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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9-18 17:10:55| 人氣58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貝克街隨想曲》7-9 修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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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號   ‧‧‧‧‧‧‧‧‧‧‧

 

(關於本篇所牽涉到的史實、現實、真實、理論,就請當作是架空的吧!一切,都只是基於少量事實的虛幻故事~~)

 

約翰‧華生

 

    在哈德森太太失蹤的這整件案子裡,最令警方感到不解的,就是綁匪連人帶車地憑空消失在大街上。先別說大部分的街頭監視器都沒拍攝到這件綁人案,就連唯一一個可稱之為有用線索的監視器畫面,也只是令案件更為撲朔迷離!

 

根據監視器所錄到的影像:在螢幕正中央由下往上移動的正是由綁匪所駕駛的黑車,而在黑車後頭的左右兩邊各有一輛雙層巴士向著螢幕中間交會;就在雙層巴士交會的那短短幾秒鐘裡,原本行駛中的黑車居然就從螢幕上消失了!

 

照理來說,雙層巴士交會的時間很短,就算視線一時被遮蔽,交會後也應該還能看到車子繼續行駛在原本的路線上才是,可街道上卻偏偏什麼也沒有!

 

夏洛克對此曾發動了貝克街小隊去調查,最後的推斷是:車子不是消失,而是潛入了地底。問題是,這個地底入口在哪裡?整個機關又是如何啟動的?還有,就算真有人建造了這些機關,但要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被察覺地運作?

 

這些種種在我看來頗為棘手的難題,都還只能算是夏洛克近日在釐清的問題「表象」。根據我們後來的調查資料顯示,整個情況是愈牽扯愈複雜了。夏洛克更大膽推斷:在整個倫敦地底的,早已不是什麼讓車輛消失的單純機關了,而是某些野心份子(很有可能就是我們此次委託案的主要敵手——米契爾‧德希耶)為了某些不明的企圖,選擇在倫敦地底建立起廣大的腹地!

 

雖然昨晚夏洛克在調查時還開玩笑地說:「想想看,這件事要是不能順利解決的話,軍情五、六處和蘇格蘭場的那些人,臉是要往哪裡擺!」他邊笑邊說著,一副惡作劇的模樣。——我想:夏洛克一定是想到他哥哥傷腦筋的表情了吧。瞧他樂的!不過,夏洛克並沒忽略事情的嚴重性,也因此罕見地在案情上與邁克羅夫特保持聯繫。

 

其實我對夏洛克那番地下腹地的推論頗覺得難以置信,畢竟有誰會想到:在這每日近三百萬人載運量的管子底下,竟然會有犯罪者建構的基地!而我們引以為傲的國安情報部門,竟然對此完全沒有察覺!

 

有趣的是,當我把這樣的想法告訴夏洛克時,夏洛克倒是雙手一疊為他兄弟辯護起來:「喔,約翰,儘管我們有著先進的科技,上頭也充滿了各種衛星;但科技也好、衛星也好,在應用上畢竟有所限制。更何況敵人也不會傻傻地等著我們偵測,不然我們還培養一堆情報人員做什麼呢?再說情報人員也不是考古學者,沒道理整天耗在暗不見天日的地底!」

 

我聽了他的話,費了好大勁才憋著不笑出聲來。其實我根本沒有針對或是詆毀邁克羅夫特的意思,可夏洛克卻已經愛兄心切地找了一堆理由!——呵,這對兄弟呀,明明就彼此關心,偏偏見了面又愛吵架!

 

「你笑什麼!」夏洛克說,表情看上去有點賭氣的不悅。

 

而我,真覺得這樣的夏洛克很是可愛!

我不知哪來的念頭,也不管正在某個車站裡調查,我轉過頭就對身邊的夏洛克說:「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愛!」

 

「可……」愛!

他眨著美麗的眼睛看我,表情顯得十分難以置信又不知所措!

 

我想:我是第一個當著他的面說他可愛的人!(我不知道邁克羅夫特是否也曾經這樣說過,不過那不能算!)這想法讓我竊喜!我發覺自己好想吻他!我可能得了一種「病」,病名就叫作「渴望親吻夏洛克症」!於是在當下,毫無預警地,我「病發」了!

 

——然後,從昨晚到現在整整十二個鐘頭,我沒有再聽到夏洛克的說話聲!

 

當然,如果歸之於他一早就出門查案的話,這也不算什麼稀奇事,但是我傳出去的簡訊他一封也沒回!這傢伙!就不知道我會擔心的嗎!而且,我真的不覺得我哪裡做錯了!我不過是覺得他可愛並且親了他而已!

 

為了轉移我自己的擔心,所以在夏洛克出門之後沒多久我就到診所來了,但是這個方法一點用也沒有,來看診的人少且多數是些輕症患者,根本忙碌不起來!

 

終於,行動電話有訊息進來了!而且還是發自我千等、萬等的夏洛克!

 

「醫生,我正搭計程車回貝克街,一分鐘後會經過你診所。」

 

我異常激動,不只是為了夏洛克終於肯回覆我,更是為了他的平安!我抓起行動電話,邊從二樓衝下去邊撥號。

 

「嗨!醫生。」夏洛克接起電話說。

 

「你到了嗎?是經過前門還是後門?」我急問。

 

「前門。」夏洛克說。

 

「你等著。電話別掛!」我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門口跑到大街上,然後看到不遠的街道上,一輛黑色的計程車行駛過來!

 

「什麼事?醫生,我沒打算要停。」夏洛克說。

 

「我知道。夏洛克,搖下車窗,我在馬路邊。」我賣力地揮手,看到夏洛克的臉孔由遠而近,愈來愈清晰。那一瞬間,我只覺得自己彷彿有很多話想說,卻終究只喚得出他的名字。「……夏洛克!」

 

夏洛克顯得相當驚訝,原本拿著電話的手放了下來!

 

我對著他笑,他臉紅了起來,但是他沒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所以,我情不自禁地飛了個吻!心情好極!

 

                       

 

夏洛克‧福爾摩斯

 

    我不確切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我該說,是我單方面地不明瞭約翰和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還是和以往一樣,有時一起吃飯,有時一起查案,也有時各忙各的,好幾個小時都搭不上一句話!但確實有些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約翰的眼神追逐著我——這我知道——打從我第一次請求他到犯罪現場幫忙的那時候起,我就注意到他隨時留意著我的動靜,比我還要警覺(當然我現在已經知道那是因為他想保護我)。雖然約翰有時會模糊了事情的焦點,但他卻全心地信任我、協助;當我有危險的時候,他所能發揮的作用也比誰都大!

 

然而他最近看著我時,他的眼睛卻彷彿會說話,我看不懂它們在傳遞些什麼,但它們卻讓我心跳加快!我不能理解為什麼當約翰這樣的眼神配上他的笑容時,我竟然會想要就這麼一直看下去!

 

而自從約翰對我表白以後,這些天來他還喜歡碰觸我、抱我、吻我——以一種小心翼翼不打擾到我工作的方式。比方說,我坐在電腦前太久了,他會拿條熱毛巾敷在我肩膀幫我按摩。又比方說,我窩在沙發上看資料時,他會走過來伸出手臂環住我。再比方說,當他把續滿的咖啡杯放在我面前時,他會順道親我,在臉頰、在唇上,或者乾脆在鎖骨!

 

我知道約翰已經試圖不打擾我了,但是他不知道,即使只是這樣,他的動作也足以讓我有好幾十秒的時間是像影片般停格的,而且在那些時間裡,我除了想著他以外其他什麼也不能想!

 

我不能說我不喜歡約翰的這些舉動,事實上約翰對我而言是相當重要的。當我知道約翰喜歡我甚至對我有著佔有慾望的時候,我其實還有些虛榮地高興自己對約翰而言也很重要!但我也很擔心,我不知道自己能回饋什麼給約翰,因為我除了工作以外的人生幾乎算是無聊又貧乏的。光就我的工作性質來看,我怕我能提供給約翰的,除了危險之外還是危險!

 

這就像個警訊似的時時刻刻地提醒著我,然而糟糕的是,雖然我還不習慣約翰的這些動作,可是當每天早晨我發覺自己是在約翰的懷抱裡醒來時,我驚覺自己是微笑著的,甚且還因此想要延長這樣的時刻!

 

昨晚約翰和我一起外出調查的時候,他用「可愛」來形容我,我不知道在我這個年紀,再加上我這種並不好相處的個性,到底是怎麼讓他用得上這兩個字的!但是約翰卻笑著突然抱住了我,而我明知調查工作要緊,卻仍然放任他!之後,約翰以為我在生他的氣,但事實上是,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以及我自己!

 

我一直知道約翰的笑容既好看又溫暖,但我不知道約翰的笑容會讓我不知所措!就像剛才,約翰笑著拋了個飛吻給我,我本來應該可以自在地回給他一個微笑,但是司機先生吹著口哨的一句話:「你男朋友?挺恩愛的!」卻讓我非常不爭氣地臉紅了!導致剩下來的路程,我簡直如坐針氈!

 

神哪!我究竟是怎麼了?

 

                        

 

哈德森太太

 

    我被帶到這裡的前幾天,無數的岔路和無數的慘叫,總讓我在昏亂的想像中認定這裡是神話裡米諾斯的地下迷宮,而迷宮的中心就住著那隻半人半牛的怪物,隨時準備吃掉我!

 

但隨著被抓來的日子久了,我漸漸覺得:或許真被怪獸一口吃了還乾脆些。因為這些惡徒簡直是喪心病狂!他們不知從哪裡抓來一批又一批的人,送去進行活體實驗。那些被當作實驗品的人,雖然在外觀上並沒有變得像電影特效作出的那般可怕,但是任誰都可以看出那些在實驗體上滋生的東西是一種病變!一旦這些實驗體被認定不堪使用了,惡徒們就會把他們丟到那間看來很像集中營的實驗室裡焚燒殆盡!

 

    對於我這樣從小在戰火中走過來的人而言,我自認我的性格是夠堅強的了,但是當我日日夜夜聽著那些慘叫聲並目睹那些病變的生命體,我仍然對這些惡徒的行徑感到毛骨悚然!我已經不奢望自己能活著出去了,但是我希望至少能把我所聽到的陰謀告知夏洛克!

 

    我想告訴夏洛克:他的處境很危險!那些惡徒打算利用約翰來對付他,而約翰的腦波被干擾過!還有那個自稱叫什麼恩的不是好人,他連自己的哥哥都殺!國會裡有內奸幫忙裡應外合,且倫敦被選為生化武器和神經幻劑的實驗城市!又有一個什麼莫教授的也參與了這次事件,而代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夏洛克!

 

    無論如何,我都想把這些訊息送出去!我不確定我還能活多久,有個惡徒過來了,我不知道他是要把我抓去實驗,還是要把我換個地方關!

 

                       

 

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

 

    我部署在夏洛克身邊的艾德蒙說有急事要找我時,我心中已經有點忐忑;等畫面接上投影幕時,我感到手心一陣發涼!

 

    艾德蒙滿頭滿臉的血,慌著對我說:「先生,我很抱歉!」

 

    「什麼事?」我試著冷靜我自己,也平撫艾德蒙:「你冷靜點說。」

 

    「剛剛有一場警匪追逐,匪徒的迫擊砲擦到令弟搭的計程車……我想過去救人,但是車子突然炸開了……我……有人把令弟帶走了……!」

 

    我沈著聲說:「謝謝你,艾德蒙!你先回來療傷,並請你身邊的人把錄到的影像傳給我!」

 

    「先生……可是我……!」

 

「先回來療傷。清楚嗎?艾德蒙,這件事你已經處理得很好了!」

 

我看著陸續傳過來的畫面,無可克制的冷意一路從牙關逼到背脊。

——迫擊砲擦過計程車。計程車翻滾冒煙。司機被彈了出來。艾德蒙衝上前。四、五個黑衣人拖出夏洛克。艾德蒙持槍朝黑衣人射擊。二個黑衣人倒地。艾德蒙中了槍。一個黑衣人開槍打了油箱。車體爆炸。艾德蒙受傷。夏洛克被帶走!

 

我看不到夏洛克的臉!黑衣人擋住了視線!

我無法判斷夏洛克傷得怎麼樣了!「該死的!警察都幹什麼吃的!」

手中的遙控器被我摔出!「我到底都在幹什麼!」

 

                       

 

喬‧雷斯垂德

 

    儘管我的職業常讓我與危險和意外相伴,但這件事情實在發生得太快、太令人措手不及!

 

上午,在我離開邁克羅夫特的辦公室後,沒過多久,我就被調去支援一宗劫獄案。我所獲知的消息是:作案的歹徒共四車八人,配備的重武器中包含輕型火箭筒和砲擊砲,而越獄的逃犯本身則是個背負數十條殺人罪的兇徒!

 

整個追捕的過程讓人十分不愉快,因為歹徒自恃武力強大,便肆無忌憚地攻擊。結果不但導致緝兇的員警受傷,更波及到一般的民眾及民宅。當整件事情告一段落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讓人沮喪的是,圍捕的任務失敗了,那名重犯被救走了!

 

這件事雖然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但徒勞無功的感覺還是讓我很洩氣。讓我擔心的是,這個名叫辛吉‧羅布南的殺人犯是最近才被夏洛克舉證送進監獄的!

 

我想提醒夏洛克,可是他的行動電話一直撥不通。就在我驅車趕往貝克街的時候,我接到了邁克羅夫特的電話。

 

「喬。夏洛克出事了。」他說:「幫我問約翰他要不要過來。」

 

我沒有聽過他這種聲音,我甚至不能確定他是不是有些慌張!

 

                       

 

約翰‧華生

 

    我的心情好極了!我甚至想著晚上要早些出門調查,然後順道拖著夏洛克一起「正常地」散散步、坐坐摩天輪;要是他不想排隊搭摩天輪的話,那我們就漫步到泰德現代美術館;再不然,到千禧橋上走走吹吹風也好!

 

    我一想到夏洛克聽到我這個提議時搞不好會說:「拜託!約翰!你的腦袋瓜裡都裝什麼!」我就不禁笑了!

 

    我傳簡訊給夏洛克,問他今晚打算幾點行動。我等了幾分鐘都沒收到回訊,但我也不以為意。我想,夏洛克可能又在忙和些什麼了吧!

 

    診間的門在這時被推開了,跟著進來了一個我從沒想到的人——雷斯垂德!

 

                       

 

    我見到雷斯垂德的理由可以有五種以上,但我沒有想過我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消息!

 

    「對不起。探長。可不可以麻煩你、再說一次?」我說。

 

    雷斯垂德放大聲量說:「我說,夏洛克坐的計程車翻覆,人被歹徒帶走的時候,生死未卜!」

 

    我倒退了幾步,勉強撐著桌子站定。我不相信!怎麼會有這種事!幾小時前,夏洛克還搭車從我眼前經過!幾小時前,我還送了他一個大大的飛吻!我抓住雷斯垂德,用力搖晃他:「事故現場在哪裡,你快帶我去!」

 

    「約翰!」雷斯垂德近乎大吼地說:「你冷靜點!邁克羅夫特已經接手了。」

 

    對!還有邁克羅夫特!我安慰著自己,可是當我聽到這個名字時,我還是忍不住發了脾氣!「你告訴我!有邁克羅夫特的人跟著,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雷斯垂德推開了我:「約翰!邁克羅夫特不是神!夏洛克被帶走,著急的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邁克羅夫特那邊一有消息就會告訴我們,現在,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吼了回去!「你說夏洛克生死未卜!還有什麼事比夏洛克重要!」

 

    雷斯垂德嘆了口氣,搖頭低語:「只要事關夏洛克……怎麼都是這樣的個性!」他硬把我推在椅子上坐著,然後拉了一張椅子坐在我對面,接著說:「約翰,你聽好,這件事非常重要,因為這關係著夏洛克的命!」

 

    我看著雷斯垂德的嚴肅表情,忍著內心的焦急說:「好吧,你說吧。」

 

  雷斯垂德從上衣口袋取出行動電話,然後放在腿上說:「約翰,我先問你,你這幾天下午都去哪裡?」

 

「下午?」我說:「一整個下午我都待在診所裡,除了診所的醫生護士外,我唯一見到的陌生人就是那個病人。」

 

「約翰,那麼昨天下午呢?」雷斯垂德又問。

 

    我有點不耐煩,回答說:「昨天一整個下午我都待在診所裡,除了診所的醫生護士外,我唯一見到的陌生人就是那個病人。」

 

    雷斯垂德不說話了,他拿起行動電話,把我們剛才的對話重複播放了一遍。這時我才知道:他拿行動電話出來是為了錄音,而我也才聽到了我自己對雷斯垂德所說的話。

 

    雷斯垂德看著我,說:「約翰,你雖然不是心理醫生,但是你怎麼看待剛剛這段對話?」

 

    我的身體不自覺地發著冷汗!是的,我不是心理醫生,但是我知道鮮少有人回答問題是這樣一字不變的!除非是刻意要怎麼做的!——而我,為什麼會在不經意的狀況下回答出這樣機械式的句子?我看向雷斯垂德,聲音乾澀地問他:「你是在暗示我,我被人操縱了?」

 

    雷斯垂德猶豫了一下,然後說:「你可以帶我去看那個病人嗎?」

 

    「可以啊,」我回答:「就在……!」在哪?怎麼我腦中竟一點印象也沒有?

 

雷斯垂德擔心地看著我,說:「約翰,看來情形恐怕真是如此。邁克羅夫特希望你能跟我去見他,聽聽看反情報組的人怎麼說。」

 

    「邁克羅夫特?」我問:「那這麼說……夏洛克也知道?」

 

    「事實上,最先察覺這件事的人就是夏洛克。」雷斯垂德回答。

 

    我回想著夏洛克這幾天擔憂的表情,瞬間領悟:原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

——夏洛克!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打算隱瞞我到什麼時候?

 

    雷斯垂德說:「那麼,你要跟我去見邁克羅夫特嗎?」

 

    「走吧!」我催促著雷斯垂德。我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如果有人想利用我來傷害夏洛克的話,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讓他飽嚐痛苦!

 

                       

 

    我們見到邁克羅夫特的時候,發現邁克羅夫特的身後站了二個穿著白長袍的人。從邁克羅夫特的神色看來,他似乎很肯定我一定會來見他,所以想當然的,那些反情報組的人應該都已經在待命了。

 

    「約翰,我真高興看到你來!」邁克羅夫特說。接著又向雷斯垂德點了點頭。

 

    「你早預料到了,不是嗎?」我說,眼光掃了掃他身後的醫師。

 

    「確實如此,但我還是希望尊重你的選擇。」邁克羅夫特說。「畢竟,夏洛克並不贊成我把你交給反情報組。」

 

    我聽著覺得很不是滋味!這算什麼?我是當事人,夏洛克卻沒有跟我提!我問邁克羅夫特:「夏洛克跟你討論過?而且還不贊成?」

 

    「約翰,我從你的神色裡看出你似乎有些不滿和誤會。」邁克羅夫特說:「但是你要知道,他並沒有跟我討論你的事。而我,只是負責將你被人下暗示的這個結果告訴夏洛克,並且提醒他:這件事如果不交由反情報組來處理的話,將來會變得很棘手!可是夏洛克卻禁止我把你找來。」

 

「那麼,是夏洛克說不讓我接觸反情報組的?」我聽了邁克羅夫特的說法,有意尊重夏洛克的意願,所以我轉身想要離開。

 

「約翰!」邁克羅夫特叫住我:「你知道夏洛克為什麼不讓你來?」

 

我停下步伐,看著邁克羅夫特。

 

「一來,是因為反情報的過程很辛苦,有些藥物不可避免地會被使用,而夏洛克不希望你受苦。二來,是因為夏洛克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險!」邁克羅夫特接著說:「如果被對方知道下在你身上的暗示已經無效時,也許對方就會對你不利!在能揪出幕後主使者以及確保你的平安無虞之前,夏洛克寧可你接受暗示傷害他,也不願意讓你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脅!」

 

    我仿若遭到了雷擊,腦中空白成一片!邁克羅夫特說了什麼?夏洛克又做了什麼?為什麼在我不知情的時候,而且還是在我自以為被幸福包圍的時候,夏洛克竟已經為我做到了這個地步!

 

    「解開催眠的時間要多久?」我問。

 

    「不一定,得看實際情形。我們推測,你的狀況並不只是單純地被催眠。」邁克羅夫特解釋說:「當然,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不讓你受傷,同時也希望能利用你現在的這個狀況,發揮更好的反間作用。」

 

    「別說了,趕快開始吧!」我跟著那些白袍醫生走出去前,我回頭對邁克羅夫特說:「我很擔心夏洛克,有任何消息都讓我知道好嗎?」

 

    邁克羅夫特朝著我笑了笑。我覺得那個笑容裡幾乎包含了寬慰和感激!

 

                       

 

    接下來的過程,果然如邁克羅夫特所說的並不輕鬆。除了在戰場上中槍受傷外,我從來沒有感到如此虛弱過!

 

    剛開始的時候,我旁邊只有一個人閒聊似地跟我解釋整個過程。有些是我已經知道的事實,而有些則是我所不知道的。包括監視器上錄到我被人襲擊,而後被帶走,經過三小時候才被扔回原地(怪不得餐廳和街上都沒人了,根本就已經過了用餐時間)。就是在這段期間裡,我被人下了第一次暗示。我會感到疲累,導因於我意識上極強烈的反抗。我手上和鞋子上沾染的東西,一些是土、一些是藥物,還有一些則是綑綁帶和凝膠弄出來的(夏洛克又說對一次,這些痕跡是不屬於我診所的)。

 

我只要想到在我倍覺幸福的這幾天裡,夏洛克其實是多麼擔憂我的狀況,我就很想把這幕後的策劃者抓起來教訓一頓!如果連我都猜得到對方的指示是要對夏洛克不利,那麼夏洛克又怎麼會想不到這個可能性?可是夏洛克卻把我這麼一個危險份子帶在身邊!我明明是想保護他的,卻讓他受委屈,甚至讓他在接受我的擁抱時,還得留意我會不會突然傷害他!我真難以想像:當夏洛克同時看到我的愛慕與包藏的禍心時,那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折磨感受!

 

在催眠開始之前,反情報小組的人幫我注射了顯影劑,並且做了腦部電腦斷層掃瞄和核磁共振。之後也用了功能核磁共振,外接上了腦波儀和觀測器,其他還有些什麼非屬醫學類的科學儀器,我就認不太出來了。總之,我的頭部,在短短幾分鐘內就被儀器給佔滿了。當小組人員開始給我注射一些我所不熟悉的特製藥物時,反情報的流程以及我身體的苦難便開始了!而他們卻只一語帶過,說給我打的是自白劑(就算是好了,這東西不是也已經禁止使用了嗎)!

 

接下來的過程我沒有辦法記得很清楚。我只知道自己的頭,痛得讓我想把它割下來。與此同時,我又因藥物作用而狂嘔。身體很像著火般又痛又燙,然後伴隨著奇怪的聲音和影像一次次在我腦內衝擊!我幾乎有一種錯覺:這些聲音和影像根本不是透過見聞而來的,而是被直接刻在我大腦的海馬體上的!

 

我的心跳時而飛快,時而緩慢,有好幾次我聽見小組人員顧慮我的身體狀況而在商討要不要繼續下去。可是,儘管我覺得自己已經撐不下去了,我還是拜託他們趕快做完應有的程序。因為我不想以後在面對夏洛克的時候,都要讓夏洛克提心吊膽!我更不想因為受到控制而真的做出什麼傷害夏洛克的事來!夏洛克,我把他看得比我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啊!我只要一想到此刻的夏洛克不知落在什麼人手裡、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折磨,我便心如刀割,恨不得能趕快離開這裡,去把夏洛克找回來!

 

                       

 

當邁克羅夫特進來的時候,我知道反情報的過程告一段落了。而我正吐得淅瀝嘩啦,身體抖得如風中殘葉。我試著站起來,邁克羅夫特卻壓住了我,示意旁邊的人把我放到一旁的推床上推著我走。他面有憂色地說:「約翰,我們查出夏洛克在哪裡了,我知道你想參與,也知道你現在的狀況其實並不適合……。」

 

我抓著他的手,打斷了他的話,說:「我要去!夏洛克他怎麼樣了?」

 

邁克羅夫特拍了拍我的手臂,安撫著說:「我會帶你去,現在先幫你打止痛針和止暈劑。綁匪傳了影片檔過來,我想你有權看看。而如果你有這個意願的話,等會兒在直昇機上可以看。」

 

邁克羅夫特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讓我從頭到腳一陣陣發顫。我慌張地問他:「夏洛克怎麼了?他平安無事對不對?」

 

邁克羅夫特沒有回答,只吩咐部屬把我弄上直昇機,而直昇機裡頭還坐著面色凝重的雷斯垂德和安西亞。

 

「出發吧!」邁克羅夫特對駕駛員說。隨後他把平板電腦遞給我,意有所指地說:「約翰,我想在你開始看之前,你得要有心理準備。」

 

我點了點頭。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播放鍵。

 

我還沒撐著讓自己坐直,便被螢幕上的影像震懾住了!

 

那是夏洛克!他似乎沒有意識,而他身上的圍巾、大衣和西裝外套都不見了蹤影,赤著雙腳站在積水的地面上。他的雙手被鐵鍊懸吊著,左右腳踝各鎖了一個直徑約十五吋的鉛球(比田徑比賽用的要大得多),而他左腹傷口的位置殷紅一片,血液順著腿往下流,暈開在積水上!

 

幾分鐘過後,夏洛克的睫毛動了動,然後他醒了!他的神情還有些迷惘,但很快地,他便察覺了自己的不利處境。他試著舉起右腳,不過鉛球的重量似乎遠遠超過他單腳所能負荷。他環顧著四周,似乎在找尋能對自己有所幫助的東西。然後他的視線,彷彿正看著我般地直視著我!——我想,他發現攝影機了。接著,他把頭轉開,陸陸續續又轉回來無聲地說了些話。

 

我用力地握住電腦,激動地問:「夏洛克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雷斯垂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約翰,放鬆一點!有人監視著夏洛克不是嗎?他不發出聲音是正常的。夏洛克是在把他觀察到的線索告訴我們,邁克羅夫特已經根據他所提供的光線角度、建築物特徵等等資訊拼湊出地點了,我們正在朝夏洛克的所在地前進。」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我聽雷斯垂德這樣說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至少初步看來,夏洛克並沒在翻車事故中受傷——雖然他原本的傷口豪不客氣地裂開了。

 

影片中,一個西裝畢挺的高大男子和二個黑衣人走向了夏洛克。當我看清那高大男子的臉時,我心中忍不住一陣惡寒!

 

我轉頭看向雷斯垂德:「那是……辛吉‧羅布南?你們竟沒人告訴我,抓走夏洛克的是他一手送進監獄的那個殺人犯!」

 

雷斯垂德乾澀地說:「今天早上羅布南才剛越獄成功……之前也有朝報復這點推測過,但我也是剛剛看到影片的時候才確定。」

 

我的心都涼了,夏洛克落在這個兇徒手裡怎麼可能不受折磨!

 

 

 

螢幕上的羅布南走到夏洛克面前,聲調異常狠厲。「唉唉,這不是大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嗎!我可終於又見到你啦!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

 

我看到夏洛克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異,我想他跟我一樣吃驚,這個被送進鐵牢的殺人犯竟然會出現在他面前!

 

羅布南摑了夏洛克的臉頰,等夏洛克抬起頭時,他又甩了一掌,接著說:「怎麼不說話?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如何想你的!」他用力捏著夏洛克的下巴,一絲紅豔從夏洛克的嘴角落了下來!但是夏洛克以無畏無懼的眼神看著羅布南!

 

夏洛克的膽識是我向來所尊敬和佩服的,但是我此刻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我卻不禁為他深深擔憂!因為這樣的眼神,會挑釁到羅布南這個惡徒的!我的雙手滿是冷汗!我的心在狂吼:夏洛克!別這樣看他!

 

羅布南拿起水桶,潑了夏洛克一身濕冷,繼之拿起藍波刀,挑開夏洛克襯衫的扣子!「雖然你對我不仁不義,但我們做事還是要講求道理的是不是?」羅布南拿著刀的手在夏洛克的胸前比了比,說:「你看,若是我在這裡留下個印記,你認為怎麼樣?」

 

我倒抽了一口氣!

 

只見羅布南移刀向下,挑開了褲釦,將刀柄遊移在夏洛克腰腹的傷口上,然後毫無預警地壓了下去!

 

夏洛克側過頭去,一聲不吭,就連鐵鍊掙動的聲音,也在他意識到時,克制住雙手的掙扎讓它停了下來!

 

我的胸中彷彿有一團火在燒!為什麼我沒有在夏洛克的身邊保護好他!

 

羅布南笑得陰險,刀尖又移回了夏洛克胸口上。「你知道,我是真的很想讓你的心屬於我!」

 

夏洛克看著他,眼神如此清澈,還帶著慣有的輕蔑!

 

我的上帝呀!我忍不住在心中祈求:別讓他傷害夏洛克!

 

「不過,你知道我這人不喜歡血腥的!」羅布南拿出電擊器,他按下開關的時候,電流通電的聲音在我耳中聽來彷彿巨大如雷鳴!

 

夏洛克全身都是濕的!夏洛克還赤腳站在積水的地上!夏洛克的手腳還纏縛著金屬!可羅布南電他!一次、二次、三次……!

 

「我要這世界看看,與我作對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羅布南惡狠狠地說。

 

電流的聲音、鐵鍊受拉扯撞擊的聲音、鉛球緩緩滾動傾軋地面的聲音……還有羅布南狂肆惡毒的笑聲!

 

夏洛克……我的夏洛克!他的身體緊繃著,那像星星閃耀般的雙眸濛上一層水氣!

 

    痛覺刺激淚腺,那是生理的本能反應,夏洛克一定痛極了,可他還是倔強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我已經忍不住自己盈眶的淚水!

我想抓住羅布南,以夏洛克所承受的十倍、百倍的痛苦還諸於他!

 

    突然之間,影片一點聲音也沒有了,我很害怕,雙手止不住地發抖!我眨了眨被淚水模糊的眼,再次看向螢幕,看到的卻是夏洛克蒼白清秀的臉!他很溫和地對著鏡頭笑了,然後再次無聲地說了一些話!我依舊不懂,但我知道他提到了我的名字!他每次叫我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笑容!

 

    邁克羅夫特體貼地從旁解讀。

「如果萬一……幫我轉告約翰……『約翰,謝謝你!』……。」

 

我沒有辦法去管滴落在電腦螢幕上已成涓流的眼淚,我只知道自己心中充滿了失去夏洛克的恐懼!

「夏洛克!你不會有事!你不會有事的……!」

 

 

 

螢幕傳來耳語聲,羅布南被兩個黑衣人拉到一旁竊竊私語。

羅布南甩開黑衣人,走向夏洛克,吼說:「這口氣我嚥不下!」

 

一名黑衣人追上:「上面有交代要他活著的……!」

 

羅布南拉扯夏洛克的頭髮說:「瞧!這不是還活著!」

 

「別太過份了……!」黑衣人抓住羅布南的手,卻被羅布南一個反手刀擊斃!

 

「呿!你以為你算老幾!」羅布南踢了黑衣人一腳,轉向夏洛克。他的虎口扠住夏洛克的頸子,說:「算你走運!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羅布南說到一半忽然不說了,眼光落定在夏洛克肩膀的位置,然後動手把夏洛克的襯衫往外扯!

 

我有些顫慄地想,羅布南盯著瞧的,是我在夏洛克鎖骨上留下的痕跡!

 

羅布南陰笑著說:「這真是太令人訝異了,原來我們的大偵探喜歡被人疼愛!」

 

    我看到夏洛克吃驚地抬起了頭,而我感到自己的背部一片冰涼!

 

「別心急!」羅布南在夏洛克身上亂摸了一把,說:「讓我看看能幫大偵探增加點什麼情趣。啊,對了、對了!你一定會喜歡這個的!」

 

羅布南用腳把黑衣人的屍體踢翻過來,然後蹲下來扯開黑衣人的襯衫,拔下黑衣人身上的乳環。

 

我看到這裡,感覺頭皮一陣發麻、胃部一陣作噁!——羅布南要做什麼?

 

    一直站在角落的黑衣人往前踏了幾步,引起了羅布南的注意。「怎麼?你要阻止我?」

 

    黑衣人說:「你要怎麼做我沒意願干涉,但我對你的低級趣味毫無興趣。順道再提醒你一點,組織或者是那個教授,兩邊你都惹不起!把他玩死了,你也活不了!」黑衣人說罷便離開了。

 

    羅布南站回夏洛克身前,一手拉著夏洛克的頭髮讓夏洛克仰視著他,一手粗暴地搓揉著夏洛克的前胸。「你說,這些野蠻人多不懂得情調!是不是?」

 

羅布南高大的身影幾乎遮住了夏洛克,我看不到羅布南雙手的動作,但我看到夏洛克拉扯鐵鍊的手用力到發白!夏洛克呵出的氣息化為一抹抹水霧!

 

「情趣就是要這樣添加的嘛!你也認同的吧?」

 

鐵鍊的聲音由刺耳而靜默,鉛球滾動的聲音由讓人膽寒而歸於虛寂!而夏洛克的雙手由使力緊握而鬆馳了開!

 

    我的上帝!我幾乎要無法呼吸了!

 

只見羅布南後退了幾步,如同欣賞自己的作品般,點點頭說:「好了,這下痛快多了!大偵探先生,你讓我蹲苦牢,而我只在你身上做些記號,怎麼想都是你比較佔便宜!不過下回,你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羅布南朝鏡頭走過來的時候,我終於看見他身後的夏洛克。

在那凌亂覆住夏洛克身體的深紫色衣襟上,印著細微的點點血花!

 

 

 

羅布南對著鏡頭微笑,深深鞠了一個躬,說:「可敬的先生女士們,這場空前但未必絕後的秀,你們還喜歡嗎?大偵探先生就留給你們了,當然前提是:你們得找得到他才行。別說我沒提醒你們要注重效率,我可不能保證偵探能夠撐上半小時啊!哈哈哈!」

 

羅布南矇住了夏洛克的眼睛,也封住了夏洛克的嘴。他再次電擊了夏洛克,

然後把未關閉的電擊器塞在鍊住夏洛克雙手的鐵鍊中。畫面結束前,羅布南打開了制水閥。而大水,便像湧泉般地傾注向夏洛克!

 

                       

 

    「約翰!約翰!」雷斯垂德抓著我的手臂,一臉擔心地叫著我:「你還好嗎?」

 

    我彷彿從惡夢裡醒來,抓著雷斯垂德問:「毯子,有沒有毯子?」

 

    「約翰?」邁克羅夫特也丟給我一個擔心的眼神。

 

    「我沒事!我很清醒也很冷靜!」我大聲說:「夏洛克浸在水裡會失溫的!我們得幫他準備保暖的東西!」

 

    邁克羅夫特和雷斯垂德交換了一個安心的微笑。而儘管邁克羅夫特已經安排了救護隊,但他仍然依照我所列出的物品清單,讓安西亞準備去了。我想,這是邁克羅夫特的體貼,故意讓我有點事情做。我按情境推演把可能用上的急救資訊在心裡反覆練習。

 

我望向漆黑的夜色,心中不斷地祈禱:夏洛克!請你等我!你要活著!你一定要活著!

 

                       

 

喬‧雷斯垂德

 

    我看著指揮若定但憂心溢於言表的邁克羅夫特,以及一言不發但神情凝重的約翰,我忍不住想著:夏洛克!不管你是用那惱人的驕傲還是用你引以為傲的腦袋,總之,你一定得給我好好地挺過來!

 

    記得幾天前當我和邁克羅夫特一起從監聽器裡聽到約翰對夏洛克的告白時,我還在笑這兩個年輕人搞什麼烏龍!約翰這邊是都已經付諸行動了,偏偏關鍵的話卻說得不清不楚;而夏洛克那邊更是離譜,連「練習對象」都願意當了,居然還不知道自己對約翰有感情!

 

我那時還特別跟同樣流著福爾摩斯家族血統的邁克羅夫特說:「拜託你永遠別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有事要直接告訴我!」

 

而邁克羅夫特只笑著對我說:「他們會是很棒的一對!」

 

    我拉過邁克羅夫特,抵著他的額頭笑著說:「我們也不會輸給他們!」

 

                       

 

    而我今天看著影片,看到那個可能會成為遺言的最後留言裡,夏洛克居然只對約翰說了句「謝謝」!

 

    如果今天,夏洛克與約翰已經是心意相通了,那麼我會認為這句「謝謝」就足夠包含所有的一切。但問題是:這兩人的目前的狀況並非如此,而且夏洛克也一直在狀況外,他並不明白他自己已經喜歡上約翰了!

 

如果夏洛克真有什麼萬一的話,我想夏洛克不會知道這一句「謝謝」對約翰而言,會有多麼沈重與遺憾!因為約翰終生都會為了保護不了夏洛克而自責!因為夏洛克這句話沒有回應到約翰所付出與真正期待的感情!更代表著夏洛克因為來不及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導致他沒能正確給出那個約翰應該獲得的回應!

 

                       

 

我一直以為,我有機會可以慢慢地等著這兩個年輕人的成長,然後在將來的某一天,跟他們說聲「恭喜」,也接受他們的祝福!但這次的事件讓我驚覺:幸福可以來得如此容易,又可以消逝得如此之快!

 

如果來不及救夏洛克,我真不敢想像在我眼前的這兩個人會做出什麼來!復仇?如果夏洛克不在了,就算復完仇了又能改變什麼?我怕這兩個人至此之後的人生也會跟著毀了!當然,我也可以樂觀地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的哀傷,但是我又怎能不擔憂,因為如果邁克羅夫特毀了,我的人生也不會再有意義!

 

                       

 

夏洛克‧福爾摩斯

 

    我醒來的時候,覺得全身都很冷。從我腳底不斷漲上來的水,冰冷得讓我直發抖。很快地,我便意識到情況不太妙。我開始有失溫的現象,感覺與痛覺都變得有點遲緩,而漸漸地,我的注意力也變得不太能夠集中!我不懷疑邁克羅夫特正在用最快的速度找我,只是我迅速下滑的體溫極有理由讓我相信:在水淹過我的口鼻之前,我就會先喪失意識了!

 

    我想要讓身體暖和一些,所以我試著運動我的雙腳,但是水中的鉛球實在是太重了,取暖的作用沒發揮,倒是讓我身上的傷口刺痛了起來!

 

    ——夏洛克!你這樣傷口會裂開的!

 

    啊!我想到喜歡抱我的約翰,那三不五時的叮嚀和小心對待的模樣!

 

    ——夏洛克!查案固然要緊,三餐也要吃!你不是餐風飲露的精靈!

 

    我想到喜歡吻我的約翰,總嘮叨著要我注意飲食,但我一次也沒有聽過!

 

    ——夏洛克!不‧准‧撇‧開‧我!

 

    我突然覺得眼睛有點刺痛、喉中一陣哽咽!我不明白這種揮之不去、沈甸甸壓在胸口的是什麼情緒,但是我害怕:要是讓約翰看到我這個模樣,他會怎麼想!要是約翰趕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那約翰會有多難受!

 

在我的想像裡,我似乎開始劇烈掙扎了起來,但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做,因為我的體溫比剛剛更低了,連意識開始游離起來!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看到了約翰的笑容……像今天稍早的時候,他氣喘吁吁地從診所跑出來……飛給我一個吻……他燦爛的笑容教我頭暈目眩!

 

上帝!……我……我想……想他!

 

 

 

    ……約翰!

 

 

 

 

 

 

 

 

 

 

 

 



‧‧‧‧‧‧‧‧‧‧‧  第八號   ‧‧‧‧‧‧‧‧‧‧‧

 

(本篇所牽涉到的史實、現實、真實、理論,就請當作是架空的吧!一切,都只是基於少量事實的虛幻故事~~)

 

約翰‧華生

 

直昇機上的每一秒都慢得像永恆!我忍不住問邁克羅夫特:「我們來得及的吧?」其實我的本意也不是真的想要邁克羅夫特的回答,實在是因為再不轉移注意力的話,我真怕我自己會發瘋!只是我沒想到,向來天下無難事的邁克羅夫特在聽到我的問話後,居然會露出了一個不知如何回答的表情!在那一刻,我真希望,就算是善意的謊言也好,邁克羅夫特可以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

 

「約翰……。」邁克羅夫特開口了,臉上的笑容有點勉強。他說:「剛剛那段影片裡,夏洛克還留下了一些訊息……。」他不自在地用食指敲了敲傘柄。

 

「是什麼?」雖然我的確這麼問了,可我清楚:我其實並不想知道答案!

 

雷斯垂德看了看邁克羅夫特,幫著把話接下去。「夏洛克穿插說了一些關鍵字。中心位置帕丁頓。泰晤士河北岸:隄防、紀念碑站,南岸:滑鐵盧、倫敦橋站。詳查安東恩身份。線索在防空特務密案……。」

 

我感到冷空氣一陣陣從肺裡刷過!夏洛克怎麼可能會這麼說!他從來就不肯輕易透露還在調查中的事件!他揭謎底時從來都喜歡戲劇化地給人驚喜!打從我們開始調查這案子以來,他一次也沒說過他發現了些什麼端倪!而現在,為什麼這些帶著猜測色彩的東西會被說了出來?為什麼這些話聽起來會這麼像是在交待遺言?

 

「等等!」我打斷了雷斯垂德的話。「雷斯垂德!你們是什麼意思?」我問:「你們……是要告訴我……我們根本來不及?」

 

雷斯垂德與邁克羅夫特兩人不約而同地沈著臉靜默了。

 

上帝啊!我知道羅布南根本沒打算讓夏洛克活著!我也知道他把夏洛克的嘴封住,目的就是讓夏洛克沒有任何掙扎僥倖的機會!我也知道在夏洛克的上方還有一個通著電的電擊器!但是我怎麼能、怎麼能去想夏洛克所受的苦,以及夏洛克在承受這些痛苦以後竟然沒有任何一線生機!

 

「還有多久?我是說,距羅布南聲明的半小時還有多久的時間?」我問,聲音僵硬得像機械!

 

「二分十秒。」邁克羅夫特一臉的慘白!

 

                       

 

    當我們的直昇機抵達那座荒廢的淨水廠時,時間已經過了五分鐘!先鋒小隊比我們早幾分鐘到達,而他們為了爭取時間而炸掉了整面牆!我迫不及待地從機上跳下,一路跌跌撞撞地狂奔!——五分鐘!我有多麼害怕這五分鐘就是我與夏洛克的天人永別!

 

    我到的時候,現場的人事物彷彿都靜止了,沒有人為了急救這件事在奔跑,只有警車和救護車頂的警示燈還兀自旋轉閃爍!我的兩條腿都軟了!我太清楚在案發現場,醫護人員這樣鬆散的情形代表著什麼!

 

已經……來晚了嗎?……夏洛克!……夏洛克!

    我在心底呼喚這個名字的主人,可我幾乎無力再往前走去!

 

人們讓開了一條路給我,但是我沒有看到夏洛克!

 

    雷斯垂德和邁克羅夫特也跟著跑來了,而且馬上就有人向邁克羅夫特報告:「前鋒小隊衝進來時已經沒有看到半個人。目前已經對整個廠區展開搜索和進行淨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了!不管是溺水還是失溫,夏洛克都需要急救的呀!再繼續這麼拖下去的話……我不敢想、我不能相信、我無法接受!

 

    半小時後,我們在夏洛克行蹤成謎的狀況下,不得已離開了淨水廠。

 

    「約翰,」回到直昇機上時,邁克羅夫特對我說:「如果你今晚不想回貝克街的話,我可以安排……。」

 

    「不!謝謝!」我斷然拒絕了邁克羅夫特的好意。我怎麼能不回去!說不定夏洛克正在貝克街的公寓裡等我,見我回來便從電腦前抬起頭,用他那一貫的傲然神情說:喔,約翰,這點鎖鍊怎麼可能困得住我!

 

    邁克羅夫特緊鎖著眉頭看著我,說:「約翰,你得瞭解,米契爾計畫不能終止,……無論夏洛克是生、是死。」

 

我眼眶微濕,點了點頭。

 

                       

 

    我抱著希望,一路跑向貝克街的公寓,可是我遠遠就看見樓層裡面沒有透出任何一點光亮!——不!沒有燈光也不能說明夏洛克沒回來!我鼓勵著自己往前走。就這樣,我的心反反覆覆在失望與希望中掙扎,從口袋中取出鑰匙的那一瞬間我真的猶豫了!

 

    「華生醫生!你可終於回來了!」一個少年衝出來抓住了我的外套!

 

    「誰?」我有點吃驚,本能地挌開少年的手!

 

    「是我!貝克街小隊的維金斯!」

 

    「維金斯?這麼晚了,你在這裡做什麼?」

 

    「福爾摩斯先生……!」

 

    我一聽到夏洛克的名字,激動地捉住那孩子!「你見過他?他在哪裡?」

 

    「噓!」維金斯拼命地打手勢,要我別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快點跟我來!」

 

                       

 

     我邊跟著維金斯跑,邊問他:「夏……福爾摩斯還好嗎?你怎麼發現他的?」

 

    「說實在的,醫生,我不知道!福爾摩斯先生全身都是冰冷的!我們叫了他好多次,他都沒有回應!」

 

    「我們?」我心中警鈴大作,問:「其他還有些什麼人?」

 

    「只有唐,就是之前跟您提過的貝克街小隊長。剛才就是他把福爾摩斯先生帶到我那邊的。我看到唐時也很訝異,但我急著來求救,所以詳細的情形我還沒問他!」

 

    這麼說,夏洛克他還活著了!神哪!在這一刻,我的心裡充滿了感激!

 

維金斯帶著我來到一條窄巷後,便鑽進一座半頹圮的公寓。公寓裡頭很黑,各種讓人不悅的陳腐臭味撲鼻而來。我們往二樓走廊的盡頭走去,快走到最後一間時,維金斯突然停了下來。他說:「奇怪,我記得我有用木箱子擋在門口的。」

 

我聽維金斯這麼說,深恐事情有變,當下立即取出手槍,並要求維金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謹慎卻沒有遲疑地往門邊移動,我無法再次承受夏洛克從我的眼前消失!

 

我舉著槍貼近門,撬開一點縫,而裡頭傳來很輕的說話聲。

 

「請放開……!」那接近氣音的聲音,低沈、微弱而沙啞!可,卻讓人感到如此寬慰!——天哪!是夏洛克的聲音!

 

「您不能這般激動!……唉,福爾摩斯先生!」一陣雜亂的聲音過後,屋裡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再也按耐不住,一腳將門踹開!而斗室裡並沒有什麼凶神惡煞,有的卻是這個案件的委託人——尚‧安東恩先生!

 

 

 

    他坐在床緣把夏洛克抱坐在他腿上!他把夏洛克圈在懷裡裹著同一張毛毯!他撫著夏洛克的臉頰用嘴餵夏洛克水!

 

    這一幕——如果,你看到這一幕;如果,你看到自己喜歡的人被人這樣對待,你都不覺得生氣,你別告訴我你是個男人!

 

    「放開他。」我說。我幾乎無法克制地要把槍往安東恩頭上瞄去!

 

    「啊!華生醫生!」安東恩說:「見到你真是太好了!福爾摩斯先生剛醒來又暈過去了!我還真不知怎樣才是正確的失溫急救呢!我想你可以告訴我!」

 

    「我看不必了!」我滿肚子火!我的怒氣不受控制!難道我還必須跟一個趁著夏洛克沒有意識時輕薄他的人道謝?「安東恩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有必要幫夏洛克做個檢查!」我說著,便要伸手接過夏洛克!

 

    可是安東恩先生卻抱緊了夏洛克說:「華生醫生,我恐怕你現在抽走毯子的話,會讓我很尷尬的!」他說著,看了一眼堆在旁邊的衣物!

 

    我簡直怒不可抑,我瞪著安東恩,我真想拿槍頂著他的頭!我們兩人都沒說話!而他懷中的夏洛克卻在此時發出了一聲細微到幾乎不可聞的聲音:「……約翰……。」

 

    我全身都因為夏洛克這樣的低喚而震了一下!我以為他醒了,但事實上卻沒有!我有再多的怒氣,到此時都只剩下了對夏洛克的心疼!——我要帶夏洛克回家!

 

    而安東恩,我不知道他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來救夏洛克的,但他此刻盯著夏洛克的眼神分明飽含著慾望!

 

夏洛克蒼白的臉容、如卷髮一樣濕潤的眼睫、半敞低喃著的雙唇……混和成一種極致的吸引力與媚惑!

 

    我脫下自己的外套,沒打算再和安東恩先生糾纏下去!

——毛毯,我可以留給安東恩,但是夏洛克,我要帶走!

 

                       

 

喬‧雷斯垂德

 

    邁克羅夫特完全沒有休息,公文卷宗批完了一疊又一疊,待辦事項解決完了一件又一件!雖然我知道他已經到了某種體力透支的狀態,但我還是沒出聲阻止他。我甚至倒了兩杯威士忌,坐在他對面開始跟他討論夏洛克提到的那些關鍵字。

 

我雖然不曾親身經歷過至親的失蹤,但多年的警務工作多少讓我體認這對家屬而言會有多煎熬!邁克羅夫特的反應算是溫和的了,至少在表面上他還維持著他那強大的政府運作功能。但他這樣把什麼都憋在心裡的個性,實在讓我很擔心。我當然不能期望他跟我哭訴,可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對我訴訴苦,隨便說些什麼都好,甚至發發脾氣更好!

 

可困難點在於,我該如何才能跟一個在各方面都比自己優秀的人說:「別悶在心裡!」或是「我在你身邊!」把這些話對著邁克羅夫特說,感覺就像是開了一張空頭支票般。我傾聽與否都不能解決問題,而誰又能保證我在下一個任務中還能生還著回到他身邊?

 

邁克羅夫特完全沒察覺我糾結的心思,仍專注在夏洛克所留下的那些關鍵字上。他說:「我想夏洛克的意思,是要告訴我們敵方腹地的中心位置是在帕丁頓車站正下方。」

 

    我啜了一口酒,順著邁克羅夫特的話問:「但為什麼偏偏挑帕丁頓站?」

 

「因為嚴格來講,帕丁頓站是由三個獨立的車站所組成的,它擁有比一般車站更為複雜而堅固的人工地底結構。如果要在最少的人、物力以及最短的工期之下完成腹地的建設,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充分利用原本已經有的資源和地底空間。」

 

「這麼說來,爆炸遺留的坑洞、廢棄的防空要塞、早期的鐵路網等等,都是很好的可用資源了。」我漸漸有些瞭解。「還有,在0五年的地鐵炸彈案中,帕丁頓站也曾經受到波及。站在敵方的角度來看,這無異也算是現成開鑿好的工程。」

 

「是的。得天獨厚又同時具備這幾項要件的,就只有帕丁頓車站。」邁克羅夫特說:「除此之外,它還曾是大都會鐵路與大西部鐵路的郊區路線;更深層則是現在的貝克魯線。它周圍早就有開拓完成但卻廢棄不用的路線,而它既不缺乏重型機具,廢棄的鐵路網與列車又能夠使用,這樣的地底空間和物資如果能善加規劃與經營,那麼,其所建立起來的腹地不僅僅是非常廣大,簡直就可以稱得上是四通八達了!」

 

「嗯。」我表示贊同,可還是有所疑問。「但防空洞的事怎麼說?我不記得在那附近有防空洞。」

 

「關於這點,確實是曾經有過的。只因為那些防空洞涉及到一些不光彩的事件,並且導致了重要情報人員的傷亡,所以被列為機密檔案,一般人是無從得知的,而防空洞也被列入軍方財產,沒有人可以進入。」邁克羅夫特說。

 

「就算如此,也應該沒有理由可以瞞得過整個國家的情報單位吧?」我說。

 

「所以啦,軍情六處那邊有內賊是確切無誤的。而且可能就是夏洛克所暗示的,是防空洞密檔的涉案人員!」邁克羅夫特說。

 

「已鎖定在軍情六處?你調查過了?」我開始有點憂心,我問邁克羅夫特:「要瞞天過海到這個程度,對方的官階應該不低吧?……至少也得跟你一樣,但這樣的人屈指可數!所以,若是你擺明了立場的話,就等於是宣告你擋了對方的路。也就是說,邁,你的處境並不安全,是吧?」

 

邁克羅夫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一雙透露著疲累的眼睛閃著光輝看著我。「喬……我知道這有點危險,但是我不能……讓夏洛克的苦白受了!」

 

我聽得分明!邁克羅夫特的言下之意不外就是:為了完成米契爾計畫,即使是要他賭上性命,他也在所不惜!我多想跟他說,讓我在他身邊加強人手。或者,讓我加派警力來巡邏。但是這些事情,以他的身份,他自己就可以做得到,而且還可以比我做得更好!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沮喪過,我覺得自己是如此無能!我站了起來,既羞愧,卻又更想守護他!我想跟他說:至少,讓我待在你身邊!

 

「喬?」邁克羅夫特的雙手交握著放在辦公桌上,望著我的神情有點緊張。我想邁克羅夫特大概是認為我正為了他故意挑釁那個內賊而生氣。

 

事實上,我的確是為他的奮不顧身而生氣,但我對我們之間的能力差異更生氣!面對一個幾近全能的情人,不管是支持他還是守護他,我都需要更多的勇氣!而此刻的我,更需要出去透透氣!

 

「喬!我……!」邁克羅夫特顯得比剛剛更緊張,甚至都打算站起來了!但他隨即又坐定在椅子上,故作不在意地說:「已經那麼晚了,你要離開了嗎?」

 

其實,邁克羅夫特也沒做什麼,他不過就是勉強自己笑了一下。但奇怪的是,我就是會從他這樣勉強又帶著不安的笑容裡,感覺到自己是個欺侮他的大壞蛋!我煩躁地隔著辦公桌揪住他的衣領,一言不發地吻上他!

 

「誰說要離開你來著?我是想拜託你,讓我留在你身邊!」

 

    他睜大著眼睛看我。「喬?你沒有生我的氣?」

 

    「有啊!我當然生氣!氣你什麼事都處理好好的!氣你一點也不給我發揮的空間!」

 

    「喬……。」他抓著我,手在我背後寫字!

——需要你!

 

「什麼?」

 

他再寫了一次!

——我,需要,你!

 

 

 

天!別告訴我,當你的情人(尤其是萬能得像天神的那一種)在你面前展現出依賴你的一面時,你不會犯傻似地想要緊緊摟住他!就算下一刻你將面對的是驚濤駭浪,在這一秒,你也只會想著傾盡全力去安撫他!

 

威士忌沒讓我醉,讓我醉的是邁克羅夫特!而他身上的領帶、背心、襯衫,真是太多餘了!

 

 更多餘的是他的行動電話!居然在這個時候響了!然後我看到他整個人震了一下,似乎是楞住了,然後是一臉接近喜極而泣的表情說:「謝謝你!約翰!」

 

電話掛斷後,他用雙手攀住我的脖頸,好半晌沒說話。當然,他沒哭!

 

「邁?」我問。

 

「夏洛克沒事!」邁克羅夫特說:「約翰把夏洛克平安帶回家了!」

 

我看不到邁克羅夫特的臉,但我可以感覺到他笑了,他指尖傳來的輕顫擾動了我的心湖!

「你這叫人擔心的傢伙!」我抱緊他,他卻摸索著拿起了行動電話。

 

「你做什麼?」我問他。

 

「剛剛忘了問詳情。」他說。

 

「明天再問。」我抽走他的電話,說:「他們應該很忙。」

 

他楞了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你是說,跟我們一樣?」

 

「你說呢?我的長官!」我吻他。

 

                       

 

約翰‧華生

 

別問我是怎麼把夏洛克一路抱到計程車上,再從計程車上抱回貝克街公寓的。就算夏洛克比同年齡的男子還輕,可抱起來也不能說是不費力。但就像在戰場上一樣,戰友再壯碩,當他受傷時你還是得扛。更何況現在是抱個我願意以性命作交換的夏洛克!再加上我還受了安東恩先生的刺激,腎上腺素可是非常良好地作用著呢!

 

我盡量把屋裡弄得暖和些,因為夏洛克的體溫仍舊相當低。夏洛克的呼吸很淺,脈搏也很微弱,但勉強可以維持身體機能,所以我並不排除在我之前已經有人對他做過心肺復甦術之類的急救。我本來應該對施予急救之人心懷感激的,但我一想到做這件事的人可能是安東恩先生,我就不禁滿懷忿慲!

 

我想到他親吻夏洛克時的表情,我根本無法說服自己:那只是個灌入溫水的急救措施!而且夏洛克身上什麼都沒穿,安東恩估計也是如此!我一想到此,我簡直氣到要發瘋!我生氣安東恩在夏洛克不省人事的時候佔夏洛克便宜!但我更氣我自己!——夏洛克在無意識之中還叫著我的名字,而我卻任由他人對夏洛克上下其手!這感覺就好像是我背叛了夏洛克的信任一樣,教人既沮喪又難過!

 

我重新打理了夏洛克的傷。他胸口的灼傷以及腰腹的裂口讓人心驚,鐵鍊所造成手腕和腳踝的破皮讓人心疼,而強行加諸於他身上的記號則讓人心痛!

消毒、止血、療傷。我用熱毛巾擦去他身上的髒污,除去原本不屬於他的任何東西!打破傷風、抽血留著送去化驗。我在這些習以為常的醫療程序裡,一次次地感受到自己心中的不捨,以及那一波波愈來愈強烈的、對夏洛克的佔有欲!我想對那些傷害夏洛克的人還以顏色!我討厭任何人碰觸夏洛克!

 

我在夏洛克身邊躺了下來,用力把他摟進懷裡!我身上藥物的副作用一直讓我疼痛,但當我擁著夏洛克,知道我們兩個都安全的在我們的小公寓裡時,我感到無比地放鬆!我緊緊貼著他,心中清楚明白,這不僅僅只是為了安心或是單純地想用身體溫暖他。在與他緊密相契的此刻,我想傳達的不是只有體溫,更有我的自責、我的心疼、我說不出口的思慕與我的情念!

 

——夏洛克!我的夏洛克!我有多麼害怕失去你!

    ——夏洛克!你屬於我!你只能屬於我!

 

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喚他的名字,告訴他我愛他!彷彿我來到他身邊,就只為了發出這個音節、就只為了說這一句話!

 

                       

 

夏洛克‧福爾摩斯

 

    我漸漸開始有了意識,我感到自己被一個溫暖會動的東西所包圍。我聽到一種聲音,但我不能明確分辨。我有點不安,因為這讓我想起了安東恩先生!——我獲救了嗎?我沒辦法釐清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清楚記得:我看到的最後一張臉孔不是屬於約翰的!

 

約翰!——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掙扎或是發出聲音。我的身體很沈、喉嚨很不舒服,每個部分都像是自有主張似的完全不聽命於我!

 

「夏洛克!是我,是約翰!沒事了!我們到家了!」

 

一陣很輕、很輕的撫觸順過我的臉頰,一個很柔、很柔的溫暖落在我的唇上。

 

——是約翰!

很奇特,約翰的聲音,可以讓我在一瞬間放鬆下來!

 

他抱著我的手臂收攏了。這時,我已能分辨,我方才所感覺到的「會動的東西」,是約翰起伏的胸膛。我疲累而疼痛的身體因為這樣的溫暖舒適而不想挪動分毫,而我的大腦也拒絕在這時候費力去運作。

 

    「醒了嗎?會覺得渴嗎?」約翰說,手在我的背後輕撫著。

 

    我還不明確知道約翰在問什麼。我只想……等一下再想……。我根本不想動,眼皮也睜不開。可是約翰沒等我回答,便已翻身覆在我上方,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水杯。

 

    「唔……!」我隨著約翰的動作突然從側身變成仰躺,震得我的傷口有點疼痛,可是這並沒有驅走我的睡意!

 

    「夏洛克……水……?」約翰說。

 

    我沒有反應,約翰可能問了很多遍。我可以感覺,細微的水流,由他向我。

 

    「夠嗎?」約翰問。約翰吻。如此反覆三次。

 

「約翰……?」到這時,我終於有些清醒了,我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

 

「覺得好一點了嗎?」

 

我吸進的空氣裡伴著約翰的氣息!

 

    「夏洛克……!」約翰的手撐著他自身一部份的重量,吐氣的時候在我耳邊喚我!

 

這時,我完全醒了!我吃驚地看著他!不僅僅是因為約翰的給水方式,還因為我發覺:抱著我的他跟我一樣未著寸縷!而這真讓我不知所措!

 

「約翰?」難道,我竟錯漏了什麼?

 

約翰沒有回答我,但是他叫著我的名字!「夏洛克……!」

 

我有些困惑!這很不像約翰!他的神情裡有怒火、有不安!他的雙手比他的身體還燙!而他的眼神熾熱過他的雙手!我無法確定他現在這樣的舉動是否代表著他想要佔有我,但他異常急躁、近似野蠻地索吻!

 

「約翰!」我不明白!約翰向來很溫柔的,尤其是在我受傷的時候!

 

約翰不理我,手壓上我胸膛時帶來刺痛,而這,讓我想到了羅布南!

 

「約翰!你究竟……!」

 

「夏洛克!你屬於我!」約翰說。

 

「什麼?」他的撫觸讓我招架不住!

 

    「你屬於我!夏洛克!誰都不能把你帶走!」

 

    我看著他,我突然明白了!是我的瀕死狀態嚇到了約翰!是我在他心上留下了創傷!這讓我覺得非常難受!「我很抱歉……約翰……!」

 

                       

 

約翰‧華生

 

    老天!看看我都做了什麼!被抓走的人是夏洛克,受傷剛醒的人也是夏洛克,結果,我讓一個驚魂未定的病患跟我說抱歉!更糟的是,他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來滿足我!他現在連閃躲的動作都壓下了!

 

    如果真要形容的話,我會說現在的夏洛克看上去真是可口極了!一臉的無辜迷茫、一臉的驚慌羞赧、一臉的真誠道歉、還有,那像是要彌補我似的「獻身」!

 

是!我確實是昏了頭!我是妒火中燒!我是渴望夏洛克!

但我還記得我愛他!所以這事只能兩廂情願!只能因愛而愛!沒有其他!

 

「……約翰?」我突然停下了所有動作,這讓他略顯疑惑地看著我。

 

    我側躺回他身邊,把他拉向我。「對不起!夏洛克!」

 

    「為什麼這麼說?」他問。

 

我把他抱得更緊了!「等你狀況好些,好嗎?」

啊,這真要命!我已經很努力在忍耐了,而他仍然仰著可口的臉蛋問我!

 

「約翰,我的傷沒什麼……!」夏洛克說。

 

「我的意思是,等你準備好!」我忍耐著說:「這讓你吃驚,不是嗎?」

 

「我沒問題。可是你不繼續的話……!」我想,他想點明的是我的身體反應。

 

    「別再說了!」我吻住他:「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看上去很誘人!」

 

    他不說話了。但老天啊,這樣的他比他喋喋不休時更讓人心折!

 

 

 

    「約翰,」隔了好半晌,夏洛克說:「邁克羅夫特有確實收到那些關鍵字嗎?」

 

    「有。」我有些不高興,那些關鍵字現在想起來根本就像是遺言!「夏洛克,那時你想到了死亡,是嗎?」

 

    「我只是以防萬一。這個組織為患匪淺,如果有了這些線索,就算我有什麼不測……!」

 

    我沒讓他繼續說下去!像他這樣優美的雙唇,明明可以有更甜美的用途!為什麼卻老把什麼萬一、不測的掛在嘴上!

 

「可是約翰,」他氣息不穩地說:「在那個時候……最後的那時候,我想到的是你!」

 

就算我的心築有防禦的銅牆鐵壁,在這個瞬間,也會因為夏洛克這樣的言語而坍毀!更何況我的心並沒有那樣的防禦。我只能在心裡嘆息:夏洛克!你真的很能讓我心疼啊!我摟緊了他!如果不是因為意識到他身上有傷,我真的很難控制此刻抱他的力量!

 

「在我醒來的時候也是一樣。我希望第一眼看到的人,能是約翰你!」他說。

 

我整個人震了一下!我不難想像當夏洛克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安東恩先生懷裡時是有多麼的吃驚!我想到夏洛克對安東恩先生說的、那完全不具威脅性的一聲:放開!

我的心整個揪痛了起來!我居然讓夏洛克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時候,單獨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情境!「對不起!夏洛克!」

 

「不!」他說:「約翰。當我再次醒來時,你已經在這裡,而我,也在有你的貝克街公寓,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夏洛克疲憊神情所襯托出的那微笑,看上去簡直光彩奪目!卻不知怎地,讓我哽咽、讓我覺得好捨不得!我真想現在就好好愛了他!

 

「夏洛克……你這傻瓜!」我說。「當然有比那更好的!」

 

他揚眉看著我,又是那副:哦,你敢說我的推理有錯的表情!

 

我笑著親他。「等你準備好……夏洛克……我會好好讓你明白!」

 

    聽到我這麼說的他,笑了起來!——讓我戀、讓我醉!

 

                       

 

喬‧雷斯垂德

 

隔天早上當我打開晨報的時候,報上赫然登了一則越獄逃犯慘死街頭的消息,而那死亡的逃犯正是辛吉‧羅布南!我把報紙拿給邁克羅夫特的時候,麥夫羅夫特瞄了幾眼,然後哼了一聲,說:「便宜他了!」

 

我笑他的小家子氣,但他卻認認真真地研究著我,說:「喬,我認為你也有必要注射追蹤劑。雖然我這邊的調動還要再七十二小時,但這七十二小時的變數太多了,而且夏洛克那邊可能會提早先去救哈德森太太。」

 

我沒有表示反對,因為我知道昨天他受了多少驚嚇,而如果這能讓他安心的話,裝個追蹤器也沒什麼不好。「好啊!」我說:「試試昂貴的尖端科技也不錯!」

 

他一聽我這麼說,便馬上拿了追蹤器,推起我的袖子幫我注射!

 

我好笑地看著他積極的行動,享受著他對我的關心。「你不是說這玩意兒有時效?」我問他。

 

「我請人改了配方。效期可以長達一星期,但是相對的,注射完的前二個小時會很不舒服。」邁克羅夫特說完,專注而擔心地看著我:「如何?很不舒服嗎?」

 

確實很不舒服!這啥新科技?頭漲痛得讓我想吐!但我只對邁克羅夫特說了:「還可以忍受!但我想,你可以幫我輕鬆度過這二個小時!」

 

                       

 

約翰‧華生

 

我看了報紙上刊登的羅布南死訊,心中老覺得不痛快!「真太便宜他了!」

 

我把這則新聞指給夏洛克看時,夏洛克卻笑著對我說:「約翰,別老是專注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我們應當注意的是,這幕後黑手的行動相當快速也相當殘忍,凡是不聽命令的,就會立刻被處理掉。這代表著,我們要抓住這幕後黑手,就得相當小心!」

 

「我專注在不重要的事情上?」我看向坐在床邊讀報的夏洛克,想著他那身睡袍底下多處纏繞的紗布和繃帶。我帶著怒氣地抽走那份報紙。「你以為是誰害你差點溺死、凍死?你以為是誰害你到現在都還沒恢復體力?你以為是誰害我……以為幾乎要失去你!」

 

「約翰?」他抬頭看我。

 

「你知不知道失去你的感覺有多恐怖!夏洛克!」

我一手拉著他的頭髮往下,跪在床邊壓著他一半的身子吻著,一手探過他睡袍往下遊走。

 

「約……翰……!」他吸氣!音調起伏得很動聽!

「你……不是說……過……!」

 

我停了一下、笑了一下。

「我是說過等你準備好;但我沒說過,不能摸你!」

 

                       

 

午餐過後沒多久,雷斯垂德便送來了追蹤器。我看著雷斯垂德手裡那號稱新研發的注射型追蹤器時,心中一點好感也沒有。等我真的將那些綠色液體注入到靜脈裡時,我忍不住把情報部上上下下都罵了一遍!昨天我才吐得天昏暗地,今天這感覺又來一次!我不禁想:邁克羅夫特底下的那些情報菁英還真不是人幹的!

 

問題是,這要怎麼給夏洛克使用?夏洛克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

 

誰知,我才剛這麼想,夏洛克就已經果斷地插了針,然後一臉鐵青地筆直坐在沙發上!有些時候,我真是對夏洛克這樣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行徑感到火冒三丈!但是他現在已經切換進入「偵探辦案模式」了!

 

「邁克羅夫特那邊要多久?」夏洛克問。

 

「七十二小時。」雷斯垂德說。

 

「隄防、紀念碑、滑鐵盧和倫敦橋站附近,還是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完全都沒有。沒有易燃物、沒有爆炸物、連可疑物都沒有。」

 

「這真有點不太對勁。如果要一舉重創倫敦的話,還有什麼會比泰晤士河的河水更有效?又有什麼會比這四個站更接近、更適合?」

 

「也許敵人覺得這些地方都有重兵駐守,所以放棄了。」雷斯垂德說。

 

「不可能!他們可是生化武器的專家!一定還有什麼被忽略了!我會再去查!」夏洛克沈吟了一下,說:「那麼探長,你那邊多久可以好?我想有必要先救出哈德森太太!」

 

「三十個小時。」

 

「好。那三十個小時後,我們在帕丁頓站見。」夏洛克塞給雷斯垂德一張紙條,上面畫著簡單的路線圖。「記住,要從這裡進入!」

 

                       

 

    「現在,還有一點時間可以處理那個音樂系學生的事。」夏洛克邊說邊換上

外出服。「約翰!你要跟著來嗎?」

 

「當然!不過,我得先去診所看看那個急診病人。夏洛克,你可以等我嗎?」我說這話時,看到夏洛克的臉色黯淡了一下。我想,邁克羅夫特真的有遵守約定,他沒告訴夏洛克我已經找過反情報組了。

 

我走到夏洛克面前看著他說:「等我,好嗎?夏洛克,不會讓你無聊的!我會傳簡訊給你!」我說著,按了一下行動電話上的傳送鍵。

 

像是已猜到我的小把戲似的,夏洛克拿起了自己的行動電話。「你傳的?」

 

「你打開看就知道了。」我笑。

 

夏洛克唸著簡訊:「十一點五十分。發訊人:約翰‧華生。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每天傳一封特別的簡訊給你——夏洛克!這些簡訊是關於你,也關於我。它們很平凡,但很重要。因為它們會告訴你,我有多愛你……。」他唸到這裡,聲音小了起來。

 

「繼續呀!」我催他。

 

他滿臉通紅。

「……你是夏洛克,是舉世無雙的諮詢偵探,但你同時也是我……!」

 

他唸不下去,但是我倒背如流!「是我最珍惜寶貴的人!我希望能跟你去任何地方!我希望你屬於我!」

 

「約翰……!」

 

他緊抿著唇,低垂的眼眸隱藏了太多的情緒。但我想,他是感動的吧!

 

「你有二個半小時,醫生。」他說。

 

我笑著上了樓。而等我從三樓臥室換好衣服下樓時,發現夏洛克站在二樓的門廊外等我。

 

「鮮奶沒了。」他說。「而且,你可以開始想明天要給我的特別簡訊了。」

 

呵!他這是什麼樣彆扭的個性啊!擔心我就說一聲啊!我笑著,在我手能觸及他時,撥了撥他的卷髮,說:「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然後出乎我意料的,他伸手抱住了我!

在我印象中,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我無法克制,全身顫抖著擁吻他!

 

                       

 

    我到了診所,直接走向地下室,開了雜物間的門,拖開一個放清洗床單和衣物的回收車,按下牆壁上的一個暗格,然後地面便開了個洞,而我朝著更幽暗的地底走去。這是一條我很熟悉的路,但不是在現實中的熟悉,而是在催眠的情境裡。

 

我現在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根據反情報組重建給我的。但是邁克羅夫特也說了,這樣的過程不能保證完全重建、完全有效和完全正確,最重要的是,如果被敵人發現了,我的生命會受到威脅。雖然我可以藉此散播假情報,但這也會導致我必須經歷無數次的「被暗示」與「解開暗示」的反覆過程,這對大腦的影響是無法評估的,也沒辦法保證暗示一定能解得開。

 

邁克羅夫特跟我解釋的時候,我就明白這樣的反間計很危險,而他也告訴我,在夏洛克的計畫裡本來就有安排這一環,只不過夏洛克是打算自己進行的。

 

當我把邁克羅夫特的話和夏洛克被綁架的這件事交相參照時,我的心中不禁升起一種可怕的猜測——說不定夏洛克是故意被綁走的!因為對方想吸收夏洛克的意圖一直十分明顯,而如果夏洛克願意的話,他的確可以藉這個機會混入組織並且從中摧毀整個犯罪家族!人算不如天算的是,在這個過程裡卻出現了羅布南為一己私怨而違抗組織命令的意外!

 

    我不懂這些聰明人的腦袋是怎麼在那邊推敲來算計去的,但是我知道,我無法承受看著夏洛克在我眼前死去!如果這件事一定非得做的話,那麼,就由我來吧!

 

    我走到一個空曠的地方,那雖然是在地底,但是燈光明亮。我站在那裡,等著引路人。沒等多久,便有一節列車開了過來,我上了車,下車之後便看到一座仿希臘式的神殿。我在神殿裡前進的時候,隱隱約約彷彿聽到了哈德森太太的聲音,但是我依然裝作兩眼呆滯的樣子。我被引到偏廳,並坐在那裡接受六個人的詢問。

 

    「昨天為什麼沒來?」

「福爾摩斯出了事,我去幫忙救人。」

 

    「人救到了嗎?知道主謀者是誰嗎?」

「救到了。綁人的是辛吉‧羅布南,但他背後應該還另有主使者。」

 

「福爾摩斯對這件事怎麼看?」

「他沒特別說什麼。但是對羅布南隔天就橫死的事,認為是羅布南不服組織命令,所以被處理掉了。由此可見這主謀者相當謹慎,要抓很困難。」

 

「福爾摩斯的調查進行到什麼地步了?」

「他認為帕丁頓站的底下另有文章,還有泰晤士河沿岸有四站很可疑。」

 

問我話的六個人爭執了起來!「福爾摩斯這個人太危險了!」

「但如果可以讓他為組織所用的話,想想看他可以為組織做出多少貢獻!」

「這種人不可能輕易說服的!」「組織要吸收他簡直太不明智了!」

「應該要趕快剷除後患才是!」

 

然後一個非常斯文悅耳的聲音說:「那是因為你們沒找到他的弱點!找到它、運用它!他就是你們的了!」

 

「約翰‧華生,」那斯文悅耳的聲音問我:「你昨天離開診所到救夏洛克為止做了什麼事?」

 

「我見了雷斯垂德探長。之後見了福爾摩斯的哥哥。」我說。

 

問我話的人又爭執了起來!

「福爾摩斯的哥哥?」「軍情五處的那個叛徒嗎?」

「我真不明白組織為啥要費這麼多勁!派人去把他們剷除不就一了百了!」

 

「大家別吵了。」那斯文悅耳的聲音說:「約翰‧華生!回去後,你便按照信上所寫的時間,讓福爾摩斯吃下信封裡的這顆藥,然後把他帶到信紙上所交代的位置。你聽清楚了嗎?」

 

「清楚。」我回答。

 

    「好了。你回去吧!」

 

                       

 

    倫敦的天氣冷得要命,但是當我再次回到地面呼吸這冷空氣時,我覺得這空氣是如此清新甘甜!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但我一想到剛剛只要稍有不慎就會惹來殺身之禍,我就不禁不寒而慄!

 

——再也見不到夏洛克的這個想法真的太可怕啦!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我想要見夏洛克!我攔了計程車回貝克街。邊爬樓梯邊喊!「夏洛克!夏洛克!」

 

    他慢吞吞地來開門時,我已經站在了門口!

 

    「醫生,你遲到了二十分……!」

 

我一把抓住他,壓著他索吻。

    有沒有人說過:吻,是一種超級有效的特效藥!專治各種心情急症!

 

                       

 

午夜。鐘響十二點。

 

我在親吻中,讓夏洛克服下了信中的藥。

他現在沒有意識。而我很掙扎,究竟該不該帶他赴約!

 

     我看著他許久,輕輕握著他的手。

最終,我抱起了他,上了計程車!

  

 

 

 

 

 

 

 

 

 

 


 


‧‧‧‧‧‧‧‧‧‧‧  第九號   ‧‧‧‧‧‧‧‧‧‧‧

 

約翰‧華生

 

    我沒有理會計程車司機三不五時投來的目光,只眷戀地把夏洛克摟緊在懷裡,用手輕順著他繾綣細柔的黑髮、以眼描摹著他細緻的五官!

 

我與夏洛克相處的這一年多來,我所看到的夏洛克從來都是精力充沛、神采飛揚的,就算擋了子彈受傷的那幾天也是一樣!他總似有著無窮的行動力——除了那些令他感到無聊的時刻外,就連最不經意的眼眸流轉,也彷彿散發著清澈靈動的光彩!然,就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裡,我眼睜睜地看著辛吉‧羅布南一點、一點地剝奪夏洛克的生命,束手無策地看著夏洛克那雙美麗的眸子因為刑求而變得黯淡迷濛!

 

我看著他受苦,但我沒能幫他!甚至當他被救走時,我也沒能在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我不曾見過這樣柔軟近乎毫無生氣的夏洛克,可這樣的夏洛克卻是在安東恩先生的懷中!

 

我搶過夏洛克時,我才發現夏洛克充滿力量的身軀原來竟是這般單薄!這個發現讓我既驚且痛!我竟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為了夏洛克太過率直的待人處世而感到窘迫,甚至被夏洛克所維持的高破案率沖昏了頭,根本就忽略了這個常與社會最險惡罪犯打交道的夏洛克,他其實只是一個人,他甚至連戰友都沒有(如果我可以算得上是他的戰友的話,他為了維護我的安全,竟可以連我都捨棄)!

 

我的心,為這樣的夏洛克感到如此疼痛!他對自己竟是這般嚴苛!

 

與此同時,我又幾乎要為他天賦的理智而感激涕零。因為,他已經一肩承擔太多重任了,如果還要再讓他背負每件案子的情感和道義責任,那也實在是太殘忍了!

 

仁慈的天父啊!我可不可以請求您賜予我守護夏洛克的力量呢?我真的很想好好地保護夏洛克!

 

                       

 

我按照指示把夏洛克帶到了一間酒店的豪華套房。一入門,某種很淡、很奇特的香味吸引了我的注意,這香味很像安東恩先生與他手下闖入的那天,在貝克街公寓裡盤旋不去的味道!我因此更為警戒,但我沒被允許再往房內走去。幫我開門的那個看上去有點像是管家的人要我留在原地等待通傳。

 

約莫過了五分鐘以後,我看到安東恩先生一臉驚訝地從房裡走了出來!

 

「咦?是你,華生醫生?你怎麼找得到這地方的?這麼晚了,你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嗎?」他說著看到了我懷中的夏洛克,驚呼:「天啊!是福爾摩斯先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請進來!」

 

安東恩先生領著我把夏洛克放在躺椅上,而我仍舊裝作人事不知的樣子。安東恩先生察看了一下夏洛克的呼吸及脈搏,然後問我究竟發生何事。他見我沒反應便使勁地搖晃我:「華生醫生!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華生醫生!」

 

我猶如大夢初醒般地說:「發生什麼事?安東恩先生?你來貝克街做什麼?」

 

「我想你弄錯了,華生醫生,這裡是我暫住的酒店!而且,應該是我要問你和福爾摩斯先生來這裡做什麼才對!」安東恩先生說。

 

「夏洛克也在這裡?他人呢?」我轉頭四望,然後跑向躺椅上的夏洛克!「夏洛克!」我喚著他,轉頭頗為不客氣地對安東恩先生說:「你對夏洛克做了什麼?」

 

「怎麼?醫生你不記得了?是你把福爾摩斯先生帶過來的!」

 

這時,那個像管家的人走了過來,遞了一張卡片給安東恩先生。「爵爺,這是剛剛在門縫裡拿到的。」

 

安東恩先生撕開信封,邊看邊唸:「謹獻上薄禮一份,祝晚上愉快!——你親愛的米契爾。」

 

「米契爾?」我看向安東恩先生,而他也同時看向我!

 

然後安東恩先生一臉驚恐地叫喚那個管家模樣的人:「路易!米契爾知道我們的藏身地點了!」

 

「那麼,我收拾東西馬上走……!」那名被喚作路易的男子說。

 

「不!來不及了!快走!」安東恩先生轉向我:「華生醫生!我必須向你和福爾摩斯先生道歉,我恐怕讓你們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之中!不過現在沒有時間說明了,總之,請你快些帶著福爾摩斯先生跟著我們離開!」

 

我見安東恩先生如此慌張,立即抱起了夏洛克,跟著安東恩先生和那位路易往門口跑!幾乎就與此同時,落地窗的方向傳來了數聲巨響,整棟樓層似乎都因而震動,而後強烈的濃煙以及碎裂的物品飛散在整個房間,只轉眼的時間,火舌便熊熊竄起!

 

「爵爺!這門被堵住了!」路易邊叫著,邊找東西撞門!

 

由於黑煙瀰漫得相當迅速,我先把夏洛克放了下來,忙著用手巾吸了地上碎花瓶裡的水,覆在夏洛克口鼻之上,然後才幫著去把門弄開!破門而出時,走道上已經是赤燄一片,呼救之聲此起彼落!

 

我揹起夏洛克在走道上奔跑,掉落的天花板讓我們陷入了前無去處、後無退路的絕境!唯一的生路,似乎只剩下跳向建築物中心的那座噴泉!問題是,我們人在七樓,走道外緣離安全跳入水池的距離也有點遠!安東恩先生正在猶豫之時,又一片天花板掉落,硬生生隔開了他與我和夏洛克!

 

我意識到我們所剩的時間緊迫,幾乎是不容遲疑!

我收緊了手臂,對夏洛克說:「夏洛克,你醒了嗎?」

 

「嗯。從安東恩先生叫你那時起就醒了。」夏洛克輕聲說。

 

我點了點頭當作回答,滿腦子想的是如何讓我們倆都安全跳進水池。於是我說:「夏洛克你……我想,請你相信我!」

 

然後,我聽見夏洛克近乎耳語地說:「一直如此!」

 

夏洛克輕似呢喃的這一句話,不知為何讓我頓覺胸口一緊、眼眶一熱!我用力眨了眨眼,說:「我們離水池有些遠,我沒法帶著你跳過去,所以我會先把你弄下去。如果你在水裡覺得難過,就別管那什麼該死的偽裝了,趕快自己游上來!」

 

「約翰。」夏洛克喚我。

 

「什麼?」我說。

 

「放手做就是了!還有,」夏洛克說:「動手的時候丟準一點!」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壓在心中的緊張感卻因為夏洛克的這句話而消失了!「夏洛克,你以為現在是隨隨便便丟一片戒菸貼片嗎?」我轉頭湊近他的臉,正好碰到他鼻尖。「記住,別逞強!」我說完,舌頭輕觸了他正呼氣抗議的鼻!

 

夏洛克瞬間睜大了眼,而我只衝著那雙美麗的眼眸微笑。我除下他身上的大衣以及我自己的外套,把它們先丟下樓。

「預備,要去囉!」我抱起夏洛克,奮力把他拋向水池,然後自己也跟著跳了下去!

 

                       

 

我不清楚夏洛克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放棄他所被賦予的求生本能,讓他不作一點掙扎,看上去就真的如同一個雕像般地往水池底下沈去!雖然我明明知道這只是一種欺敵的偽裝,但我仍然看得膽戰心驚!我真怕他就像那樣放了手,到了我永遠也追不上的地方!我拼命地游向夏洛克把他帶出水面,換下他一身濕衣用大衣裹住他時,我發現他左側腹的傷口又滲出血來了!

 

我抱著夏洛克起身的時候,我的膝蓋一陣陣刺痛,讓我不禁往前跌了一下。

 

「約翰?你還好嗎?」

 

我聽見夏洛克的聲音,而我只能吃驚地望著他因寒冷而更顯得蒼白的臉!老天!連掉到水裡都堅持偽裝的夏洛克,竟然為了擔心我而冒險發出聲音!

 

——夏洛克!這傢伙怎麼能這般牽動我的心、教我心疼!

 

 

 

安東恩先生和路易走了過來,兩人也是一身濕淋淋的狼狽,但路易的手臂還有明顯的燒傷。酒店外圍早已充滿了警消和救護人員,安東恩先生他們上了救護車,而我則是一刻也不願多留地抱著夏洛克遠離人群,招了計程車回貝克街!

 

我冷得直發抖,夏洛克也是!我們一進了貝克街公寓,夏洛克馬上掙脫了我懷抱,抓著我的雙臂問我:「約翰?你還好嗎?」

 

說實話,被夏洛克這麼一雙真誠的眼睛望著,我還真難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及心跳!「我沒事,我想洗個熱水澡就會好很多了!」

 

挑戰爬樓梯上樓之後,夏洛克堅持讓我先洗熱水澡。但其實,我更想邀他一起洗!

 

我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房間已經溫暖許多了,而且夏洛克還在我的杯子裡丟了一袋薑茶包。我笑著去拿我的急救箱,邊等夏洛克出來,邊享用這杯堪稱無價之寶的薑茶!

 

我對於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存有滿腹疑問。為什麼敵方要安排把夏洛克帶給安東恩先生?他也是陰謀策劃者之一嗎?為什麼酒店會剛好在那個時間發生爆炸?是真如安東恩先生所說的,一切是米契爾對他的算計?那麼,敵方是想連夏洛克一起殺了嗎?但敵方不是要吸收夏洛克?還有,我們算不算是通過了敵方的試探呢?

 

直到這時,我才突然明白了夏洛克堅持偽裝的原因!他根本不僅僅只是為了破案!他的種種作為是為了我!他在擔心從事反間活動的我!所以他才配合演這場戲來幫我取得對方的信任!

 

我聽見從浴室裡走出來的、夏洛克的腳步聲,而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我看著他一步步走了過來,腳步輕盈、姿態優美!他坐在沙發的另一頭,擦著他滴水的髮!我靠近他,他溫暖柔軟的唇吸引著我!我應該要先專注於幫他換藥的,但我卻忍不住在換藥的時候,一吋一吋地探索著他的肌膚!然後,當我的手碰觸到他胸口時,他突然全身一震,並且大力地把我推開了!

 

我不得不承認,夏洛克的這個動作對於我正渴望擁有的心情而言,具有很大的殺傷力!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這個推拒。我所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我們兩個並非兩情相悅,至少,夏洛克就還沒完全接受我!

 

夏洛克一定讀懂了我的驚訝與難過,因為他焦急地說:「約翰,我很抱歉!」

 

「不,是我很抱歉!我說過會等你準備好的。原諒我好嗎?夏洛克?」

 

「不是你想的那樣!約翰!」夏洛克急於辯解!「我沒有……我不是不想!」

 

「你不是?」我看著夏洛克,弄不清楚他的意思,只見他有些欲言又止!

 

「約翰,你是醫生!羅布南給我的記號……」夏洛克說:「你應該比我清楚,愛滋的篩檢有三個月空窗期!你別告訴我,你沒把我的血送去檢驗!」

 

我看著他,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身為一個醫生,我當然做足了所有該做的醫療程序。我的確有將他的血送去檢驗,但不是僅針對這一項!我用力拉過他,讓我可以好好抱著他。「夏洛克!我根本不介意!就算真的有什麼……!」

 

「但是我介意!約翰!」夏洛克打斷我的話說!

 

又一次,夏洛克為了維護我,獨斷獨行地貫徹他自己的決定!

 

「夏洛克!你這傻瓜!」我對夏洛克的心疼都化在了我與他的唇舌相依,而他挑著眉,似乎還不以為然地想分辯什麼!

 

「放心睡吧,我什麼也不會做!」我讓他的頭貼著我的胸口,而我輕撫著他的背,直到我們都因睏倦而沈沈睡去!

 

                       

 

夏洛克‧福爾摩斯

 

    中午,當約翰跟我說要去診所看那個急診病人時,我察覺到他說話的神情及方式和之前大為不同了,無庸置疑地,在我被綁架的這段期間,約翰身上的暗示已經被解開了。而約翰似乎不想讓我知道,我想這是因為他接受了邁克羅夫特的安排去做臥底!我不禁為之擔憂,因為約翰完全是個不善於說謊的人。可是約翰的眼神昭示著他的決心,這種時候不論我說什麼都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

 

    約翰要我等他,說會傳簡訊給我以避免我無聊!我有點惱火,因為我是在擔心他而不是怕無聊!但就在下一秒,約翰傳來的簡訊卻讓我不知該如何反應!

 

    約翰的簡訊裡寫著:我是他最珍惜的人!約翰說:希望我屬於他!

 

    我承認我的理智在看到簡訊的那一瞬間當機了,我甚至覺得呼吸有些艱困,難受到幾乎站立不住!我不知道這充滿在心中的是什麼感覺!因為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說過!

 

我喜歡約翰的笑容,喜歡看他在每次破案時又驚訝又開心的表情!我喜歡發簡訊給他,更喜歡看他因為我的簡訊而放下手邊的事趕到我身邊!在我每一次回過頭時,我都能看到約翰就在我周圍,而這樣的發現讓我覺得踏實!約翰已經這樣自然而然地進入了我的生命,讓我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陪伴卻還不自知!

 

這幾天,我還注意到,我不喜歡被他人碰觸。羅布南遊走在我身上的手讓人反胃,而在安東恩先生身邊醒來則讓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可是約翰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當約翰的身體熨貼著我時,那些力量、重量、溫度、撫觸、甚至乎氣味,都讓我覺得安心,彷彿我的心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在自己身上待過似的!

 

我第一次感到了某種滿足與完整!我沒辦法解釋這樣的感覺是打哪兒來的,但我想,我喜歡上了(或者可以說是期待)約翰的擁吻和他看著我時的熱切目光!

 

    這樣的體會讓我覺得既陌生又有些膽怯。是的,膽怯!我發現自己很難控制對約翰的感覺,而這顯然也不是我所熟悉的領域。說不定約翰只是誤把保護當成了喜歡,畢竟約翰天性正直,他不太可能在知道敵人是如此難纏的情況下對我袖手旁觀!

 

雖然約翰說他喜歡我,可是我實在不明白他究竟喜歡我哪裡!內在?應該不至於。外在?街上俊男美女多得是。身材?莎拉要比我好太多了,而且他診所裡隨便哪個護士小姐都比我強。錢財?可我諮詢時常常不收費。小提琴曲?他也常嫌我吵。……那,還有什麼嗎?我引以為傲的大腦?不可能!……我有點挫折地發現,我並不像是約翰愛看的那些電視劇裡頭的角色般,具備讓人喜愛的特質。

 

反觀約翰,他就像是一塊強力的磁鐵,他的笑容隨時都可以吸引任何人,就如同他現在吸引我一樣!而我卻只是一個普通的、帶有磁性的物質。如果將來我們的關係結束了;或者,當他突然發現:喜歡我不過是一場誤會時,我想,比較難以釋懷的人會是我。

 

那麼,我是怎麼看待約翰的喜歡呢?我是喜歡他的嗎?

 

當我胡思亂想時,約翰已經換好衣服,正從三樓走下來。我看著他,想到他要單獨一人深入險境面對未知的敵人、想到我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我就不禁整個慌張了起來!我想叫約翰不要去!然後,在我還沒意識到之前,我的雙手已經伸出去攀住了約翰!

 

    而約翰彷彿能讀懂我的內心似的,擁吻著我,要我別擔心!

 

                       

 

    我給約翰兩個半小時讓他回診所去見那些敵人,可愈是接近這期限,我就愈是擔心。約翰一直不善於說謊,難保他不被敵人識破。約翰晚回來的這二十分鐘,真可說是我經歷過最難熬的時刻!當約翰終於站在門口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真的只能用「神色複雜」這四字來形容!我還沒來得及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把我推倒在地,用我覺得稍嫌粗魯的力量狂亂地索吻!

 

我見到約翰平安回來,所有的擔心自動一掃而空了。而且,我發現我的身體可能比我所意識到的更歡迎約翰的親近!

 

之後,約翰拉著我靠坐在沙發旁,跟我說起他答應邁克羅夫特作反間以及剛才回診所見到敵人的整個經過,並且拿出了敵方交給他的信封及藥品。

 

「對不起,夏洛克!」約翰對我說:「我還沒探到什麼有用的情報,就已經要把你拖下水了!我知道你當初並不贊成我去找反情報組,但我還一意孤行!」

 

我搖搖頭,阻止約翰這樣說。「約翰!歸根究底,分明就是我把你牽扯進這個案子中的,要說道歉的話,是我要跟你賠不是才對!」

 

約翰急著說:「夏洛克,你千萬別這麼想,我是心甘情願的!」

 

啊,約翰的話語對增加我臉上的溫度,常能達顯著有效!我不禁把話題岔了開。「藥呢?分析一下成分也比較好應付。」

 

 

 

我分析那些藥時,約翰在沙發上等著,他看著我的眼神讓我有點不自在。隔了半晌,他問我:「夏洛克,你覺得會是什麼?」

 

「麻藥和毒品。」我回答。

 

「我猜是麻藥跟媚藥。」約翰說。

 

「為什麼?」我問。

 

約翰看著我,彷彿答案再明顯不過。他說:「因為是給你吃的!」

 

我不明白約翰是什麼意思,不過約翰說對了藥的成分。

 

「如何?」約翰問。

 

「的確是氯胺酮和丙酸睪酮。」我說。

 

約翰突然嚴肅了起來,對我說:「今天晚上你不能去!」

 

事情做到一半就放棄並不是我的原則,而且約翰都已經冒著生命危險去打探消息了,難道我可以因為一點藥物就退卻?但是約翰非常不贊成我的想法,我們還為此起了爭執。最後,約翰退讓了。

 

「好吧!」約翰說:「但是夏洛克,你不能碰那些藥!」

 

「我們可以把藥效降到最低的!」我說:「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完全不服藥的話矇騙不過去!」

 

「我才不管能不能矇騙過去!」約翰生氣地說:「我在乎的是你!夏洛克!」

 

「約翰……。」我得承認,約翰對我的在乎確實令我很感動。

「約翰,我們可以控制藥效的,我保證,我一小時內就會醒了!而扣去車程,實際上我在敵人面前失去意識的時間不會超過十五分鐘。這十五分鐘內,你會照顧好我的,不是嗎?」

 

約翰嘆了口氣,說:「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瘋!」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我並沒有預期今晚約翰會揹著我在火場裡逃生!然而愈是在四處火海的危機中,我愈是能感受到約翰身上那股源源不絕而又強大的鎮定的力量!他用濕的手巾防止我被濃煙嗆傷、他在不斷有樓層坍毀的走道上帶著我穩健前行、他把我丟入水池的判斷與動作是如此一氣呵成!約翰的每一個動作,都彷彿像是在證明他對我宣誓的那一句話:他要守護我!

 

    啊!我想我離不開這個人了!

 

 

 

    約翰跳入水池來拉我的時候,我看著他朝我而來的身形,突然想到了新約約翰福音裡的一些話。「有一個人,是從  神那裡差來的,名叫約翰。……這人來……就是為光作見證……那光是真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

 

    我想,約翰就是我的光!

我依賴他,只是我從未察覺!

    我想,我也喜歡他!比我自己所意識到的還要喜歡他!

 

                       

 

約翰‧華生

 

    清晨五點,我在夏洛克寬廣深邃的★小提琴聲中醒來。幽光微微,夏洛克背對著我的朦朧身影讓我分不清楚自己是否猶仍在夢中。我不敢發出任何一點聲響,彷彿他是迷路的天使,稍稍驚動,他就會振翼飛去!

 

    一曲終了,夏洛克似乎知道我醒了。他放下弓,把小提琴夾在右臂和身側,然後轉過身對著我微笑!「早啊,約翰!」

 

    我不禁看得癡了!那微笑讓我亂了呼吸!

夏洛克笑得如此清朗!很空靈、很甜美;如夢境、似虛幻!還加上一點——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隱隱約約的不好意思!

 

    我喉頭滑動了一下,邊走向他邊用手指敲了敲額頭,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老實說,這跟我所預期的有點不太一樣!我以為經過昨晚的推拒後,今天早上或多或少會有些許尷尬,結果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但夏洛克似乎對於我的接近感到緊張,他只是留在原地沒動,灰潤水眸看著我的動作。

 

我離他更近了些,然後,他突然移動了,走到他常坐的椅子旁,彎身去放小提琴!這個動作在我看來相當地不尋常,就好比當一個人刻意要掩飾什麼時,反而會顯得欲蓋彌彰!不過問題是,如果夏洛克真有心要在我面前掩飾什麼的話,他從來不會做得如此拙劣!還有,雖然我剛剛沒看得很清楚,但是他髮稍下的臉有著不尋常的顏色!莫非他……對我的接近感到不好意思?我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那麼,該不會是他傷口發炎引起發燒了吧?

 

「夏洛克!」我伸手想抓他的手臂,誰知他竟嚇了好大一跳!

 

「什麼?」他直起身,很明顯是故作鎮定地問我。

 

我把他推到椅子上坐好,看著他的臉!「是我要問你發生了什麼事?」

 

我伸手探他的額頭,他倏然地往後縮,結果用力過猛地撞在椅背上!

 

「夏洛克,你沒事吧?」我疑惑地看著他,這時,我已經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了!「奇怪,不像是發燒啊……你……!」他迴避著我的目光,臉上卻紅霞一片!

 

我看著他這些奇特的反應,一瞬間有股念頭如同電流般地竄過我全身!我幾乎可以確定:他確實是在不好意思!但不好意思的原因,莫非……真的是因為我?

 

——我的上帝啊!這是不是表示他對我有感覺了?

我難以掩飾心中的驚喜,更有些不敢相信!然而,此刻在我眼前的他,可愛得讓人好想親近!

 

我一手仰起他的臉,一手放在他肩膀上。我這才發現他全身輕顫得很厲害!

「夏洛克……!」我低語著他的名,而他的呼吸因為壓抑而變得輕淺!

他闔起的眼、翕動的羽睫,同那緊抿的唇一般惹人憐愛!

 

    我彎下身,與他唇齒相依,彷彿這才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親吻!

 

    「夏洛克,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抱緊了他。

 

    「約翰……!」

 

    「我可以期待這是雙向的嗎?」我問他:「你對我也有了感覺,是嗎?」

 

    他把眼神稍稍移了開,移回來時堅定無比地看著我。

「這剛好是我最新的發現,約翰!」

 

他說,他笑。

    而他的笑,動我心弦!

 

                       

 

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

 

    一整個晚上,雷斯垂德探長疲於奔命,而我的狀況也沒好到哪裡去!探長的狀況是因為五起災情慘重的酒店縱火案;而我的不得清閒則是因為這五起案件的對面大樓上都懸掛著一匹寬五呎長七呎的白布條,血書:「獻給夏洛克‧福爾摩斯」!

 

    這擺明了是威脅!而且這種威脅的手法還真惡劣!

 

    不過,敵方會有這麼大動作的反彈,原因不外乎二:一者,被夏洛克逼急了;再者,企圖拖住夏洛克的行動!不管怎麼說,這都可以歸結到一點上,那就是我們沒剩下多少時間了!不管敵方的企圖是什麼,可以確定的是,離那個企圖付諸行動的時間不遠了!

 

    我不由得為夏洛克擔心,因為這樣的攻擊如果持續下去的話,不僅會直接威脅到民眾的生命安全,更會造成相當大的輿論壓力!而一旦讓民眾覺得生命財產失去了保障,情勢就會變得十分不好掌控,屆時難保民眾不會因此要求官方交出夏洛克,或者乾脆直接對夏洛克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棘手的是,目前除了確定每一小時會有一波攻擊之外,關於敵方的攻擊地點以及對象卻沒有任何資料可供預測。最糟糕的是,傳回來的情報並不完整,那個深藏不露的內奸仍在好好地發揮影響力!而「米契爾計畫」行動在即,我手邊可以調動的人手非常有限!

 

長久以來,歐陸為了蒐集「米契爾‧德西耶」這個組織的罪證,已不知犧牲了多少人;而慘遭這個組織暗殺的政經商界人士更是多得難以計數。難得這次有組織內部的成員主動找上了夏洛克,而歐陸各情報單位也配合佈了線,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這計畫失敗!情勢嚴峻而明確,如果剷除不了敵人,所有參與的我方人員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可笑的是,我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將所謂的「犧牲」降到最低!就為了這個目的,所以我連約翰也利用了!如果約翰能夠成功地探知敵方腹地的情況,或者是任何具有關鍵影響力的訊息,那麼,我便愈能夠減少行動的傷亡人數!當然,這並不是說沒有其他的情報人員在運作,而是每個參與行動的人都像是握著拼圖的一角,然後齊心努力地來把拼圖完成!

 

然而,這對約翰本身而言無疑是危險的!或許,我正在「犧牲」他,以及連帶的會傷害到我最不想要傷害的夏洛克!

 

                       

 

喬‧雷斯垂德

 

    六點,距離夏洛克與我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四個小時。這十四個小時本來就已經是分秒必爭了,結果現在還得分神應付縱火案!我一整晚沒闔過眼,雖然我的身體告訴我該休息一下了,但是我有些放心不下邁克羅夫特,所以乾脆調轉車頭去找他,哪知他正從辦公室裡出來,手裡還捧了一束白花!

 

他似乎有點吃驚,隨後朝我笑了笑,問:「要一起來嗎?」

 

憑藉著相處的默契,我知道雖然邁克羅夫特此刻是笑著的,但他的心情一定很不好!所以,我不假思索地便跟著他上了車。

 

                       

 

我陪著邁克羅夫特來到一座墓園,裡頭安葬的都是些功績顯赫的英烈或者是為國捐軀的戰士。邁克羅夫特的腳步非常輕,彷彿怕驚擾了長眠者的美夢。他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來,墓碑上鐫刻著一個名字——亨利‧法藍斯坦。

 

邁克羅夫特靜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了。

「喬,如果有個恐怖組織以一整棟大樓裡的所有人為盾牌,並且聲稱會在十分鐘內將飛彈射向核武區;在這種情況下,你會不會不計犧牲去剿滅藏匿在那棟大樓裡的恐怖組織?」

 

他依舊面對著墓碑沒有轉身,而我也沒有回答。我想,他並不是真的想要「聽」什麼答案,他更需要的是「說」!他會來這裡一定有某些特別的原因,而與這裡有關的回憶,絕對是沈重多過於輕鬆的。

 

「喬,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明知某些政策會禍及他國百姓,但為了所謂的國家利益,我仍會強行推動!在明知生還機率等於零的狀況下,我依舊可以一聲令下讓所屬的菁英去死!」

 

我的心不禁為了邁克羅夫特這樣的話語而沈重地跳了一下!

 

「生命應該是寶貴而平等的,犧牲誰去救誰這樣的事要用什麼樣的標準來衡量?」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他覺得好過些,但我想讓他知道:我完全瞭解他的感受!他的地位賦予他決定他人生死的特權,但實際上對於生命的本質,誰又能有權去剝奪!我知道:一旦開始察覺到這樣的自責,這種自責便會如影隨形地緊緊纏繞!但是,就連萬能的上帝在造人時也都沒有賜予同等的際遇與命運,那麼為什麼身為一個人,還必須在豁盡全力保衛祖國之時承受這樣的罪惡感?

 

我以一種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批判意味的語氣說了:「邁,你並不是唯一在做這件事的人。命令他人深入險境這種事情我也做過。」

 

他轉過身看我,苦澀地勾起唇角。「不!喬,你不明白。」

 

我伸出了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

 

「我連約翰都可以利用!說不定哪一天我……會像利用約翰那樣地利用你!」

 

「邁……!」我拉起他的手,這才發現他的雙手完全是冰冷的!我捧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喬……!」

 

「邁,剩下不到十四小時,我就要出發了。對於我們這些軍警人員來說,今天不管是誰下達了執行任務的命令,只要是職責所在,我們便必須依令行事。然而,即使是依令行事,我還是相信有很多人抱持著跟我一樣的想法。這想法就是:我們不是為了某項命令而犧牲,我們是為了自己所鍾愛的而戰鬥!」

 

「雖然你覺得你利用了約翰,但我想:約翰一定很珍惜這個機會。因為約翰若是只能袖手旁觀,或是他幫不了夏洛克的話,他不知道會有多麼自責與痛苦!同樣的,如果哪一天你必須調用我時,請你不要客氣,並且用你最優異的判斷力讓我發揮最大的作用!約翰是為夏洛克而戰;而我,則是為你而戰!能為所愛的人盡一份心力,你不覺得這樣的活著才有意義嗎!」

 

「喬……!」邁克羅夫特緊抿著唇,看著我的眼睛含著溫潤的光芒!

 

「但是,在戰鬥之餘,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地回到你身邊!」我笑著說。「因為,我捨不得你!」

 

                       

 

約翰‧華生

 

七點,泰晤士河上還飄著些許薄霧,在這不平靜的一天裡,緩慢平穩的水流仍一如每個過往的昨天向著東方流去。

 

我走下倫敦橋的時候,夏洛克正不發一語地站在橋的正中央,雙眼若有所思地望著河上來來往往的船隻。

 

有好一會兒,我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夏洛克。我的心情簡直就跟一個初戀的中學生沒什麼兩樣,分分秒秒都想要與夏洛克在一起!尤其在經過剛才的擁抱之後,此刻的感覺特別難分難捨!

 

稍早的時候,夏洛克和我花了將近二個小時來釐清這次委託案的疑點。雖然我們談論的主題一點也不浪漫,但對我而言,卻彷彿與夏洛克共享了一段得來不易的甜蜜時光!夏洛克依舊有條不紊地推理著,時而滔滔不絕地陳述、時而陷入沈思般地自語。所不同的是,他趴在我懷裡,而我可以用雙手盡情地擁著他!這份滿足與踏實,讓我覺得此刻的自己充滿了力量,彷彿能夠迎向任何挑戰!

 

但是來自診所的那通「重病患者」的急電,卻讓我不得不與夏洛克分開,放他一人在泰晤士河岸調查!

 

我趕到診所,在地底的秘密通道裡前進,來到上次那個空地等待通往神殿的列車。我身上還帶著邁克羅夫特給的微型熱輻射成像系統,希望能順利建構出整個敵方的腹地結構(聽邁克羅夫特說,敵方用了特殊方法來屏障,外頭的探測完全無法發揮作用,所以只好從裡面探測)。

 

夏洛克推測得沒有錯,通向神殿的軌道錯綜複雜,而真正能抵達神殿的只有一條。我不知道這神殿是如何建造出來的,但整個建築相當宏偉,真稱得上是一座地底宮城!我跟著領路的人走,而這次的入口完全與上次不同。通道上全是明亮的火炬以及海蛇紋刻的雕飾,相當華麗,但不知為何卻只讓我聯想到一度當作監獄的倫敦塔!主殿的兩翼石壁上雕刻著海豚以及被波浪簇擁的戰車隊伍,廳堂的上方有著像扇貝一樣的廊柱,而正中央牆上則是一個相當巨型的海神浮雕,構圖上的海神波賽頓正持著三叉戟氣勢萬鈞地衝破水面!

 

我還來不及細想供奉一個在神話裡被認為叛逆及陰情不定的神是否有什麼寓意,那群看似擁有相當權力的人就已經走過來啦。他們依舊帶我到偏廳坐下,詢問了我很多關於夏洛克的事。

 

最後,又是那個溫文的聲音說:「你回去對福爾摩斯說:組織愛惜他的才華,所以沒對他趕盡殺絕,但現在看來,他實在太不識抬舉!我們給他四十八小時考慮,看他是要選擇加入,還是要選擇失去所擁有的一切!」

 

然後,大約花了一小時左右的時間,他們給我下了另一個暗示!

 

「約翰‧華生!下一次,當你聽到有人說『海神的獻祭』時,你會用你所知最有效的方法擊倒夏洛克‧福爾摩斯!」

 

                       

 

    我先去找了反情報組,然後再回貝克街。不知怎地,街上有一種很奇怪的氣氛,我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但是這感覺很讓人不安!

 

我爬上貝克街公寓的樓梯時,接到了姊姊哈莉的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著急,劈頭就問我:「你怎麼這麼慢才接!約翰!你沒事吧?」

 

我回答:「能有什麼事?怎麼了嗎?」

 

    哈莉說:「你還沒看今天的新聞嗎?這可是各報的頭條!」

 

    我問哈莉:「究竟怎麼了?」

 

    「從昨天晚上十二點開始,每隔一小時就發生一次縱火案!縱火的人還指明是獻給夏洛克‧福爾摩斯!」

 

    「什麼?」我想到昨晚的經歷,以及剛剛敵方給的最後通牒,心想:這些傢伙真是心狠手辣!

 

    「總而言之,約翰,你要小心些!我可不想看到我弟弟出現在頭條新聞裡!」

 

    「嗯,我知道。」

 

「好啦,那你自己保重!」

 

「哈莉……!」

 

「嗯?」

 

「……沒什麼,妳自己也小心!」

 

「呵,別瞎操心,我一直都很小心!」

 

    我掛了電話,心中頗覺忿忿不平!為什麼又把夏洛克牽扯在裡面!這擺明了是恐嚇!

 

我打開了門走進客廳,發現夏洛克也結束調查回到家了,而且正抬起頭來看我,透亮的眼神帶著笑意,彷彿在說:約翰,你回來啦?

 

我真想湊上前去吻他,卻赫然發現安東恩先生正坐在夏洛克對面!

 

    然後,我聽見安東恩先生說:「「啊!華生醫生,你回來得正好,我正提醒福爾摩斯先生,米契爾對於『海神的獻祭』異常地狂熱呢!」

 

    就在那時,我突然覺得腦袋一片空白,箭步朝夏洛克衝去!

 

 

 

 

 

 

本篇設定曲為:

★韓德爾 G. F. Handel「廣板 Largo http://mymedia.yam.com/m/3336206

 

  

 

 

 

 

 

 

 

台長: Nilwhere 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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