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飛快的在腦中切換著一些畫面，大概剛剛的晚宴多喝了些紅酒，有點茫然了，果然我的體質還是不適合喝酒阿……。
躺在床上，腦海中一幕一幕閃過了農田、簡陋的草屋、碧綠的山林、嘻笑的童語、錯縱的小徑、來來往往的步伐、喧鬧的聲音……忽然，甜稚的童聲在我身邊傳來。我像是陷入回憶中……。
「咦！好可愛奇特的花紋呀，你迷路了嗎？」
抬起頭，我看見了那個小女孩，提著個竹籃子正甜甜望著我笑，我不清楚她是不是能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回應了她。
「嘶─嘶──」
「不是吧，你好像聽得懂我說的話。」小女孩說。
不過……小女孩能明白我的意思比較奇怪吧？我愣愣看著她。
小女孩又說：「這樣吧，我帶你回家，不過你要聽話喔，不准咬我！」
「嘶──」我懷疑小女孩真的聽得懂。
「那就這樣說定了，來，到籃子裡。」
我訝異，但還是照女孩的話進了竹籃子，一起回到她的小草屋，我的新家，我們的新生活。
「餓了嗎？想吃什麼？」小女孩問。
「嘶──」
「老鼠！？那你要自己去抓，我怕老鼠！」小女孩受到驚嚇的說著。
「嘶──」我覺得小女孩聽得懂我說什麼比較恐怖……。
「脫皮？難怪你看起來變肥了。」小女孩拉直我的身體跟他的右臂做比較。
「醒了喔？真舒服嘛，我在挨冷，你在睡覺。」小女孩不甘願的拿起小樹枝打了我幾下。
認識小女孩之後，這是第十個春天。十六歲，她已經不算小女孩了。
我又脫皮了，這次她抓著我貼在牆上跟她比身高。
「竟然比我高了，是不是我照顧得太好，看來可以吃了吧？」
「嘶──」我慌了。
「笨蛋，還當真了。」女孩吃吃笑著，完全不把我的緊張當一回事。
「小蛇，我可能快嫁人了喔。」女孩甜蜜蜜的笑著，一直以來她的笑總是甜甜的。
「嘶──」什麼！嫁人？我盤桓在女孩腳邊，看著她。
「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他」是個好人，一定也會喜歡你的。」
女孩邊輕撫著我的背，邊望著另一個山頭村落的方向，眼神……很幸福，我卻感到不安。
有天，「那個人」帶著他們村落的禮物來看女孩了，應該是很歡樂的日子，我卻感覺他們在爭執些什麼。
女孩只有專心跟我交談的時候，我才聽得懂她在說什麼，當她分心跟其他人對話的時候我就失去接收女孩訊息的能力了。
我偷偷往門縫瞧進去，女孩倚偎在那個人的懷裡，兩眼哭得紅腫，我感到憤怒……對那個人。
第二天，女孩馱著簡陋的馬車載著我，一路上開心的說著跟我認識以來的所有事情。
女孩很開心，我的不安卻越來越巨大。
終於，經過了好幾個山林跟村落，馬車停在一處深山小徑，看是馬車沒辦法再前進了，女孩帶著我下了馬車。
「這裏很隱蔽安全唷。」女孩笑著說，卻背對著我。
「嘶──」我有不好的預感。
「對不起……。」女孩哽咽了起來，轉過身，是兩行淚跟哭紅的眼。
「嘶──」為什麼要哭？
女孩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上了馬車離去，用我追不上的速度，留下我在深山中追著她的背影爬行，直到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而我也筋疲力盡。
為什麼要把我丟下？為什麼哭紅了眼？是因為那個人嗎……？
對！一定是這樣！是那個男人要她把我丟棄，她不願意才哭得那麼傷心！是那個男人，是他！！
帶著滿滿的恨意，我獨自循著那熟悉的氣味沿路慢慢爬行，餓了就吃山鼠、蟾蜍之類的動物。
恨意隨著日復一日越加強烈，不再只是為了飢餓，只要會動、吃得下的我都不放過，甚至開始大量吞噬同類，不知不覺中我的脫皮速度跟次數開始頻繁。
當發現自己已成長得非常巨大同時，身體同時出現異樣的變化──第二個我！
我進食的時候牠也會來分食，有活物出現牠也會搶著攻擊。但我不介意，因為我感受得到牠的想法跟目的跟我是一樣的。
到第三、第四、第五顆頭長出來的時候，不但吞噬猛虎巨象輕而易舉以外，我竟然開始能說出人類的語言了。
當我在擁有了七顆頭的時候，我對「那個人」的恨意並未因此分散減輕，反而越加巨大，這股恨意在一個深夜裡終於如願以償。
循著女孩的氣味找到了「那個人」的村落，我讓積壓的恨意發洩出來，用尾巴破壞整座村落房舍，用身軀絞殺所有動彈不得的生物，用毒牙咬噬每個想反擊的人類。
然後，一片狼藉中我看見了「那個人」，一隻手持短匕發抖著，眼神透露畏懼但卻不退縮，另一手臂裡環著一個包袱，包袱裡傳出咿呀的娃娃哭聲。
第二顆頭分享我的恨意最久，也最深，在一發現目標之後毫不猶豫撲向「那個人」將其絞殺，裹著娃兒的包袱跟「那個人」手中的短匕一併掉落地上。
我感到暢快，當聽到「那個人」莫名哀號吼叫的時候。而娃娃因為摔落到地上哭得更大聲，一部分原本忙著逃竄的人類掉頭回來想抱走那個娃娃，但都被「我們」阻止。
人類持著火把跟棍棒在周圍叫囂，另外六個「同伴」忙著分食「那個人」，而我仍在繼續尋找……那熟悉的氣味就在附近，非常強烈。
正當那個包袱也要被「我們」吞噬的時候，有個女人從人群後方衝了出來迅速拾起包袱緊摟懷中跪坐在地上。
「別過來！」是女孩的聲音。
「嘶──我終於，回到妳身邊了。」另外六顆頭紛紛停下動作，望著我注視的方向。
在火光的照耀下，女孩睜大了眼，訝異看著我身上的花紋：「……你──是你！？」
「嘶──」
我跟女孩互望不語，直到女孩站了起來。
「是你……。」女孩說著。淚水卻不停的從她臉龐滑落。
為什麼要哭？我已經殺掉了那個將我跟女孩分開的可惡男人了阿。是開心的淚水嗎？因為女孩將娃娃交給其他人，不理會他們的阻擋張開雙臂朝我走了過來。待會兒把那群阻擋的人也順便吃掉了吧，我這樣想。
然後在女孩抱住我的瞬間，一陣刺痛感從背後傳來！
我驚訝的掙脫，看著女孩，她手上拿著……是剛剛那個男人掉在地上的短匕。
「對不起……」女孩說。眼淚泊泊不停流著。
我大喊：「停下來！停！！」
來不及阻止，第二個頭反射性的張開大口往女孩撲去！第三個、第四個……。
「不！你們回來，快回來！不該是這樣的！！」我亂了，狂吼。
一瞬間，女孩被撕裂吞噬掉，被另外六個我。
「這是──嘶──留給你的，你日日夜夜最思念，最想要的部份。嘶──」
第七顆頭，啣著女孩仍豐挺彈著的乳房邊吞下邊對我說。
我看著女孩殘留的臉龐，猶豫、恍神著，卻不知不覺張開了獠牙……。
終於，我跟女孩永遠在一起了，她令我傾心的笑容，隨著第八顆頭的生長，張開了眼。永遠陪著我，只有她……才有資格一直擁有這麼美麗的笑容。
嘶──。
「施先生，我幫您送早餐來了。」
房門服務的聲音喚醒了我，我睜開眼看著窗外射進來的迷濛陽光。
「施先生，昨晚睡得好嗎？」女服務生笑得很甜。
「嗯，很舒服……。」我懶洋洋的起身，坐在床上看著她。
「肚子餓了吧？」她親切問著。
女服務生雙手遞上早餐餐盤，我順著將手指游移到她的手臂、肩膀、腰部、背上。
「我想吃點別的……妳叫什麼名字？」我問。
女服務生靦腆低著頭，卻沒有轉身走開，微笑著任由我的手指撫摸她的臉龐。
「我……叫心伶。」
心伶隨著我的輕柔拉扯躺到了床上。
「心伶……我好餓，可以吃了妳嗎？」我輕咬著心伶的下唇。
真的好餓……肚子不停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阿……。
臉紅透的心伶沒有拒絕：「施先生……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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