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莫，想到澎湖，又想到你了!
如今你過得好？台北市的溫度越來越低落，本不多情的天氣更添幾分寒顏，姿色甚是難看孤傲。但總是在這樣季節，才又能淡淡飄逸出澎湖應有的水墨，那像是遺忘，卻真實存在的兩年………
說來可笑，才剛作了很熱鬧的夢呢！
你別不信，真是很熱鬧的。一群小妖精圍繞著營火，圓心裡一個豐窈的女人正扭曲著線條………
我在想，是不是太熱鬧了點！以致醒來後卻湧出更大的空虛，然後就想起澎湖逆著風走的日子……
孤伶伶的時後，就是容易回憶。像一道擱放已久的問題，在遙遠的某天，答案突然間全映到視網膜內，於是自己也管身處何處，只是逕自跳了起來，一拳打在一掌上，激動的說著：『記起來了！我全記起來了！』當時視線也許正擺在某張臉上，可是觸目所及，滿滿是昔日情況，以及那條刻在黑板上，解不開、延宕已久的粉筆灰………
記起來了！我全記起來了！它們擺弄著或高亢、或低吟的姿態，狠狠甩上這時空的門，並逼得我不得不去注視兩年前澎湖神秘的夜，那條再熟悉不過的小道，黑暗中更顯陰謀，比白天更具企圖.......
記起來了！是每一晚的加菜日，軍官與阿兵哥團聚餐廳裡，享受澎湃的菜餚，或者間隔著永不安寧的娛興節目，我時常喜歡在空檔偷偷溜走，懷裡暗槓兩三瓶綠茶或烏龍茶，腳步匆匆的走往政戰處。黑暗小徑裡，看不出來往路人的身份，不安全感作祟，我把這些東西抱得更緊……
我是存在的，當時我真的存在過，耳中傳來屋內的喧囂吵嚷，肌膚表層接觸到的是真真切切，小針般扎向我的寒風…
我想到了，我的確是在那個時空存在過，只不過當時卻為了完成一件小小的目地而心盲了。在到達政戰處，把東西擺入冰箱開起電視機一屁股坐上辦公椅翹腿上桌後，具體的存在感反而隨之瓦解，成了記憶中不起眼的小泡沫！
我遺忘了這些，然後剛才又記起來了。
記憶只是擱著，並沒遺忘；只是城市的東西太多太雜，自己沒不存在過。
那為何這樣的遙想，卻又顯得悲傷呢？
呵！我真像條老狗，滄桑的輕舐著每道過去的深刻傷口！小莫，我現在才發覺，每每凝望澎湖的一切，都是獨自一個人，卻害怕真是自己一個人的時後……
（寫於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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