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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兩個月沒進戲院，今天有幸看到泰國著名導演阿比查邦韋拉斯塔古的《波米叔叔的前世今生》，影片對生命、世界、宇宙的包容，以及對生與死那不安卻淡然的態度，完全地震懾我心。原本晚上還想多看一套電影，但心好像已承受不了更多，唯有先整理一下心情，讓思緒沈澱一下。

看過戲後，再次回頭讀是次「Lost & Found」展覽中南條史生的策展人語，才真正感受到字句之間的力度 － 自然的意義。那段說話大致是︰西方的所謂「自然」的概念，不曾出現在亞洲文化之內，因為西方的自然乃指神所創造的非人的其他物象，而不可以神的創造來闡釋的，稱為「超自然」，於是，西方的「自然」並不包括人及「超自然」的。在亞洲，自然的涵蓋面更廣，更具包容性，它所包含的是人以及任何事物，可以說是人所存在的環境。那麼在社會上所存在的法制、政策，又是不是可稱為自然的一部分？那些又是不是人必須要經驗的世界？

之前覺得這段話堂皇得似是對着整體宇宙放屁一樣，但現在看來，又好像是特意為這套電影解饞，實在而真誠。電影拿了康城影者的金棕櫚獎，大部分歐洲報章評說那是如夢一樣的電影，我覺得歐洲人似乎不能完全了解電影中的神髓。那怎可能是夢？或者說，什麼才能稱得上是夢／現實？那一切根本就是宇宙本身。

在人、動物、鬼魂，以及連鬼魂也感怪異的「不明物」共生的世界，人是何等的渺小，或者說人從來不是較巨大的一員，我們只是自然的一部分而已，而那個「自然」，原來比我們一直以為的自然廣闊很多，很多。患了腎病的波米對回來的妻子鬼魂說︰「死了後要到天堂嗎？那我要怎樣才可以找到妳？」她說︰「天堂也過譽了，那兒什麼也沒有，人死後只會一直跟隨着最懷念的人。」我們往往要用很多的理論、結構來肯定存在，以不同的定義界定生與死的不同，好讓確認生的價值，然而看過電影便發現，或者否定存在的，原來是肯定存在的理念。人，何來理由操縱別人，或將別的生靈定位為低於人的存在？人算是什麼？這個問題，對一直相信人本論的我而言，從來沒想過原來可以超然於「存在」。 那麼，電影在時間與空間之間溫柔地砍了一下後，回到本源的問題，生又算什麼？似乎已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套描寫人、動物、鬼、「不明物」、前世、今生乃至「共生時空」的世界並存的電影，卻是拍得如此平淡，人身處在其中，是微小得如不小心被踩死的昆蟲，縱使當中的人起初對這樣的物象有點突兀，但最後仍是淡然，看透地生活下去。這一定不是什麼鬼怪、超自然、科幻電影，而是走遍全世界也找不到的電影角度，是對世界抱有廣闊胸襟，才能拍出的景象。我的心仍在震盪，還是沒法完全地用文字好好整理感受，但很想即時記下，唯有先這樣亂七八糟的寫一遍，之後再認真寫一篇。希望朋友也能趕及欣賞。

Ps: 看戲之前覺得海報的影子像極《EVA》，看後則覺得，厲害多呢。回家找資料，覺得另一張漫畫海報更有意思，更配合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