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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0-03 01:15:20| 人氣20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小說]多情多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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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剛才,失去了我的丈夫。

──我曾經想過,無數個我可能離開他的可能。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最後的結局會是這樣的。

我與他偕老。

我打二十二歲起就嫁給他。我們彼此都明白,我們要的是婚姻、愛情以外的東西。所以,我們沒有孩子。所以,我知道,他隨時都會離開我。

所以,我很清楚,我該是會孤獨終老的。

那是我要的結果。我甚至是有些期待,那一天的來臨。每天每天,我睜開眼,都想著他今天會不會告訴我,他要離開我。

──一轉眼,我就等了三十年。

一直到剛剛,他才真正的,永遠的,離開我。



啊,忘了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小野千代。明治四十年以後,我改名為白水千代。事實上,在明治四十年前後,我比較為人所知的,是我的藝名,置屋「青藍屋」的染七。

「他」,是白水秋月。那個裝模作樣的筆名,是他的老師,伴青楓,留給他最重要的遺物。我從來不直呼他的名字,他的朋友向來都以他的姓,或是他的筆名稱呼他。

他真正的名字,不論是現在,過去,未來,都只為一個人存在。






第一章 初識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認識他了。

我 ,是我,白水千代。那時,我還是青藍屋的染七。他,是我未來的丈夫,白水秋月。另外一個他,是他的老師,伴青楓。

伴青楓,人稱文壇皇帝。他活著的時候,出版商圍繞著他,成天大師長大師短的,就盼望他能將最新著作交予他們出版刊行。他一手創立寄墨會;相關會員,旁支等等,一律是他的同志以及弟子。饒是我對此點滴興趣也無,與青藍屋素有來往的文人雅士,三句話也都離不開寄墨會。

說來,也是因緣際會。伴青楓,原來就是青藍屋,繪子大姐的入幕之賓。這位大作家,原本就不怎麼喜歡寄墨會所屬的成員,在外頭與其他派系的作家廝混。「跟二流貨色混久了,寫出來的東西也是二流,二流。」這位大作家,不只一次摟著繪子姐,對著他的弟子們大聲嚷嚷。

衝著這層關係,那些作家說好說歹都喜歡打發人到青藍屋來要人。不論是誰談起寄墨會,都只能是聽聞。只有青藍屋的藝妓,才能有意無意地,透露兩句。

然而,也因為他的文壇地位,所以伴青楓往往都是在弟子圍繞下,叫上七八個藝妓去給他們助興。你大概以為,我就是因為這樣才認識他的吧。

不,完全不是。我知道這說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與他,從來就沒有同時出現在我面前過。

當然,作為伴青楓最最得意的弟子,我不是沒有聽過他的名字。我已經忘記那是什麼時候了,伴青楓突然對我們說,再過幾年,白水秋月這個名字,將會天下小說的指標。向來穩重的繪子大姐則是抿著一抹淡笑,在伴大爺的杯子裡,又添上了一杯酒。

「是上回在鬼子母神堂的那個年輕人?」

繪子大姐這句話一出,其他的姐妹們紛紛喊起了不依來。伴青楓喝下了繪子大姐給他添的酒,笑著要我們安靜一點,聽他說。

「湊巧遇上的。妳們繪子大姐,之前不是去了鬼子母神堂參拜嗎?我剛好去那裡找白水,湊巧就遇上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白水秋月這個名字。



伴青楓沒有高估他的學生。事實上,幾個月以後,白水秋月這個名字,很快就在文壇當中成為一則傳奇。不管是寄墨會的人,或者是寄墨會外的人,都對這個年輕作家展現出無限的好奇。但,有一點,不在伴青楓的預料之內。

白水秋月的作品受到相當的好評。不光只是叫好,也非常叫座。春陽堂,博文館的老闆一提起這個年輕人,就笑得合不攏嘴。

但是,只有一點。

白水秋月的人格評價,幾乎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差。

文壇對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分割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邊。除了絕對的擁戴外,就是徹底的反感。而且很顯然,不喜歡他的人,在數量上,佔了絕對了優勢。

不屬於寄墨會的人普遍討厭他。認為他囂張,高傲,性格古怪。然而,寄墨會的人普遍也不喜歡他。他的同志與同門師兄弟認為他卑鄙,猥瑣。一部分的人信誓旦旦地說,白水秋月向伴大爺告狀,污陷他們,讓他們失去伴大爺對他們的信任。這樣的說法,在當時,多半是被當作是喪家犬無意義的隨口亂咬。但是,我知道,那都是真的。

我知道我的丈夫是個怎麼樣的人。事實上,在我面前,他也從來不在乎說這些事──他總是嗤笑著,嘲諷著他們的無知與愚鈍。他總是耽在我的膝頭,閉上眼,告訴我,他會把那些人都趕離「他」的身邊。

──他要獨佔他,他說。不是他想,而是他要。當然,面對這一切,伴大爺心裡都有數。只是,他從來不戳破。

從來都有太多的人質疑,為什麼伴青楓從不苛責他。這個總是對新人作家恣意苛責,對門下弟子無比嚴厲的文壇皇帝,為什麼幾乎不對「那個」白水秋月說一句重話。不說從來不是因為,我的丈夫曾經因為我的緣故,受到伴青楓的嚴厲斥責。但是,也就只限於與我有關的事。

白水秋月是伴青楓最寵信的弟子。這樣的認知,很快就傳遍了文壇當中。有些人帶著惡意地評斷他們之間關係,隨口詆毀白水秋月或者是憑藉著他的身體──那具瘦弱,慘白的軀體,秀氣但總帶些許扭曲的臉龐,換得了文壇皇帝的寵愛。我知道,那些其實都只是一些口舌之爭。但是,說這些話的人,或者從來沒有想過,他們隨口一句話,其實距離真實很近……很近。

真實是,白水秋月一輩子只愛過一個人。那個人,叫做伴青楓。

真實是,白水秋月或者不是伴青楓唯一愛過的人。但是愛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



──我記得很清楚。我第一次見到白水秋月,是在茶屋「七葉館」。偌大的房間,只有他一個人,兀自喝著悶酒。

「青藍屋的染七姑娘到了──」

女中大姐跪坐在地上,拉開紙門;我膝行幾步,深深地低下頭。

「我是染七。」

然後,我抬起頭。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清秀,但也帶了些許蒼白的臉孔。

「……進來吧。」

我看得出來,他有一點緊張。也有一些手足無措……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再一次,深深地低下頭,然後膝行到他的身邊。

「大爺怎麼稱呼呢?」

我笑著,就當作沒有看到他的生澀。我拿起酒瓶,替他添滿了酒杯,然後,我把酒杯塞到他的手裡。

往常,像是這樣的場合,那些已經習慣了來往茶屋筵席之間的風月老手,總會替我們穿針引線。但今天,……我抬眼,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都不自在的年輕人。

「叫我白水澄哉好了。」

「是,白水大爺。」

「免了吧,我可不是什麼大爺。」他苦笑了下,抓起酒瓶,自斟自飲了一杯。

「叫我白水澄哉就好。」



隔了幾日,伴青楓又是要從青藍屋叫姑娘去。頭先我是同繪子大姐說,晚間我有局子了。怎料到伴青楓單單就指了我得去,還說就是來轉轉也好。我算是哪牌名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兜兜轉轉就離開?繪子大姐幫我推了晚上的局子,讓我可以過去伴青楓那裡。

──然而,往常伴青楓的局子,往往都有弟子、同志十幾二十號人。而我呢,則是要去了才知道,伴青楓只要了我與繪子大姐。

一路上,我自然是有些忐忑。是怎麼了呢……我不敢問,繪子大姐也沒有多說什麼。一直到了茶屋,進了門,我才發現,那裡只有伴大爺一個人在。

我有些愣住了;繪子大姐則是低下頭,聲音裡頭,只有虔誠,與惶恐。

「這位是染七。」

一隻無形的手,壓著我也慌忙低下頭……上頭的伴青楓,則是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讓我抬起頭來。

「妳就是染七?」

「是。」

「前頭有個白水大爺,妳還記得嗎?」

我愣了一下。白水大爺……我認得哪位白水大爺嗎?繪子大姐撞了我一把,小聲提點我:

「妳提過的,不要妳叫大爺的那一位。」

「啊……」

是了,那一位。那個年輕、蒼白的年輕人。看見了我臉上的表情,伴青楓抿緊了唇。

「妳確實見過他?」

「是。」我低下頭,一顆心在胸口提得老高。

「他有說什麼嗎。」

「他……白水大爺沒有說什麼。」

那天,他只是一個勁兒的喝酒──或許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我有些著慌;伴大爺要是繼續問下去,那我該怎麼才好呢?

「哪,繪子,以後白水要是下條子,妳就專一讓染七去伺候他。」

過了一會兒,伴青楓突然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踱步到我身邊。我知道,他在對繪子大姊說話。但,我也知道,他的視線,其實是落在我的身上。



「他也二十好幾了,是該有個女人了。」

「伴大爺,不幫白水少爺看個媳婦?」

之後,伴大爺就要我先退下;在我關上房門以前,我還能夠隱約聽見繪子大姊與伴大爺之間的對話。

「可染七她──」

「不要緊。」隔著紙門,我隱約可以看見伴青楓的身形。我聽得見,他的嗓音。

「這會子,他還不需要認真。」

「伴大爺,您說這話可真是……」



然後,我便完全地關上了紙門。

台長: 目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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