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這一禮拜張小寧的部門接待了一團北京客人，是Mercy Corps在中國大陸地區的代理機構「中國扶貧協會」（China Foundation for Poverty Alleviation）副總裁一行人。我們這部門除了管東亞的四國（中國、北韓、蒙古、印尼）的計畫人員外，就剩Simon跟我和Denver三個。這個團的行程前前後後改了四五次，從九月、十月一路改到十二月初總算是塵埃落定。張小寧在部內常聽在地域司實習的同事提到帶團的辛苦，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接團竟然會在國外，而且還是個北京團。
CFPA這個機構在中國大陸進行小額貸款資助貧戶的工作，近幾年Mercy Corps把觸角伸向中國，礙於外國非營利組織在當地仍不受法律保障，便與CFPA這個在北京頗有知名度的NGO合作。由美慈（Mercy Corps）在美國當中間人，一方面為美國有興趣參與中國大陸慈善事業的企業牽線，另一方面美慈也將它經營管裡的技術與經驗轉移，像這次的波特蘭之行便是CFPA高層行政人員美慈總部受訓的企畫。
張小寧從這次接團的經驗得到不少啟發與經驗。為了要安排訓練課程，張小寧跟財務、人力資源、募款部門以及計畫部門的人員接觸頻繁，有些同事我根本沒見過。其中一位財務部門的女士Mardy還是因為張小寧一時按錯分機撥到她那兒去，兩人雞同鴨講了一陣才認識的。
再來便是語言能力以及用語差異的衝擊。張小寧從沒當過口譯，唯一的口譯訓練就是今年一月初在外交部的講習上過幾堂課。和張小寧搭配為這次當翻譯的，是一位在波特蘭唸完碩士，目前在美慈西北分部（Mercy Corps Northwest）工作的北京女生Chi。現場口譯真是一件恐怖的事，以張小寧翻過的課程性質有網路介紹、募款企畫(Major Gift)、小型企業資金計畫（Phoenix Fund）、波特蘭其他地區性NGO的庇護所企畫（Shelter Program）還有創新小組的組織性學習（Organizational Learning）等等，有些講者的powerpoint張小寧到翻譯前一刻還沒時間整個讀一遍，有的則是現場邊聽邊翻譯。如果每種行業都有特定的健康條件，我想口譯工作需要的是一顆很強的心臟。除了得全神貫注聽講者在說什麼以外，你還要同時在腦子裡搜尋適當的詞藻及文法。要是你一時沒聽懂講者講的東西，當他們說完話，將眼光投向你的時候，那真是「一失神成千古恨，要口譯如登天難」，讓人有種咬舌自盡的衝動。
當Chi在翻譯的時候，張小寧有時會在旁邊聽，看看同一句話兩個人會有怎樣不同的詮釋。旁聽的過程也讓我發覺，兩岸在用語上出入不少，像「募款」與「集資」(fundraising)、「先鋒」與「試點」（pioneer）、「行銷」與「營銷」(marketing)、「計畫」與「項目」(program)。有一次張小寧在翻譯時說了「弄璋、弄瓦之喜」，團員隔天問我那是什麼意思。他們的中文比較直接，許多習用的成語都被廢棄。
但最讓Chi和張小寧吃驚的是，我們頭兩天本以為CFPA的成員英文能力普通，先前的背景瞭解只約略曉得這個團的常務副秘書長( Deputy Executive Director)會說英文，但因為不清楚對方實力究竟怎樣，我們也不是很在意。直到禮拜四的Brown Bag（美慈習慣在中午lunch break舉辦各計畫成果的發表研討會，大家邊吃午餐邊討論）那位副秘書長王先生用流利英文作了將近一小時的簡報，我們這才吃了一驚，想起自己前兩天翻譯不曉得多少錯，只怕人家聽在耳里，笑在心裡。後來我跟這位副秘書長閒聊，得知他之前在中國國務院跟農業部的涉外單位待了十幾年，也在英國唸過書，大學則是北京第一外語學院主修英國文學。禮拜四下午有一堂有關愛滋病HIV的介紹，這位王先生充當翻譯。我在後面觀察，他的筆記不多，但講者一說完話，他便能將剛才講述的內容提綱挈領地翻譯出來，笑話、數據、年代無一遺漏，完全感覺不出文法轉換的痕跡。中翻英的時候他的選字也是恰到好處，中英互譯的技巧頗為驚人。本來張小寧對Chi的口譯功力十分佩服，這位王先生顯然又是技高一籌。
雖然在高手當前，讓口譯菜鳥張小寧壓力很大，但也讓張小寧有些意外而有趣的經驗。昨天禮拜五是CFPA團員在波特蘭的最後一天，下午歡送會結束後，美慈總裁Neal在Willamette河濱一家叫River的高級餐廳宴請團員。張小寧在晚宴點菜時要為團員翻譯菜單，只是英、法文交雜的菜單，我自己也是有看沒懂，晚宴負責人Mignon本來一道一道菜解說，但我只聽到她用更多我沒聽過的單字講解原本只有幾個字組合的菜餚，更令張小寧摸不著頭緒，雙方均感挫敗。後來她乾脆把我帶到廚房把廚師找來，請他解釋菜單，順便讓張小寧試吃成品，或是看一下所用的食材究竟是哪些東西。值得一提的是，那家餐廳從廚師到服務生個個都是西方帥哥，在裡面吃飯真是心曠神怡呢。
然而張小寧也從美慈跟CFPA互動中見到中、美、臺三方關係的縮影。上禮拜西雅圖台北經濟文化辦事處江處長來波特蘭，副總裁Ells和他談到自己與台灣淵源頗深，像是他五０年代在台灣待過，兒子也在台灣出生。這次CFPA一來，美慈裡的高層與團員接觸時卻又大談自己跟中國大陸的交集不少，像許多人會提到他們去過北京、上海等地，有的還在大學修過中國歷史。張小寧在外交部講習所曾聽過明居正教授有關國際關係的分析，當時他便談到美國在台海兩岸的詭譎現況牟取最大利益的策略，便是維持兩岸不統不獨的現狀，同時跟兩方交朋友。這樣看來，美慈也因循這樣的策略運用，周旋在台灣與中國大陸之間。
張小寧這次另一項收穫便是學會燒光碟。電腦技術號稱「山頂洞人」的張小寧在Simon承諾CFPA團員要將一週講課內容製作成光碟給他們之後，只好跑去找IT技術部門教我燒光碟。看來張小寧有機會成為Jack-of- all- trades，每次張小寧原本不會的東西都會被迫在工作中學習，如果張小寧明年回去會修馬桶或換引擎的話，大家也不需要太過驚訝，美國有絕佳的環境讓人們在裡面學習自立更生。
上面的圖是我感恩節到San Jose附近一個叫作17 Miles的景點拍的照片，一直沒機會秀給大家看，雖然跟文章內容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各位姑且瞧瞧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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