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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9-10 02:06:47| 人氣2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四十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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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法國中南部、一個很小、很小的小鎮停船處,遠遠的看見一艘老舊的木船,正往港口駛了進來。船長是一位滿頭華髮、光著上身的老先生,船頭則站著一位穿著光鮮亮麗的老婦人,船尾則掛著紅色米字國的船旗。船頭慢慢的靠近,戴著一付白手套的老婦人把繩索向我丟來:「午安!真謝謝你的幫忙!」老先生只是向我揮一揮手,他依舊專心的駕駛,船也慢慢的划入港口。

「謝謝你啊!年輕人!」等船索綁好後,老先生拍拍我的肩膀,鄭重的向我道謝:「都是那該死的引擎、出了點問題,才使得我步步為營。」老先生的笑容、依舊是那麼的從容?一點也都不看不出來、他的引擎出了毛病。

『大概是推托之詞吧?』我心裡是這麼想著。

而原本一身光艷的老婦人,又換了一套更亮麗的衣服,笑嘻嘻的說她得去查一下、去附近城市的公車時刻表:「畢竟在這個小鎮上,是找不著船引擎零件的!」,話一說完、便急急忙忙、很熟悉的往鎮上走去。

「看來,你們曾經來過這個小鎮?」
「來了幾次?倒是忘了。但是也有十年以上的記錄!」老先生一邊套著白色的工作服,一邊要我幫他綁上遮陽布的另一端。「我們可不再年輕了!」老先生的笑容、依舊是那般的從容,那般的慈祥:「就如同這艘船一樣,都快可以擺進博物館了!」接著老先生仔細的介紹那艘有很多歷史的木船。他不但翻出一大本1956年、英國船隻的登記年譜,上頭不但有那年在英國、所有登記的新船,還附帶各船隻以及船主的的詳細資料!

「1956年?我還沒出生呢!」我好奇的依照船名的排列順序、查這艘船。
「在這裡啦!年輕人!」老先生猜中我的心思,隨手便翻到Elizabeth那一頁、用手指在船主的那一欄。「Miss Sue Lee?怎麼好像中國人的名字?」我看了一下住址,是在倫敦。「我也猜是中國人?但是我一直找不到她?」老先生笑著很詭異的說:「我為了找她,差一點打翻我太太的醋罈子!」

「呵呵、真有意思!」我合上了那本登記年譜,又問了這艘船的航行歷史。「除了法國外,我們曾經去了北歐四國、冰島和紐約!」老先生很細心的告訴我,他的航海歷史!尤其是那段北海的大風大浪,聽的我嚮往不已!我又看看那艘、船體顯得有點老舊的Elizabeth,試想她是如何在大風大浪生存下來?

「Elizabeth在海上依舊雄偉,只是我們老了!不再適合長途旅行!而且我太太喜歡法國的運河。」老先生露出一臉失去青春的愁悵,他摸著Elizabeth的船身、輕輕的道:「但是航行在法國的運河中,簡直就是謀殺Elizabeth!她一身的木頭怎禁得起水匣內水流的撞擊?!」

「那麼怎不換艘適合法國運河的船呢?」
「呵呵、年輕人,你怎知我的想法?」老先生又露出滿臉皺紋的笑容:「當我和你一樣四十歲時,身強力壯、我真以為我可以長生不老,天下沒有我辦不成的事,也沒有我到不了的地方!一直到我六十歲那年、在一次突發心臟病,差點要了我的命後,我才真正的體會到生命是有界限的!於是我才了解我不再年輕、不能永遠四十歲!」

「呵呵!就如同Elizabeth一樣?」我又重新綁好了繩索,望著這位穿著油膩膩工作服的英國老紳士。「沒錯!就如同這艘船一樣,再美好的東西也有夕陽西下的時候。」這時候老先生又指著一些船上的刮痕,一條一條的詳細告訴我它們的故事。

「明天只有一班車到St.Jean de Losne附近的城市!」滿頭大汗的老太太,打斷了老先生的故事。
「幾點的車?」
「早上六點半發車、中午到達!」
「哇!才二十幾公里的路,那需要這麼久?」老先生笑嘻嘻的遞上手帕。
「是先到Dijon後,再轉車到St.Jean de Losne!」老太太卻笑不出來:「哎!我們這一身老骨頭,又能承受幾年這樣子的虐待呢?」
老先生卻笑著說:「能多活一天、便多了一天美麗的回憶!不是嗎?更何況來法國也是妳的idea!」這時候、老太太的笑容又出現。
「好了!年輕人,我得去檢查引擎了!再次謝謝你的幫忙!」

那天夜裡,依舊是燠熱不已!躺在滿天星光的夾板上,抽著煙,咀嚼老先生的那番話:「…生命是有界限的!…了解我不再年輕、不能永遠四十歲!…」頭一轉、丟掉了煙頭,又看見那艘點著浪漫燭光的Elizabeth。

『那不就是代表;四十歲的光陰豈不就是朝朝暮暮?一點一滴、一天又一天的美麗時光所建立起來的?』一想到這、滿天星光的夜裡就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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