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時,父親在靠近國中小學區附近,尋覓到一個即將興建的工地,
大約在它分割好,預備興建的區塊開始,
父母親就決定花一百萬,買下那區最大坪數的"角間"。
有前庭,後廚房,跟旁邊一小塊空地,
我想在二十七年前,花一百萬的公教貸款,
雖然可能需要十幾年償還,
可是父母還是決定買下,這未來沉重又甜蜜的負擔。
不計以後必須努力的為房子付出勞力,
然後一家人有著自己又隱密的幸福基地。
至於,他們如何將沉重到必須很多人抬起的原木家具,
搬到夢寐以求的新家,
這個我就絲毫一點記憶也沒有。
因為,那時候我在幼稚園帶領著一堆小孩大鬧幼稚園,
尤其是某一天吃完"菜燕綠豆糕"這個點心後,
趁著幼稚園大人都開校務會議的時間,
我從小班大鬧鬧到大班,
爬上大理石講桌, 弄倒桌椅, 然後點一根香,把作業簿戳很多洞,
那天我被老師跟修女修理一頓之後,才能抒發他們因為我而搞亂的環境。
說到幼稚園,我讀了兩間,
第一間是外婆家附近修女們開設的天主教簡陋幼稚班。
說簡單屋陋,是因為那是一排低矮的平房而改建,
因為父母必須上班,而我被託付給外婆,
從五間厝到大埤,然後被阿祖帶著到那裏,
阿祖很疼我,總會在要去那邊之前都會告訴我,
到巷口那邊阿祖就背妳進去。
舅舅跟阿公很不喜歡阿祖這樣,
因為,雖然我是第一個曾孫,但因為阿祖曾頭暈而跌倒過,
而且她年紀大了體力也不夠,
可是阿祖仍舊會去打四色牌或串門子時要背我,
阿祖會要我去幫她買菸,買菸回來的零錢是歸我的。
我跟阿祖相處的時間也不久,從我懵懂的懂事到五歲,
就因為我在送葬隊伍中放聲大哭:"阿祖~妳不要死啦~我要你回來~"中結束。
我是個出生就備受關注的孩子,
整個外婆家族的長孫,
外公會買那時一顆一百元的日本蘋果給我,
雖然那邊,是我很不喜歡的沙文主義大本營。
但那時的我,可是大家搶著抱的調皮鬼,
每年過年,大家總會說起那時,我雞婆的叫大家起床的樣子,
說我不怕生的搗蛋戲碼,
會在陌生人毫無防備下,用我看似真誠的雙眼,
大叫一聲,讓人嚇一跳,然後我像似戰勝的士兵,吹著勝利的號角,
大步跑往反方向,然後哈哈大笑...
第二個幼稚園,是我曾尿床兩次的鎮上幼稚園。
第一個幼稚班,因為修女跟神父必須搬離那邊另覓處所而停止,
而我每次的升降旗一定要搶到主導權,而讓修女們很頭痛,
睡午覺不時發出鬼叫聲,常常拉別人椅子讓人跌倒....
只要我所到之處總是天翻地覆。
我總被叫做猴子,說我可能是孫悟空翻版或下凡。
聽說,後來老爸有幫我去算命,
說我是猴子拿劍的腦人鬼,
沒定性,但卻很聰明,會在事業有大發展之類的...
有時候,我並不相信算命。因為,畢竟算命是人所發明創造,
真實度能有多少?或是相同時間的人,因為排列相同,而有相同命運嗎?
我一直被外婆帶到七歲,而弟弟是被阿嬤帶大。
從小兩人的個性就不盡相同,
但也因為帶養的人不同,更導致後來完全不同的人生,
外婆總是很放任的,不會管我太多,讓我一直保有很自由的個性。
而阿嬤對弟弟管教甚嚴,也使他拘謹不愛說話,但個性卻很踏實。
以致我變成創作型的孩子,而弟弟中規中矩的由父母安排人生。
在我後來修習教育心理學範疇時,便將我和弟弟的成長過程,
當做期中報告陳述然後加以告誡,
絕對不能讓孩子太過放任,以免變成像我一樣不拘的不定性,
也容易在人際關係中,因為衝動的個性吃虧,
工作上也容易豎立很多敵人,跟陷害你的小人。
我在外婆家的生活一直不間斷,因為母親經常回娘家,
而我們一家子也會因為母親的習慣一起行動。
每當回大埤的路上,或是母親放學時,她載著我在機車後座,
那邊養稻子的田垣路,伴著有時臉紅有時刺眼的夕陽,
我會打瞌睡的不經意歪斜一邊,
讓在前座的母親總是擔憂的往我的臂膀拍著,
擔心我因為睡著而跌下機車。
所以,她總會唱著歌唱著,我一直到現在仍記熟的歌曲,
小小羊兒要回家[註二],而我會跟著她唱著,搖搖晃晃的伴著瞇著眼的夕陽回到家。
[註二]小小羊兒要回家
紅紅的太陽下山啦~
依呀嗨~~呀嗨~~
成群的羊兒回家啦~
依呀嗨~~呀嗨~~
小小羊兒跟著媽,
有白有黑也有花,
你們可曾吃飽哇~~~
天色已暗啦~~~星星也亮啦~~~
小小羊兒跟著媽,
不要怕~不要怕~
我把燈火點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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