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趁午休的時間去公司附近的造型沙龍洗個頭
聽見在我隔壁的顧客跟洗頭小妹的對話
那位顧客應該是熟客，兩人聊得很開
小妹大概是高職生，講話很快也很直接
聊著聊著就講到小妹畢業之後要離開這間沙龍的事情
小妹說，他畢業之後還要在這裡做三個月才離開
顧客問他為什麼
他說：還錢啊！
顧客問，還什麼錢
小妹說，他們進來這裡，都被迫要上很多課
課程的錢公司幫他們付，沒做完不能離開
只是他不喜歡上這些課，他覺得沒有必要
我躺在旁邊的洗頭椅上
試圖用小妹的想法去想
卻發現隨著時代的進步
社會上出現的並不只是財富分配的不均
其中一道更難跨越的鴻溝卻源自於思想，誰也無法掌控的自由意志
一個高職尚未畢業的學生要到美容沙龍來實習，或也許是打工
想當然爾他所具備的專業知識並不足夠
公司安排各種課程與訓練，還代墊費用
其實相當妥當，我甚至覺得這間公司很有制度
如果我也能夠受相關於我職業的各項訓練課程，還不用出錢
應該會覺得賺到了，為此感到欣喜
然對那位小妹而言卻不是如此
他認為他不應該在這裡上這些無聊的課程
這份工作純粹是因為學校規定，順便賺取零用錢
上那些課程對他沒有幫助
在他想離開的時候還無法順利離職
這一切都顯得多餘，是限制他的絆腳石
也許我說知識的鴻溝並不恰當
更貼切的說法應該詮釋為：思想的鴻溝
我捍衛社會階層應當具有流動性的思想
但是下層要越過這道思想鴻溝，卻又何其困難？
大學時代曾有教授說：你們現在是大學生，是所謂的知識份子
我曾經以此戒惕自己，並且把我的思考能力視為無上的榮耀
但前幾天看到談論知識分子的文章
卻深覺得，自己不配被稱為知識分子
這個社會的價值觀已經混亂
凡是自稱為社交名媛卻名不見經傳的女人
搞得真正有修養有氣質的名婦人痛恨『名媛』這樣的稱號
同理，當社會上充斥著各種大學生
我又怎麼能把自己『身為大學生等同為知識分子』的驕傲拿到檯面上來慶賀？
忽然間覺得我只是個自以為是的小嘍囉罷
以前總無法理解愛因斯坦的虛懷若谷
現在自己淺薄的見聞稍有成長之後
才發現世界之廣大，自我之渺小
寫這篇文章不是奉頌我看透紅塵，具有驚人的洞悉能力
只是不免感嘆，一個人的能力有多小
你期望能幫助多少人？
連在你身旁的洗頭小妹你都無法左右他的思想
你還想評那些空泛的文章影響多少人？
enough is never enough
即使我想用罄我的腦容量記載這世界上的每件事情
也無法盡如我意
更何況我只是個有點小聰明
智商接近天才卻仍是普通人範疇的無名氏
寫出這樣的文章也只是自嘲
又有什麼資格去批評洗頭小妹呢？
無法跨越那到鴻溝的人
也許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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