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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版的性別神話

【鬥陣俱樂部】是1999年好萊塢電影的一個驚喜，導演大衛芬奇延續了他在【火線追緝令】中對現代文明的悲觀看法，砭辟入裏地刻劃了現代人的孤絕與分裂。在容格學派的看法裏，每一個時代都有它的神話，一個藝術創作者要是能捕捉到這個神話的原型，不僅能與他身處的時代情感相呼應，在某種程度上，也得以轉化當代人類的心靈。喬治盧卡斯曾經在【星際大戰系列】中以古希臘羅馬的神話原型闡釋了未來世界的永恆母題；大衛芬奇卻著眼於現在，用他看似如夢似幻、實則真切得令人心悸的想像力，讓現代文明中關於『性別陰暗面』的神話原型得以浮現。這就是【鬥陣俱樂部】能撼動人心的原因。
看【鬥陣俱樂部】，在在都會令我聯想到羅勃布萊恩在70年代的男性神話大作【鐵約翰】。羅勃布萊恩引用格林童話「鐵約翰」的故事，闡釋了男性靈魂的心靈成長之路。他強調了男女本質化的差異、鼓吹男性情感的結盟、重新詮釋父權啟蒙的價值，當時引來女性主義者對他的厲聲咆踍，認為他只是舊瓶裝新酒，想讓父權思想死灰復燃。沒想到30年後，【鬥陣俱樂部】這部電影卻不假修飾、幾近厚顏無恥地呈現父權思想（或者說男子氣概masculine）的陰暗面，這一種現代文明對masculine認同的集體心理轉變，頗堪玩味。

Masculine的陰暗面

其實這一種轉變在電影裏是有跡可循的，如同主角柯納，在故事的開場為失眠症所苦，這一種症狀真實地反應了他身為一個現代男性的失落（masculine lost）。讓我們再貼近一點看他：典型的白領新貴，住在摩登的大廈裏，講究衣著與居家品味，產品型錄逐漸地取代了他對色情圖片的快感，很明顯他心中有那麼一大塊需求被閹割掉了（masculine？）於是他開始尋找救贖，在無意中發現參加心理治療的告解團體，竟能讓他被閹割的挫折得以紓解，而這一種紓解卻有一點像是嬰兒對母親的依戀，離開母親的乳房仍對現實無能為力（在這裡有一個對心理治療行業的極佳諷喻：巴勃，因罹患睪丸癌而注射女性荷爾蒙的巴勃，曾經是健美先生，如今卻擁有兩顆碩大的乳房，他常常在告解團體中失聲痛哭，並用他令人窒息的巨乳給人「安慰」，這一幕似乎是在說：「得了吧！心理治療？娘娘腔的玩意？」）。一直到柯納邂逅瑪拉---他的anima（女性靈魂）的陰暗面，他失落的男性靈魂的陰暗面（在電影裏化身為泰勒）才被激發出來。從此他便被無意識陰暗的masculine所攫獲，不由自主開始了他失序的瘋狂之旅！其實任何無意識的失序，壓抑常是一個重要的原因。【鬥陣俱樂部】似乎在告訴我們：現代文明對masculine的壓抑與扭曲，而羅勃布萊所提倡的「野人」思維，似乎是救贖現代男性的一條道路。【鬥陣俱樂部】的男主角後來還是接受現代文明的馴化而「捨身取義」了，看來這一趟無意識之旅，意識與無意識的對話並不夠細緻，柯納瘋狂與自殺的悲劇後來被好萊塢的保守與媚俗搞得讓人不知所云。 （阿智於山腰上的家.200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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