發現放在副駕駛座反面朝上的手機,早就是一片空白。正當他在找尋藍色星砂的蹤跡時,最後的訊息就悄悄從他耳旁掠過,沒引起他的任何反應。
今天就順著蘇花公路前進吧,或許會有什麼新的斬獲。
天氣依舊是無雲的湛藍,和海洋的顏色和成最美的景緻,得趕快完成任務才行。銘宇一心一意想早點讓清雅也看到如此美好的畫面,但他卻不知道,台北還是一片慘澹的陰天。
從來不知道地球自轉的如此快速,一下子,太陽從東邊到正上方,又從正上方到達西邊,但商家老闆移動頭的方向始終不變,一個勁兒的搖頭,沒見點頭過,銘宇有點失望,都第二天了。
經由昨天睡車上的經驗得知,睡在車上實在不是件舒服的事,他決定今天找個飯店或旅館下榻,好好睡上一覺,順便問問那邊的人,有沒有藍色星砂的消息。
他停好車,抓起身旁的8210,連看都沒看一眼。
詢問之下的結果當然無功而返,他決定還是先好好的補充睡眠一下再繼續。
好安穩,竟然一夜無夢。明天,就是最後一天假期了。
又是一天的開始,他決定等一下打個電話請假,就算被革職也無所謂。
其實,今天是例假日。
當他想按下電話號碼鍵時,終於得到這個遲來的事實,手機早沒電了。
早知道,就用那種可以待機半個月的。他想。但來不及了啊!清雅一定因為聯絡不到他而著急半天,天啊!
還好有帶備用電池,回車上拿吧。
X X X
上完課,清雅一如往常的往銘宇家走,她希望一開門就可以看到銘宇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或是在餐桌上吃飯。
還是落空了,打開門依舊是昨日臨走前的冷清,紙條也都還安靜的沉睡在茶几上。
清雅沒再往前踏一步,只是關門,鎖上。
真的不想就這樣絕望,她銘宇一定會回來的。但現在還能怎樣呢?無盡的等只會讓清雅越來越失望,還有什麼可以堅強信心呢?現在連他的手機都沒辦法打進去。
她依舊沒有哭,清雅知道淚對她沒有意義,雖然一直擔心有沒有什麼意義,只會讓她更加憔悴,但這她沒辦法控制,一點一點堆積起來的擔心終於都在這時爆發,實在無能為力。
一分一秒變得好漫長,尤其是黑夜,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怕黑的,闔上眼就都是昨晚的惡夢,但又恐懼睜開眼後的黑暗,不知道漫漫長夜何時才能過去,銘宇何時才會回來。
『銘宇,你在哪?』『我不要藍色星砂了,你快回來!』『你到底在哪?為什麼都是語音信箱?』『你真的就這麼走了,不回來了嗎?』一次又一次的留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聽的到。
夜終於過去了,沒有夢,因為清雅一夜未眠。她把自己關在房裡,任May怎麼叫也不理,當作是自己睡著了。
今天好像是星期六吧,既然放假就不用去學校了,乾脆就待在家裡。
聽May在門外的說法是,今天的假期跟朋友有約,所以只剩清雅一人,她把電話筒拿起來,不想聽到任何打擾。白天了,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睡上一覺。
終於快睡著了,也許可以得到一個安穩的休息。
可好死不死的現在卻來了通電話。可惡,她忘記把手機也一併關上。但這耳熟的鈴聲…久違的手機鈴聲!
清雅努力撐起身體,伸手想搆到書桌上的手機。
『銘宇!』清雅有氣無力地說著,話語中帶著興奮。
真的,真的是他…
『對不起…我現在才發現手機沒電了。』
『你回來…快回來…我不要什麼藍色星砂了!』清雅緊握著電話,激動的說著,眼淚全都在這時候,從眼眶裡湧了出來…。
她不想,不想再讓這種恐懼停留在她身上一秒。原來沒有他,真的不行。
『清雅…你別急,我只是想幫你找到藍色星砂…』『很可惜,我還是沒有找到。』銘宇慢慢地說出,字字句句充滿著歉意。
『不要了,不想要了…』久久,清雅才從眼淚裡擠出幾個字。『我只要你快點回來!』
『我現在在花蓮北部的一家飯店,馬上回來,你等我。』
結束電話,銘宇立刻收拾,退房。
沒想到清雅是如此擔心他,如此害怕。真不該只留張紙條丟下他就走,真不該沒發現手機沒電的事情,真不該!他這麼想著。
想飆快車回到台北,可是塞車。
可惡,可惡!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想著清雅,想快點回去。但車流還是依然故我,持續緩慢的前進。也許過了宜蘭情況就會好些吧?銘宇這麼安慰著自己。
X X X
放下手中的跟銘宇同一款,同顏色的手機,清雅躺在床上。雖然淚不再流,但還是掛了兩條濕濕的淚痕,她相信,銘宇一定很快,很快就回來。
不過終於可以放心的睡一覺了,也許張開眼,銘宇就會用那溫柔的雙眼就會看著自己。想到這,清雅的心又有一絲甜幽幽地爬上,全是甜甜的。她嘴角不經意地輕輕上揚,許久未見的真摯笑容。
穿著白色連身長裙的清雅站在沙灘上,望著湛藍海洋的彼端,好美好美,白色浪花輕輕打在足上,不知道哪裡沖來了一只玻璃瓶。不大不小,瓶口塞著軟木,雖然沒有什麼出色的花飾,但卻十分精巧。
她將它拾起,這不是瓶中信。仔細看了看,原來是沙粒狀的東西。不多,只有到瓶子的三分之一多一點左右,但這瓶中物與瓶子卻恰好成了最佳比例,十分好看。再仔細的看了看,沙粒是藍色的,其中還摻了一些小貝殼,有點透明,泛出些許晶亮,就像是星星閃耀的光芒。
難道,這就是藍色星砂?
清雅看了看,再看了看,沒多久又將它放回水中讓它隨波逐流,瓶子滾著,漸漸、漸漸地,又消失了…。
也許它會隨著浪飄往另一個海岸吧?清雅想著,輕輕笑了起來。
不知道過的多久,清雅醒了,雖沒看見銘宇,但她卻已不再擔憂,因為她相信。
門鈴響了,是那樣清脆的聲音。
清雅起身開門,她終於如願以償的看見了銘宇溫柔的眼,和笑。
『走吧,我們去走走,你看起來好憔悴,我會心疼。』銘宇給了清雅一個擁抱與一個臉頰的親吻,想讓她感覺到,他就在這裡。
晚風徐徐的吹著,他們坐在河堤上,望著小小的月。
『你知不知道,留下一張小小字條就走的人很過分?』清雅說。
『對不起。』連帶著充滿歉意的微笑。
『我在你語音信箱的留言,都沒有聽到嗎?』她靠著銘宇的肩。
『我現在聽。』他拿出手機,打開語音信箱,裡面全是清雅的留言,語氣悲傷而疲倦。
『不要聽了啦,好丟臉。』
『我要聽,因為我以後都聽不到了。』
清雅臉上有些疑問,不懂他的意思。
『我不再讓你恐懼,我會給你安定和幸福,懂嗎?』
清雅沒再說什麼,閉上眼點點頭,表示同意。
她已經不在乎有沒有找到藍色星砂了,因為幸福早被自己和銘宇的手緊緊握住。
他們都沒有發現,在許多人房裡的月曆上,被紅筆圈住的日期──2001年8月25日,七月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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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自《于形文字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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