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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1-29 13:43:41| 人氣10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北野武專題--菊次郎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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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次郎的夏天》簡介

97年威尼斯影展時,北野武台領《花火》的金獅獎,那時他宣告:「下一部電影,會類似尋母三千里,沒有暴力。」而這部《菊次郎的夏天》,在坎城影展大放異彩,正是他試圖回歸溫柔,充滿童趣的作品。他厭倦生死議題,又因當時阿巴斯的《遊子》大放異彩,他就想如果是他,會如何呈現親子議題?
大眾面前放浪形駭、嘻嘻哈哈的北野武,實際上是才思敏銳、閱歷豐富的藝術家,言談間不避諱自我,暢談社會禁忌,流露童稚的率真,粗枝大葉和細膩情感是共存的。

一. 背景:
北野武的電影每在一個極具爭議的話題後,就會有一個轉折。舉例來說,《兇暴的男人》開啟了警匪片新格局及新問題解決法,《3-4*10月》延伸之前以暴制暴的風格,但《那年夏天最寧靜的海》就急轉直下,變得很抒情。而《恣在年少》是憑弔逝去的青春,《花火》則是年華老去的種種因緣際會,至於《菊次郎的夏天》卻相當輕鬆逗趣,沒有之前的沈重感。
這部戲是三明治式的,劇本一開始只有一句話:「小男孩在橋上快樂的奔跑。」就是開頭和結尾的部分。在《恣在年少》劇本原來也是一句話:一開始兩個人在校園內騎車,老師說,這兩個笨蛋。結尾時他們再度出現,老師又說,又是這兩個笨蛋。選角時他厭倦聰明活潑的小孩,因此決定用個不太現代,感覺憂鬱的小孩,只要能在電影進行過程中,慢慢讓觀眾喜歡就行了。至於菊次郎去看媽媽的戲,在劇本沒有,後來北野武卻覺得既然正男去了,菊次郎應該順便看一下媽媽,就此成了平行發展。
這部片其實是北野武的童年回憶。北野武的家境不好,母親努力工作使他上大學。大學的他坐過有錢朋友的車,也立志成唯有錢人。後來他真的賺了很多錢,汽車洋房都有。但是重希望擁有到真的擁有,卻有種失落感,而他也無法重回當時努力夢想的感覺了,因此,他說:「人在非現實的時候,才會有夢。」他的電影主角常是幻想破滅的,但追尋夢想時的點點滴滴才是可貴的。
菊次郎是北野武父親的縮影,融合日本男性特點,故事來自於北野武往事,
加上他的人生經驗。他父親常不在家,不關心家庭,又有暴力傾向,但其實
是個人格偏差的可憐人。
至於前面所述的日本男性特點為何?西諺云:「在我心理,有猛虎嗅著薔薇。」《菊與劍》說,「他們好鬥而溫和,贖武而愛美,倨傲而有禮,冥頑而善變,馴服而叛逆,忠貞而背叛,勇敢而怯懦,保守又求新…」或許是最好的寫照吧。在《花火》、《菊次郎的夏天》都有暴力因子,但又有(他自己畫的)天使,張開雙翅,不可置信的注視人間。
至於拍攝地點,是沿東海道西行,但不想在名古屋城拍攝,因為太有名了,如果是豐橋,大家略有耳聞又不太熟,很理想。還有淺草寺、仲見寺通等有歲月痕跡的廟宇。
此外,北野武不喜歡熱鬧的地方。他喜歡人很少,有冷冷、悲傷感覺的地方。
這部片是他由「北野藍」轉換為「夏日的新綠」的重要轉折。之前幾部電影他只要看到綠色就抽掉,但這裡的翠綠鮮活的跳動著,如《3-4*10月》沖繩的濃綠。
2000年金馬影展時,有部名喚《北野武的夏天》的紀錄片,是《菊次郎的夏天》的幕後花絮、籌備過程,還有北野武與侯孝賢相見歡的過程。

二. 內容:
拍此片時北野武刻意將時代背景模糊化,因為如果是現代,有電話或查詢機構的比較不真實。
北野武演戲時還有一令人著迷的是他的眼神。黑洞似的一雙眼緊盯著目標,即使在電影中演黑道、異常犯罪者、刑警,他的肉體也有異樣吸引力,但靠著強大自我克制力,也還能謹守端正,並發揮神聖澄澈的寧靜感。他可以在一瞬間釋放所有暴力,但下一瞬間又變成慈祥溫和的笑容(就是耶穌和撒旦的合體啦我想)
北野武善於塑造強烈自我中心的人物,不直接由對白坦露內心世界,而在影像流轉、情節安排後才底定,因此主角常不太說話。
這部片子的起源是日本的黃金假期,正男身邊朋友都和家人度假去了,他心中的孤獨感崩潰,長期壓力下的精神生活需要解脫。
就像所有北野武電影,這部片也有很多走路的鏡頭。在《那年夏天寧靜的海》時,一前一後走著的戀人有難言的距離,直到後來才走在一起。他步行時,兩首伸直,直視前方,像踢著地面似的從對面走來,如同卓別林般的風格化,如同《兇暴的男人》無止境的走路,讓我們意識這個動作以外的軀體與行動。
菊次郎本來只知道自己玩樂,後來發現正男際遇跟自己很像,才生憐愛之心。
雖然北野武說這是部沒有暴力的電影,但暴力其實是無所不在的。北野武總是強調親自處理剪接,他運用了「大膽省略」的手法,有時直接省略某個鏡頭,有時刻意拉長鏡頭讓我們不直接接觸殘酷的暴力。不良少年勒索、光頭男的猥褻、扮瞎子攔車被撞、砸卡車玻璃遭報復…,暴力過程的震撼、痛苦被抽離,只剩下暴力結果,跟卡通一樣有趣。更重要的是:這些現實的險惡都被菊次郎攔下來了,避免波及正男。
電影還提到了性的懵懂與好奇,例如男孩作的怪夢,被綁的柱子代表陽具;被戀童癖男人騷擾;旅館先出現的畫面總是女性胴體;腳踏車賽完和女人飲酒時的話面分割…這些都是對性的好奇所致。
「大膽省略」還有另一方面是,他常喜歡大概的敘述前因後果,卻花不少時間記錄人與人安靜相處的片刻。
這部片還有許多好笑的地方。菊次郎說:「笑料是突發的暴力。笑點在別人看來可能很好笑,但對當事者卻是很殘酷的。」笑點有時是悲觀無奈的。在短暫的苦中作樂後,危機反而沒有解除,而更加深。
這部片的章節分格是兒童塗鴉般的漫畫風格。「祖母的朋友」是指一對怪夫婦,「叔叔真奇怪」配上泳池倒栽蔥的叔叔,「叔叔跌倒了」內容是被圍毆的菊次郎….。明示我們要用兒童的觀點去看電影。
北野武說過,這電影不過是一群無聊男人在夏天做的事。《奏鳴曲》中,主角似有似無的玩起指向撲,希望回到童年。菊次郎看似無賴的動作是對成人世界冷漠疏離的嘲諷。還有那個一胖一瘦的人是北野武每部電影慣用的甘草人物伎倆,運用反襯的對照組營造不同的效果。如童話故事,劇中的現實無知而輕鬆。
這部電影有幾個轉折處,一是在車站,菊次郎看到小男孩母親的照片,開始同情起他的身世,有了同理心;一是在母親家前,正男看到母親另嫁他人,菊次郎第一次走過去牽住他想保護他;一是在海灘,菊次郎默默走著,正男追上去牽著他,和他四目相交,流露出感動的眼神;一是在夜市,菊次郎受傷了,正男第一次不再被動,他自己跑去藥房買藥,並幫菊次郎療傷。
至於配樂,通常是影像完成後交給久石讓,不過他偶而也會移花接木。簡單而率直的旋律面對人與人的距離,不同的主奏樂器,包括溫潤厚實的大提琴、甜美輕盈的鋼琴、透明清亮的小提琴,遊戲時卡通般俏皮的合成樂,還有民俗樂、淺草寺的鐘聲。
這兩個人一路上都是「叔叔」「幹什麼,小子」,後來兩人歷經各種衝突延伸的距離,使這兩人有時像父子,有時像親友。最後對白像《恣在年少》只有兩句,(「我們的人生是不是完蛋了阿?」「笨蛋,我們的人生是不是才開始呢。」)正男問「叔叔,你叫什麼名字?」「笨蛋,我叫菊次郎。」原來菊次郎的夏天其實是這兩個人共同擁有的夏天,兩個人在夏天做一樣的事,都是探望母親,但結果一樣無奈,確有另一種滿足感。導演說明了一種生命的缺憾,即使這個夢想難落實,也不該成為遺憾。正男或許不會對母親有多大印象,但真正給他生命意義的,應該是這個名為菊次郎的叔叔吧。

講綱整理:卓欣、若瑜

台長: 師大電影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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