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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1-06 19:01:15| 人氣882|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貓空愛情故事_2)-線上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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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的會場總是一個樣子。


此起彼落的敬酒聲,穿梭人身間的客套話,五顏六色的穿著,煙霧酒氣彌漫。


說真的,這種染著social氣息的地方我不太待的下去。

為什麼?

如果又要把這歸納到處女座的怪毛病,那我也認了。

例如:

我跟阿甲一點都不熟,甚至連面都沒見過,只是經由別人的口中聽過幾次他而已。

很自然的,他應邀在阿倫的喜宴場合出現。

很自然的,阿倫介紹他給我認識。

很自然的,握個手寒暄幾句。

很自然的,就這樣小認識了一下。


但大概過個五分鐘,他的手就會搭在你肩上,然後好像跟你已經八百年交情一樣的

,拉著你到處去跟別人認識。

這一點都不自然。

這樣會造成什麼結果?

答案是,會一直循環下去。


阿倫介紹阿甲給我認識,阿甲介紹阿乙給我認識,阿乙又搭著我的肩介紹阿丙阿丁

給我認識,阿丙跟阿丁會一起拉著我介紹阿戊,阿己,阿庚,阿辛....


我終於了解什麼叫做「無性繁殖」。

突然間你會覺得為什麼頭菜不趕緊上桌,在阿庚跟阿辛已經又介紹阿甲Part2給你認

識的時候。


逃不掉就是逃不掉。

把一個只出過一本小書的無名小卒介紹給每個人認識是一件開心的事嗎?


好吧!

他們開心就好。


總算,菜終於開始上桌。

為了包給阿倫的那包1800元的紅包,我拼命的不去正視餓的感覺,為的只是盡力把

1800元賺回來。


席中,剛認識的那些阿字輩的朋友們捧著酒杯來敬我。

我不喝酒,所以我隨時準備一杯烏龍茶,因為那看起來比較像酒。

『祝你的書大賣啊!大作家。』

「謝謝,謝謝,我不是什麼大作家,但還是謝謝你,阿戊。」

『不,我是阿己。』

「喔!阿己,抱歉。」

﹝我也祝你寫作之路順利。﹞

「謝謝,謝謝,你真是太客氣了,阿辛。」

﹝呃...我是阿壬...﹞

「對!對!對!阿壬,阿壬。」

這樣的對話在這一次的喜宴中不只一次出現。

我挺不好意思的,因為當阿丙的女朋友來請我簽名的時候,我竟然跟她說:


「妳家阿丁很不錯。」


結果她問我:

『阿丁是誰?』

然後就是我開始問天氣好不好的時候了。

這時阿倫牽著新娘出來敬酒了,這雖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新娘,卻是第一次看到她

這麼有氣質的走著。


不是我要吐槽她。

當阿倫跟倫嫂還在戀愛期時,倫嫂是個很不拘小節的女孩子。

也就因為她的不拘小節,所以她的瀟灑讓我耳目一新。


想像一下,一個女孩子的個性用「瀟灑」來形容,還能讓我「耳」、「目」一新,

那表示她的瀟灑不但我看的到,而且別人也看的到,還會來告訴我。


因為她的瀟灑曾經是我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之一。


現在看到她這麼公主的樣子,說真的非常的不習慣。

但我突然覺得我的不習慣是多餘的,因為娶她的人不是我,我在不習慣什麼?


「倫嫂,恭喜啊!」

『子雲,也恭喜你啊,你的書很好看啊。』

「啊...謝謝,謝謝,妳不嫌棄啦!」

『我是說封面...』

知道我為什麼要用瀟灑來形容她了嗎?

「啊...呃...你們家阿倫太瘦了,要多給他補一補啊!」

『是啊,是啊,你也是啊。』

「啊...呃...那...你們什麼時候要生第一胎啊?」

『啊...天氣不錯,天氣不錯...』

說完,阿倫笑一笑,倫嫂也笑一笑,然後就轉到下一桌去了。

倫嫂最後那一句"天氣不錯",讓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台灣大哥大女孩在我的手

機裡留下的一封訊息。


留訊息的時間是09/14/2000,21:14。

內容是:


『高雄天氣不錯,帶我去數星星。』


昨晚剛看到這訊息時的心情,在這一刻一下子湧上來,像慧星墜在海上,海嘯霎時

淹沒陸地一般。


是的。

昨晚的她,在晚上7:50分降落在高雄小港機場,她說,她沒到過高雄,所以如果不

趁現在去看看的話,怕會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


我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也不了解她所說的沒有機會是什麼意思。

因為昨晚我看到訊息之後打給她時,已經是半夜一點多,我沒有多問,因為我大概

知道她會用天氣很好來回答我。

2000年9月15日,下午1:43分。

我在台北市六福客棧,她在高雄市某個我不知道的角落。

眼前是一片杯盤狼藉,身旁的落地窗映入初進午后的豔陽光菱。

我是不是想見她?

我是不是有那麼一剎那間真想馬上飛回高雄,然後帶她去看星星?


我想,那都已經只剩下感覺的痕跡了,因為我跟她現在依然隔著350公里,那封訊

息帶來的失落感,明顯的程度像是一張白紙上潑了黑墨一樣。


緣份好薄,薄到我跟她之間,連刻意想接近的時候,都只能擦身而過。


好吧!我想太多了。

我肚子還是餓的,1800元還沒賺回來。

-待續-


* 我想靠近妳,妳想靠近我,卻依然,誰都沒有靠近誰。*
然後,過了兩天。


兩天的時間能幹嘛?

在別人來說我不知道,但在我來說,兩天的時間,可以在台北非常悠閒的晃一晃,

然後再看心情,選交通工具,慢慢的從台北回到高雄。


回到高雄的時候,已經是18號的凌晨了。


雖然現在的客運公司都用總統座椅載客,但說實話,其實那種椅子也不太好,這並

不是說它不好坐,而是它太好坐了。


每次搭統聯的夜車回高雄,我都會在上面睡到腰酸背痛,因為那椅子的關係。

它會讓你像是沒骨頭的人一樣,越睡越沉,也會越坐越沉。

當你整個人都陷在椅子裡,腰跟背也已經像是背叛你的身體而愛上椅子的時候,高

雄也就到了。


要拆散腰背跟椅子這一對一見鐘情的情侶有點困難。

所以當車子在楠梓下交流道的時候,我就得努力的扮演第三者的身份,因為如果我

不拆散它們的話,我就會一路坐到高雄火車站。

正常的話,我應該在中正交流道下車,因為高雄火車站離我家有一段路。

好。

我在哪裡下車不是重點。

重點是當我在18號凌晨抵達高雄,也成功的把腰背跟椅子拆散的時候,我的手機響

了。


因為那時我還在恍惚,所以直到手機響了第二通的時候,我才把它接起來。


因為我的兄弟祥溥跟我約好,過半夜12點的時候要到錢櫃去唱歌,因為已經是星期

一,所以會比較便宜。


就因為這樣,所以我以為是祥溥打給我的,看看時間,已經是凌晨1:15了,那傢伙

大概等的不耐煩了吧!

結果我錯了。

我應該先看看來電號碼的。

「喂...多等我一下是他媽的會死喔。」


我劈頭就先發制人,因為通常祥溥他打來趕我的第一句話通常都是「他媽的.....」

如果我不先"他媽的"一下,大概會被他的"他媽的"淹沒。

『啊....對不起,我打錯了....』


電話那一端傳來台灣大哥大女孩的甜柔聲。


在那一秒鐘我整個人像是看驚悚片一樣的從頭皮麻到腰。

為什麼只麻到腰?而不是麻到腳?


因為驚悚片再怎麼恐怖我都只會麻到腰,要我從頭皮麻到腳的電影只有一部,那就是

鼎鼎大名的「南方四賤客--South park」。

那部片真是把髒話發揮到至高無上,令人發麻的地步。

故事回到台灣大哥大女孩打來的電話。


「呃...呃...喂!喂!喂!」

『嗯...?!』

「嗯..?妳是...台灣大哥大女孩?」

『...!』

「沒!沒!沒!妳沒打錯!我是吳子雲。」

『喔...』

「對不起!我以為是我朋友打給我的。」

『你的聲音...怪怪的...』

「啊?喔!沒有啦...因為我剛睡醒,所以聲音比較不一樣...」

我忙著揮汗解釋剛剛那一句"他X的"不是跟她說的,這雖然有越描越黑之嫌,但有解

釋總比沒解釋好。

『你剛睡醒?』

「嗯...剛在車上睡的...」

『車上..?』

「對啊!我剛從台北回到高雄。」

『喔...』

「嗯!找我幹嘛?」

『沒...沒有...你朋友在等你嗎?』

「沒有!沒有!我再跟他們聯絡就好。」

『嗯..如果你要忙,那我就掛斷了。』

「沒有啦!只是他們找我去唱歌。」


這時候,我的手機裡有插播進來,我意識了她等一下,然後把通話頻道轉到二。

﹝他媽的統聯是在高速公路上搭帳篷了啊?﹞


應該不需要我再解釋這是誰打來的了吧?!


「我到了啦!」

﹝到了?Really?﹞

「對啦!已經在技擊館門口了啦。」

﹝OK!等我五分鐘,馬上去接你。﹞

說完,祥溥就掛斷了。

我趕緊把頻道轉回通話一。

「喂..喂..」

『嗚呃ˊ....』


還好,她還在,我真怕她掛電話。


『你朋友打給你了?』

「嗯..對啊!他過五分鐘就要來接我了。」

『喔..那..祝你們玩的愉快。』

「等等!妳在哪裡?還在高雄嗎?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你們去就好,而且我不認識他們,去了很奇怪。』

「妳也不認識我啊!跟我去就不奇怪?」

『你不一樣....』

「妳先說,妳在哪裡?」

『高雄天氣怎樣?有沒有下雨?』


接下來演什麼樣的戲碼你們應該清楚,我跟她差點就把新竹,苗栗,...等地方的天

氣都猜完了。


女人真的很奇怪,她一定要跟你個ㄧㄥ到底才肯罷休,而且一定要個ㄧㄥ贏你喔!

如果個ㄧㄥ輸的話,她會翻臉喔!

個ㄧㄥ贏了又沒有獎品,幹嘛一定要贏?

「好吧!妳不說就算了,不勉強妳。」

『我不是不說,是說了也於事無補。』

「說說看,看到底能不能補?」

『我專程到高雄來,就是想請你帶我看看高雄,結果還不是不能見到你。』

「照妳這麼說,妳還在高雄囉?」

『不算是。』

這時候,祥溥開著車停在我的面前,搖下車窗,意識我趕快上車。

「我的朋友來了。」

『嗯...那...再見了...』

「好吧!那既然要再見了,告訴我妳在哪邊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我正在離開。』

「正在離開?」

『嗯...我在高速公路北上...呃...等等....啊!331公里處。』

「喔...搭統聯?」

『嗯。』

「好吧...那...下次有機會...高雄見?」

『嗯...希望有機會,Bye。』

「Bye。」


掛了電話,一陣失落感又襲上心頭。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讀我當時的心情。

好像剛觸到一個這輩子非常想得到的東西,但只能觸到,卻不能得到它。

我上了車,失落感越來越多,已經從心盆裡滿了出來。

改不掉胡思亂想的個性,我開始亂想。


她為什麼要專程到高雄來?

她為什麼要我帶她在高雄市走走?

她為什麼有勇氣來找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孩子?

而且她這兩天在高雄,到底怎麼過的?


﹝你在想什麼?﹞

祥溥邊開車邊調低了音響聲,一臉疑惑的問我。


「沒...沒什麼...」

﹝是怎樣啦?臉色很難看你呃!阿倫娶的女孩子跟你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亂講...」

﹝那不然是什麼啦?處女座的你今天不小心摸到大便?﹞

「屎人...」(這是我對祥溥的專"友"名詞稱呼,詳情請參照"藍色吸管5")

﹝幹嘛?﹞

「想不想測試一下車子的性能?」

﹝怎麼試?﹞

「從這裡追到中山高北上331公里處要多久?」


祥溥一聽,馬上路邊停車,然後怔怔的看著我。

「目標正在北上,現在可能已經在325公里處了。」

﹝混蛋....﹞

「很好...你會罵人...表示你答應了...」

﹝他媽的...你給我負責油錢跟回數票....﹞

「沒問題...」


車輪在開動時發出了一些尖銳的叫聲,我坐在祥溥的車上,車子從中正路地下道上到

和平路之後迴轉180度,引擎的聲音明顯的聽出轉速在5500轉以上,從和平路到上中

正交流道,我們只花了兩分鐘。


﹝渾蛋...我一定上輩子追了你的馬子,這輩子要幫你追馬子...﹞

祥溥的嘴巴拼命的碎碎念,引擎聲以及風切聲像水一樣灌進我的耳朵。


但我似乎只聽得到自己心裡的聲音。

「我一定要追到她。」

-待續-

* 我在靠近妳,妳在離開我,正在離開的妳,請回頭看看我。*
以我從國中開始就非常爛的數學來解算的話,再怎麼算,我都覺得我一定能追到她。

假設統聯大吧嗚吧嗚以時速100公里向北行進,而且我所估計我跟它的距離在42-45

公里間是準確的話,那麼它在北上325公里處時,我開著百戰無敵白色雅哥以平均

時速150公里在北上367公里處在後直追,其中除了測速器嗶嗶叫了八、九次,讓我

時速降至100公里以下,以及遇上兩次警車巡邏,讓我時速更是低於90公里,還有

因為車子進休息站加油浪費了大概十分鐘,以及九個收費站的通過速度是時速20公

里之外,我大概可以在中山高北上幾公里處追到統聯大吧嗚吧嗚呢?

若真以數學來計算的話,我的爛數學算出來的答案是:


中山高北上27公里處,大約在台北松江交流道或內湖交流道附近。

為了不讓自己白追,我還打電話問她,要她看看車子的車牌號碼是什麼。

因為大型客運車都會把自己的車牌用噴漆噴在駕駛座的右上方,也就是時鐘的旁邊。

「快看看車牌號碼。」

『幹嘛?』

「沒,為了確保妳能安全到台北,我得把統聯當計程車一樣記下車牌號碼。」

『你想太多了。』

「不!不!是妳想太少了。」

『我到台北會再打電話給你,好嗎?』

「好!但我還是需要車牌號碼。」

『你很倔強。』

「對。」

『XX-XXX...』

「好!掰!」

不等她再說什麼,我趕緊掛上電話,因為如果再跟她哈啦下去,她大概會猜出我到底

在幹嘛。

從加油站開始,祥溥的位置就從駕駛座移到副駕駛座,那當然,我的位置就從副駕駛

座移到駕駛座,他睡到深處無怨尤,我則是心急如焚的追趕著統聯大吧嗚吧嗚。


在追趕的路上,看到好幾台統聯在路上疾駛著。

我第一次這麼努力的邊開車邊看著大客車的車牌,感覺有點怪怪的。


所以我為了安全著想,我決定相信我算出來的答案。


根據我的爛數學算出來的數據,在我進入台北縣市的範圍之前,我所看到的每一輛統

聯,都不會是她所搭乘的那一輛。

我搭過統聯到台北,所以我知道,統聯會在重慶北路下交流道,但重慶北路交流道

是在北上約35公里處,所以呢?

所以我還沒有追到北上27公里處時,統聯已經在台北市區跑來跑去了。

好了。

我說了那麼多,解釋了那麼多,也算是上了一堂數學兼邏輯推理課,那結果是什麼?

結果只有一句話:「誠彼娘之未撲及也。」

在此「誠」解釋為「真」,「彼」解釋為「他」,「娘」解釋為「媽」,「之」解

釋為「的」,「未」解釋為「沒」,「撲及」解釋為「追到」。


「也」則是語末助詞,無意。

沒追到怎麼辦?

人都已經到台北了我能怎麼辦?當然是找個地方休息睡覺,然後再待在台北玩他個兩

天再說啦。


天已微亮,車子行駛在台北街道上,心情的起伏不高不低,因為奇怪的感覺一直持續

著。


什麼奇怪的感覺?

如果你在十個小時內來回台北高雄一趟,我就不相信你不會覺得奇怪。


時間是9月18日早晨5:14分,我肚子很餓,我的腰很酸,我的眼皮很重,我的手沒什

麼知覺,我的腳踩油門踩到有點麻,我的胸口積著一口氣....


我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包括我的心情。

說真的,我很氣憤,但我不知道我在氣憤什麼?


我是處女座的,這大家都知道。

處女座是很實際的,這大家也都知道。


但今天我居然為了一個不曾見過面的女孩子,一路從高雄狂飆到台北,我到底想幹什

麼?


我大概是吃錯藥了才會這樣。

隨便在市區找了家飯店,祥溥這才醒了過來,他摸摸頭,惺忪的眼睛四處張望著窗

外,然後打了個哈欠問我說:


﹝這是哪裡啊?﹞

突然間,我羨慕他這一刻的清閒。

「台北。」

﹝喔........啊!?什麼?台北?﹞

「對。」

只見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我說...子雲啊...﹞

「怎樣?」

﹝希望你知道你現在在幹嘛。﹞

再一次突然間,我說不出話來。

心裡一下子全部空了,沒有顏色,也沒有重量,眼前似乎一下子冒出許多星星,繞著

我旋轉。

停好了車子,進了房間,在我面前是一面大鏡子,我看著鏡子裡的我,那是我,那是

吳子雲,但我卻像是不認識他一般。


祥溥倒在床上,沒幾秒鐘,又聽到他的鼾聲。

我坐在床沿邊,腦袋裡一片空白,我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也失去了方向。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來電號碼是台灣大哥大女孩的號碼。

『嗚呃ˊ....我到台北了...』


-待續-

* 我在幹嘛?我根本就不知道,只是一股傻勁,伴著一絲期待。*
『嗚呃ˊ....我到台北了...』


她的聲音依然茵柔,從手機裡傳來。


我像是啞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嗚呃ˊ....』

「....」

『嗚呃ˊ....?』

「好...」

『好什麼?什麼好?』

「我知道妳到台北了...」

『你在睡了嗎?』

「沒...沒有...」

『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

哈哈...考倒我了。


靠在窗戶邊,看著天際初白的那一個方向,台北這個我熟悉的城市,突然很陌生,

好像我從來都沒有來過。


「妳剛到?」

『對啊!我還沒下車呢。』

「嗯?」

『才剛下交流道沒多久,快到台北車站了啦。』

剛下交流道?

不會吧!?

為什麼我沒有追到她?反而比她早到台北?

「怎麼這麼慢?」

『慢?不會啊!我覺得很快了耶!車子還在台中停了好一會兒喔。』


啊!

千算萬算,百密一疏,我什麼都想到了,就是忘了統聯北高線會在台中站休息。

『你怎麼了?我真的覺得你怪怪的。』

「我..沒什麼...只是搞不清楚一些事...」

『什麼事?』

「嗯...我問妳喔...」

『好。^^』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笑。

「妳為什麼要到高雄找我?」

『呃....』

「這對我來說有點重要性,請妳一定要回答。」

『......』

「先告訴妳,高雄天氣很好,台北也是....」

『呵呵...你學乖了。』

「那當然,妳可以回答了嗎?」


電話那一端,她安靜了一會兒,然後笑了一下說:


『誰會不想見藤井樹一面呢?』

「是嗎?那妳為什麼不會想見痞子蔡呢?」

『因為我沒有跟他講過電話啊。』

「喔....」

『這答案對你來說很重要?』

「嗯...以現在來說的話...」

『那...我告訴你吧!我想見你,以現在來說的話。』

我的心跳頻率被她這句話給扯亂了一下,好像多跳了兩拍。

『我到台北車站了。』

「嗯...妳要怎麼回學校?」

『搭捷運啊!』

「這麼早?」

『嗯...還沒啦!現在才5:37分,6:00整才有車。』

「嗯...那就這樣了...Bye...」

『我問你喔....』

「嗯。」

『你想見我嗎?』

我不得不承認,她已然有支配我心跳頻率的能力。

但我更不得不承認,我真的回答不出來。

「台北天氣很好....Bye...」

沒等她說再見,我先掛了電話。

因為我知道,我會沒辦法抵抗她,如果她再問一次,我的心會惹上一些東西。

而那個東西叫做危險。


我放下手機,呆坐在床沿,祥溥一樣睡得跟豬一樣,我很累,我知道,但我卻一點

都睡不著。

眼睛在遊移著,漫無目標,看著鏡子,我好像還是不認識裡面的那個傢伙。

這時,在鏡子的反照裡,我看到我的手邊,是白色雅哥的鑰匙。


我想,我真的快瘋掉了,但我卻管不住自己的行為,一切都依自己突然間的下意識

來行事。


是的。

我拿起了鑰匙,穿了件襯衫,搭電梯下樓,上了白色雅哥,往台北車站疾馳而去。

我住的飯店在台北科技大學對面,從那裡到台北車站,以白色雅哥的速度,大概五分

鐘就解決了。

捷運6:00整發車,我到台北捷運車站時是5:48分。

人不多,每個人的臉孔我都能清楚的看見。


但,我要怎麼找她?

我好像又犯了一次錯誤。

只是一股腦的把自己往任性裡塞,卻沒有想到自己到底在幹嘛?


我站在售票機附近,看著每一個來往的人,手在口袋裡摸索著硬幣,心裡想著,反

正無聊也是無聊,搭第一班捷運到木柵去看看吧!

清晨的木柵線應該很舒服的。

我走向售票機,手裡無意把玩著我的手機,故意按下撥出鍵,台灣大哥大女孩的號

碼就這樣撥出去了。

然後,我的身後,大約離我10公尺左右的地方,有手機的鈴聲響起。


-待續-


* 是不是妳?跟我僅僅只有十公尺的距離...? *
你知道心跳在一瞬間停止般的震撼嗎?


當有個陌生的手機鈴聲在我背後約十公尺的地方響起的時候,我的心跳,真的像

是瞬間停止了一樣。


我趕緊把電話掛斷,身體不能自己的發抖著。


那陌生的鈴聲在我掛斷電話之後也停止了。


捷運車站裡突然間異常的寂靜,除了來往遊客的腳步聲之外。


那陌生的鈴聲聽起來其實不陌生,因為那是一首歌,是徐志摩「人間四月天」影

集裡,江美琪主唱的「我多麼羨慕你」。

OK!

發抖歸發抖,我的頭腦還是有一些自然的反應。

但我只是慢慢的,慢慢的回頭。

我看到一個女孩子。

一個長髮飄飄的女孩子。

她穿著白色的T恤,深藍色的牛仔褲,背著一個粉紅色的包包,背對著我,左手壓

在包包上,右手拿著手機在眼前按著。


我想我大概知道她在幹嘛。

她在看剛剛被我掛掉的那通電話有沒有來電號碼。


我這時非常慶幸我有"不發送本手機號碼"的習慣。

我趕緊拿出硬幣買票,而且我更堅定的買了木柵線的票,直接到木柵。

搭著電梯到地下,她所站的那一階離我大概只有七至八階的距離。

她的左手依然壓著包包,右手還是一樣按著手機。


時間是5:58分,離第一班車發動時間還有2分鐘。

她一直走,一直走,我跟在她後面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一部監視攝影機前停下

來,然後轉身面對車道。


我不敢再靠近。

於是我在離她約10公尺的地方停下等車。


她繼續按著她的手機,很專注的,披肩的長髮自然的垂到臉旁,遮住了她的側面。

就因為她的側面被遮住了,所以我看不到她的樣子。

我開始猜測她在幹嘛。

看一通被我掛掉的電話需要這麼久嗎?

我開始懷疑我剛剛的猜測錯誤,因為我突然想起她的手機跟我一樣都是NOKIA6150

,而6150裡面有眾所周知的無聊電玩:「貪吃蛇」。


她是不是在玩貪吃蛇我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為我既然想到她有跟我一樣的手

機,那表示什麼?


表示我如果大膽一點走近她,看看她的手機是不是紅色NOKIA6150,那我大概就可以

多一點確定她就是台灣大哥大女孩的機率。


她等車的月台跟我同一個方向,都是往市政府的方向,這又多一點確定的機率。

然後,車來了,隧道的風吹起了她的頭髮,這時我發現並且後悔一件事。


因為車子是從她那一個方向來的,所以當她放下手機看著來車時,她的臉是背著

我的。


我真是個笨蛋....


然後,她上了她眼前的那一個車廂,我上了我眼前的這一個車廂。

我跟她距離一個車廂,這讓我覺得我很安全,因為我再怎麼「窺視」她都不會發現。


我突然很感謝台北捷運公司,原因只是因為車廂與車廂間沒有任何的阻隔,我可以

窺視得很清楚。

我看著她走到窗邊,然後坐下,從包包裡拿出一本書,然後開始很認真的看著。

她的頭髮又自然的垂到臉旁,我還是沒看到她的樣子。


車子沒多久就到了忠孝復興站,那是捷運木柵線的轉搭站。

我起身,走向車門,她也起身,走向車門。


慢慢的,我慢慢的確定她是台灣大哥大女孩。

但事情不到最後是不會有絕對答案的。

所以我依然懷疑著,也依然跟在她的身後。

她大概162-164公分高,白色腰身T恤讓她的身段從後面看來很孅瘦,再加上深藍色

小喇叭褲,更是把她的身材襯得均勻。

一樣。

往木柵的車子來了,她上了她眼前的那一個車廂,我上了我眼前的這一個車廂。

我跟她距離還是一個車廂,這真的讓我覺得我很安全,因為我再怎麼「窺視」她都

不會發現。

結果,我暗自竊喜沒多久,她突然間轉頭看向我這邊,我趕緊把眼光移開,深怕自

己被發現。


人在做一件從來都沒有做過的事情時,身上的神經會繃得很緊,腦袋好像也會自然

的變笨。


我真的變笨了。

她又沒看過我,即使被她發現我在偷看她,她還是不會知道我是誰。


所以呢?

所以我的眼光這麼一縮,我馬上就後悔了。

因為我最好的看到她樣子的機會,就這麼被自己縮掉了。


車子在我還在後悔的時候,到了萬芳站。

她在這一站下了車,我也跟著下車。


然後,她走到一處公車站牌下等車。

因為公車站排附近都沒有人,所以我根本就不敢靠近。


這時,她又把她的手機拿出來,繼續拿在眼前按著。


我的腦袋突然間亮了個燈泡。

我刻意的裝作若無其事的從她身後走過,想看看她的手機到底是不是紅色NOKIA6150。


就在我快要跟她擦身時,她收起了她的手機。


該死!

好不容易想到一個可以確定她身份的方法,卻在最後一秒失敗,燈泡像在腦袋裡破

掉一樣,碰了一聲。


怎麼辦?

現在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只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一直走,直到我覺得跟她之間的距離

安全了,我才停下腳步,回過頭,遠遠的看著她。

這時,我的腦袋裡其實是一片空白的。

因為我真的不太知道自己在幹嘛。


好吧!姑且就當做是無聊吧!

離她大約有20公尺的距離,就這樣,陪著她等公車。

啊....?什麼....?

我很變態?

-待續-


* 可不可以告訴我,讓我陪著等公車的人,是不是妳? *
然後過了沒多久,公車就來了。


因為我離她太遠,所以當她已經上了車之後,我差點就沒搭上車。


車子起步的很快,我還沒來得及站穩,車子就已經開動了,我一個沒注意,頭就往

旁邊的扶杆敲去。


事實證明,扶杆確實比我的腦袋瓜子硬。

我趕緊在第一個位置上坐了下來,用手揉著頭。

在這同時,我突然會意過一件事。

因為車子起動太快,我的腳步剛好沒站穩,頭這麼被敲了一下,就這樣的一個閃神

,我竟然忘了該看看她到底坐在哪裡?!

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失誤你知道嗎?

它會造成很多不同的後果,也會因為這些不同的後果而有不同的結果。


怎麼說呢?


隨便舉個例子吧!

如果車子沒有起動太快,我就不會沒站穩,我不會沒站穩,就不會敲到頭,我不會敲

到頭,就不會忘記去看她坐在哪兒,既然不會忘記去看她坐在哪兒,我就可以很自

然的繼續我的跟蹤計劃,不是嗎?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頭已經敲到了,也都忘記看她坐在哪兒了,套句比較簡單的

話:「人都已經殺了。」,整個計劃都得因為公車這一個起動而轉變。


為什麼要轉變?

你想想看,如果我現在回頭在車室裡東張西望,試圖搜尋她的座位,那麼我的行蹤

可能會被發現。

因為我想到她的想法。

假設,現在我是台灣大哥大女孩,我一個人站在公車站牌下等車,有個男孩子從我

身後走過,卻在離我約二十公尺處停下來,或許我只會想到,他可能不是要等車的。

但事實證明,他在我上了公車之後,卻拼命跑的也上了公車,如果他也要等車,那

他為什麼要離站牌那麼遠呢?


他不是有神經病,就是智商很低。


好。

姑且不去懷疑他是不是神經病,也先別去猜測他的智商,他在上車之後,笨笨的撞

到頭,這已經很好笑了,但他卻一面揉著頭,一面獐頭鼠目的四處張望,當他看到

我的時候,卻馬上會過頭,那表示什麼?


表示他不是有神經病,不是智商很低,不是吃飽閒著,就是變態。


別覺得很奇怪,我就是一個會想這麼多的人。

好吧!

不管我是不是想太多,也不管我是不是變態,總之,我真的不敢回頭張望,那真的

很奇怪,對我來說。


過了沒多久,車子在政大附近停了下來。

因為我坐在第一個位置,所以車上的人下車,我都知道。

這時候有一陣輕輕的香味從我身邊略過,眼前是一片白色加深藍色。

我跟著這顏色起了身,掏出口袋裡的零錢,卻突然發現,我只剩下一個五十元硬幣。


這一趟公車真貴。


她背對著我,把零錢放進機器裡,然後轉身,下了車。

我很想問司機先生說可不可以找零給我,但我沒那麼笨,因為被公車方向盤黏在

自己臉上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一樣。

她左手壓在包包上,右手從包包裡拿出手機。

她好像很喜歡玩她的手機,好像手機對她來說像空氣一樣的重要。


她在一家7-11前停下腳步,手裡還是不停的按著手機。

我不得已,只好也停在原地,離她約五公尺的距離。


大概過了三分鐘,她把手機放進包包裡,然後進了7-11。

我沒多想什麼,就跟著進了7-11。


店裡只有幾個人,她一路走到冰箱牆前面,很習慣的拿出一瓶咖啡。

我刻意從她身後擦身而過,目的沒有別的,就是想看看,蓄著長髮的背影前面,到

底是一張什麼樣的臉?

然後,我的手機,響起了收到訊息的聲音。

-待續-

* NOKIA6150收到訊息的聲音,我想,妳一定跟我一樣熟悉。*
手機嗶嗶的叫著,我也沒想到什麼,只是拿起我的手機,然後把聲音按停。


直到我會意過來的時候,似乎已經太晚了。


她站在我身前,一樣背對著我,面對著冰箱牆。

她像是被我的手機訊息聲嚇了一跳一樣,怔了一下,然後再也沒有動作,只是停在

原地,看著冰箱。

與其說她是在看著冰箱,倒不如說她是在看著冰箱門。


因為我在冰箱門上,看到自己的倒影,也看到她的。

相信她在冰箱門上看到的,應該跟我一樣。


我的眼睛映在冰箱門上,她的眼睛映在冰箱門上。

冰箱門上的我的眼睛,看著冰箱門上的她的眼睛。

冰箱門上的她的眼睛,看著冰箱門上的我的眼睛。

感覺地球繼續在轉動著,只是它開始倒轉。

我的耳朵好像一下子被塞進一大堆棉花,什麼聲音都聽不到。

我趕緊把手機收起來,然後離開她的身後,往店內另一個角落走去。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回頭,我只知道,我得趕緊離開那家7-11,而且要用我最從容的

表情,還有我最快的速度。


隨手拿了一條我最喜歡的「Kinder bueno」巧克力,走到櫃台結帳,因為店員正在

清點貨品,所以櫃台沒有人。


我的頭連轉都不敢轉,就筆直的站在櫃台前,等待店員來幫我結帳。


那個男店員跑進櫃台,拿起條碼掃瞄器,嗶的一聲,對我說:


[ 先生,二十三元。]


我的手在口袋裡摸索著,這時候才想到,我最後一枚硬幣已經搭公車搭掉了,我的

心隨即冷了一半。


為什麼會冷一半?

並不是因為我沒有硬幣了,也不是我身上已經沒有錢了,而是當我從皮夾裡拿出仟

元鈔時,她已經走到我的左後方。

[ 先生,你有零錢嗎? ]

「沒有...」


店員沒再說話,從收銀機裡拿出錢,再從收銀機上拿下發票,然後對我說:


[ 找你九百七十七元,謝謝你。]

我接過錢跟發票,抓過巧克力,趕緊離開那家7-11。

時間大概將近早上七點吧!

學生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多,政大附近清晨的空氣,跟台北市區不一樣,總是

清新些,當然,也輕鬆些。


可是我現在的心情一點都不輕鬆。

因為剛剛在冰箱門上的四目相接,惹得我心癢癢的,而且奇癢無比。

她的額髮有意無意似的鋪在額頭上,她的鼻子不大不小,她的唇從冰箱門上看來

特別的鮮紅,她的臉型映在上面像是在玻璃上畫了個鵝蛋。


她的眼睛亮亮的,可能是因為燈光的關係,但她的眼瞳很深,像看不見底一樣。

可是,這一切都是在冰箱門上看到的,所以絕對不準。

模糊的影像,有模糊的美麗。


但她真的美麗嗎?

我不知道,也再也不敢期待。


突然間,我想到好多問題,而這一些問題都是我得自己問自己的,偏偏,在我問

過自己之後,沒有一題想得出答案。

就算她是個美人好了,那又如何?

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已經違背了所謂的「自然」,因為我期待著我能遇上什麼,我期

待著我能經歷什麼,我期待著我能得到什麼。


卻沒有想到過,我可能失去什麼。

或許我不會失去什麼,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擁有過。


但我又回頭問自己,如果她沒有到高雄,我就不會想見她嗎?

如果我沒有追上台北,我就會忘記她嗎?

如果冰箱上的倒影就是她,那我會比較快樂嗎?

最後,如果她真的就是她,這段故事還有繼續下去的意義嗎?


我從來沒想到過,我跟她之間或許就是因為這觸不著對方的神秘而願意繼續跟對方

耗下去,一旦她出現了,我也出現了,那一刻要轉身離開,似乎就不會感覺到痛苦

了。


因為再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神秘面紗揭開之後,接踵而至的是破碎的幻想。

沒有人喜歡幻想破滅,因為那現實的痕跡太明顯。

好。

我又想太多了。

故事還沒有結束,心情別太低沉。

我往政大的方向走去,想到剛剛收到了個訊息,於是我拿出我的手機,打開訊息。


「disconsolately Taipei....disconsolately....」


看到這樣的訊息,我會有什麼感覺?


說真的,因為感覺太多,它一層一層的疊起來,複雜的讓我沒辦法分辨自己到底

是什麼感覺。


明明,自己就在台北,即使剛剛的她不是台灣大哥大女孩,即使我所做的一切都

會因為我可能跟蹤錯了人而白費。


我不就在台北嗎?

我不就在她附近嗎?

再者,我不就只是想見她一面嗎?


自己把自己想做的事情推翻,感覺很殘忍。

然後,我的手機響了。

螢幕上顯示的是「來電。私人號碼。」


然後,我接了起來,心跳已經不再是心跳,因為它已經不是我的心臟了。

『嗚呃ˊ....那種巧克力很甜....』


-待續-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徐志摩--再別康橋」


「.....」

『我吃過,它太甜了,會發胖的。』

「....啊.....」

『別呆著,說句話。』


說句話?

小姐,妳說的可簡單,這時候要說句話,比要我兩天不洗澡還難。


這感覺像是當小偷被抓到一樣,而且還是個現行犯,手裡抓著證物巧克力,臉色發

青,張口結舌,一把被拖到警察局去。

請不到律師,因為沒有律師會打包輸的官司,說不出證供,因為從捷運台北車站開

始到現在,我的一行一動都是證供。


『你怎麼了?嚇著了?』

「...是嚇著了....」

『我相信,因為你像個傻瓜似的站在我學校門口,動也不動。』


呃?!

我趕緊轉頭看一下,斗大的「國立政治大學」六個字就在我眼前,每個字好像都變

成一張臉,一張在笑我的臉。

我果然身在政大門口,而且一動也不動。

其實不是我不動,而是我動不了。

「妳在哪裡?....」

『我在...我在你心裡,呵呵....』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看這種玩笑,她還笑得出來。

「...妳知道了...?」

『嗯!』

「妳是真知道假知道?」

『真知道。』

「妳真的知道我到底在跟妳說哪種知道?」

『嗯,我真的知道你在跟我說哪種知道。』

「...啊...」

『你長得比我想像中的要危險多了。』


然後,我沒說話,她沒接話,就這樣我思緒著我的思緒,她不知道在思緒著什麼思

緒。


然後,一輛沒品的計程車從我身邊呼嘯而過,按著他聽起來極為刺耳的喇叭,大概

有數秒鐘之久。


喇叭聲從計程車身上發出,也從我手機裡發出。

沒錯,她在我附近,而且很近很近。

『他好吵。』

「是啊,好吵。」

『為什麼跟著我?』

「妳怎麼知道我跟著妳?」

『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在公車站一起上車的。』

「不,是在更早之前。」

『我知道,否則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轉公車?』

她說的有點生氣,聲音的表情有點緊皺,像極了我媽媽生氣時的眉頭。

『為什麼跟著我?』

「純粹偶然。」

『偶然?』

「我趕到台北捷運車站,其實只想碰碰運氣。」

『你運氣真好。』

「....」


她這句話說的有點酸,我不知道該怎麼接...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要統聯的車牌號碼。』

「....」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要問我怎麼回學校。』

「不是...我不是....」

『我終於知道你在盤算著什麼。』

「妳誤會了。」

『我終於知道了...』

「妳好像生氣了?」

『對,我是生氣了,而且我氣得很,但我不知道我到底為什麼生氣?』

「我抱歉,而且我抱歉的很,但我不知道我到底為什麼要抱歉?」

『你以為道歉我就不會生氣了嗎?』

「我沒有那麼認為。」

然後,她呼了一下,就把電話掛了,沒有再見,也沒有Bye-bye。


我的感覺,好像被甩了一巴掌。


過了一下子,我關掉我的手機,然後轉頭四處張望,我感覺到我的眼睛呆滯無神,

但我仍然想在這一陣人群中,找到那個白色加深藍色的身影。

找到了又如何?

找到了我就該奮力跑到她面前跟她道歉,然後從此互不相見?

找不到又如何?

找不到我就該安慰自己,其實這只是一齣鬧劇,我該慶幸它提早落幕?

我承認,我真的不懂她在生什麼氣,但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想跟她道歉,

感覺說不上來,心裡泛滿了莫名其妙的失落,而且失落中,和著許多的害怕與難

過。

她可能在氣我幹嘛像個間諜一樣跟蹤她?

這好像一般跟網友見面的感覺一樣,先躲在某個地方,看網友是不是大家口中的恐

龍,如果是的話,那麼趕緊逃離現場才能全身而退,如果不是,那就算是自己賺到

了。

司馬昭之心世人皆知。

但我可不是司馬昭,我從來沒有那種想法過,說實話,今天要跟蹤她是我自己想做

的事,即使她是恐龍好了,我也不會有什麼非人哉的反應,今天我認識她的前提可

不是為了選美,而且,我相信報應,你怎麼對人,人就怎麼對你。


更何況我還沒有看到她本人,下這樣的定論,言之過早。


但,解釋得再好也沒用,她不會聽得到,而且我人已經身在回台北車站的計程車上

了。

劇情一下子急轉直下,我自己都招架不住,更何況你們。

你們能體會我的感覺嗎?

通常最擅長說感覺,寫感覺的我,這下子完全沒了感覺。


回到台北車站,心情低落,心想到網咖坐一下,收收信,看看文章,大概會比較好

一點。


您有情書來囉!

她好像猜得到我會幹嘛,總是比我早先一步。


連上線,mailbox裡有幾封信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但她的ID,似乎在那些來信者

的名字群中發亮。

作者 isly(我依然愛你)
標題 我依然是...
時間 Mon Sep 18 08:09:01 2000
--------------------------------------------------------------------------


我只想問你...

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方式見我?

是不是連你也一樣害怕著,被恐龍的大腳給踩過?


如果我不美麗,是不是一切都會化做煙?


如果是,那麼,我要先告訴你。

即使你是世上最青蛙的青蛙,我還是你的台灣大哥大女孩。


By 台灣大哥大女孩

-待續-


* 一輩子有多少次的機會,遇見你心中的台灣大哥大女孩? *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 在我心頭蕩漾.

- 徐志摩--再別康橋 -」


別忘了,祥溥還在飯店裡睡覺。


收完信,我到停車場拿車,回到飯店,時間是接近十一點,祥溥還是睡得跟死人一

樣。


因為我一夜沒睡的關係,看到床這樣吸引人的東西,姑且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沖了

個澡,往床上一躺,接下來大概有半天的時間我是不醒人事的。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順手從床邊的床頭櫃上拿起我的手錶一看...


媽呀!

晚上八點多了?!


我嚇了一跳,心頭一驚,奮力翻起身子,環顧一下四周,祥溥不在,白色雅哥的鑰

匙也不在。


祥溥是台北市路癡,通常只要他在台北市,身邊沒有我,他大概會像在麥當勞裡找

不到媽咪跟爹地的小朋友一樣,哭得唏哩嘩啦的。


所以,他去哪裡了?

這傢伙勇敢的程度還不到敢自己一個人在台北市亂晃。

正當我在思考著他的去向時,我的手機響了,看一下來電號碼,就是祥溥的號碼。


﹝呃...老大...我....嗯...肚子餓了...﹞

「你在哪?」

﹝我在找那天我們一起吃過的牛肉麵...﹞

我大概已經猜到,他早就已經迷路了。

「告訴我吧!附近有什麼建築物或大目標可以告訴我的?」

﹝沒有...等等...我問一下。﹞

然後我聽到他隨處抓了一個路人問路,然後告訴我...

﹝老大...我在南港...重陽路...﹞

「白癡...你不會順便問他怎麼回台北車站喔...」

﹝怎樣?你要到台北車站等我喔?﹞

「哈喔ˋ...你延腦受創喔...找到回台北車站的忠孝東路,就找得到我們飯店啦!」

﹝喔...我知道了...﹞

然後我有個不好的預感,他一定會二度,三度迷路...

「你問路到忠孝東路,一直走就好,我在台北車站南三門等你。」

﹝老大,忠孝東路都不要彎嗎?我怕我走錯方向...﹞

然後,我的手機"嗶"了一聲,它又快沒電了。

「對!一直走就好,你先問清楚哪個方向往台北車站。」

﹝我們的飯店在忠孝東路上對嗎?﹞

「對!在台北科技大學對面,唉唷!你找不到啦!專心開到台北車站就好。」

﹝可是你要怎麼到台北車站啊?﹞

我的手機,又"嗶"了一聲...

「我搭捷運啊!你不要囉嗦了啦!我的手機快沒電了啦。」

﹝老大,你說哪個門?﹞

「南三門!聽好!南三門!」

﹝南三門?好...﹞


然後,我的手機掛了。


我到浴室裡又洗了一次澡,然後換了套衣服,搭上捷運,到台北車站南三門等那個

世紀大路癡。

我到台北車站時,時間已經將近晚上九點,如果我估計的沒錯的話,他大概還需要

半小時才到。


我肚子餓得受不了,索性先到麥當勞買了麥香魚餐果腹,順便幫那個路癡外帶一份



麥當勞站前店的辣妹越來越不辣了,雖然我肚子很餓,食欲很好,但因為沒看到什

麼辣妹,多少對食欲有點影響。


當我拎著麥香魚,穿過新光三越前面的廣場時,那面大電視牆正在播「台灣大哥大」

的廣告。


這時,我又想起她。

那個讓我目炫神迷的台灣大哥大女孩。

『即使你是世上最青蛙的青蛙,我依然是你的台灣大哥大女孩。』

南三門前,行色匆匆,臉色發黃的旅客,忠孝東路上昏黃的路燈,車站旁停了一排

黃黃的計程車,我手裡那包麥香魚,上面有個黃黃的大"M"。


我想,我的心情也是黃黃的。


這種黃並不是屬於A片的那種黃,而是一種疲倦,又加點紊亂的黃。


我不知道我所做的那些事會對她有影響,或許我應該要想到,只是當時完全被下意

識所蒙蔽,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似乎想法還沒到大腦,就已經被手腳的感覺神精攔

截而開始付諸行動。

結果換來現在黃黃的思緒,黃黃的心情。

終於,那傢伙的還找得到台北車站南三門,在晚上10:03分。


那傢伙自動讓出駕駛座,我想他一定恨死台北的路了。


「這是你的麥香魚。」

﹝謝謝...老大...我太感動了...能再見到你真好...﹞

「呸呸呸!你以為我掛啦?」

﹝厚...下次打死我也不可能自己在台北市開車...﹞

「幹嘛自己想不開?明知道自己不知道路...」

﹝有什麼辦法?你的電話響了好幾通都不接,我想你一定累斃了,所以才沒吵你啊。﹞

「什麼電話?」

﹝一個女孩子打來的,她說要找你,聲音很辣唷!我想應該是台灣大哥大女孩。﹞


車子這時正好在市民大道上,我一聽到他說的,馬上把車子停到旁邊的公車站。


「她有沒有說啥?」

﹝她要你聽,我說你在睡覺。﹞

「His morther’’s.....你不會叫我喔?」

﹝她說不用了,如果你醒了的話,要你到政大大門口找她。﹞

說完,他看看時間,然後手一攤,對著我無奈的說...

﹝來不及了...﹞

「她說幾點?」

﹝八點。現在都已經十點多了...﹞


我順勢把排檔一打,咬著牙,往政大的方向狂飆而去。

祥溥知道我急了,他也沒表示什麼,只是一個人在我旁邊碎碎念著...


﹝如果一個女孩子知道你為她這麼拼命,從高雄一路飆上來,現在還在台北市區飆

這麼快,她不知道會怎麼想?﹞

他邊吃著麥香魚,邊碎碎念著,他就是這麼厲害,一張嘴能同時做兩件事。


我恨台北市的交通,恨往木柵的路車子那麼多,恨我在趕時間的時候偏偏紅燈那麼

多,恨車子為什麼不會飛。


車子繼續狂飆著,在往政大的路上。


-待續-


曾經,我做過這樣的事。


為了一個女孩子,我從高雄一路開車到台北,在她家門口等到天亮,只是為了把她

喜歡的"阿尼"拿給她。

「如果一個女孩子知道,高雄到台北的路到底有多遠,而你又是如何的為她拼命

,只是為了拿個小阿尼給她,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祥溥真的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這樣傻嗎?

我想不是,只是因為我覺得她值得。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河的柔波裏, 我甘心作一條水草.

- 徐志摩--再別康橋 -」


如果在心情黃黃的時候又惹上遺憾的心緒,那我保證,那顆心,會像被雙手揉擠的

水球一樣,變了樣,失去了原有的彈性,再用點力,心血就會濺溼自己,也染了一

手鮮紅。


政大的門口,除了幾個男學生之外,任我再怎麼盼,就是沒有早上那纖瘦嬌柔的影

子,任我再怎麼回想,那映在冰箱門上的她的臉,就是沒有在這寥寥無幾的來往行

人中出現。


我沒有帶手機,因為我的手機已經沒電了,祥溥有帶手機,但我卻不知道台灣大哥

大女孩的號碼,因為她美麗的號碼,在我的手機裡。


所以,我沒辦法打電話給她,沒辦法真正的見到她,在她決定見我一面的時候。

我靠在車子旁邊,肆意的讓憂橙的路燈映照我的憔悴。

﹝沒必要這麼默然吧?!﹞


祥溥走出車子,點了根煙,拍拍我的肩膀說著。

「默然?哈!我倒覺得我這不叫默然,叫悽然。」


我從他襯衫口袋裡拿出一根煙,點了起來。

﹝悽然?厚厚...大詩人又開始詩性大發了..這次我幫你接...接什麼好呢..?嗯....

對了!!風瀟瀟兮易水寒,政大一行兮染茫然。﹞

「唉...你不懂我的感覺...」

﹝不懂?我不懂?那你又多懂了?你又不是故意不來的,而且又不是下次就沒機會見

面了。﹞

「這就是我擔心的...」

﹝我的娘啊!搞半天你在擔這種心啊?!你倒不如去擔心你家隔壁那隻公雞會不會難

產會比較有意義點。﹞

「不是...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做了些啥事。」

﹝啥事?﹞

「我跟蹤她,被她發現了。」

﹝你跟蹤她?﹞

接著,我把早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從頭到尾,仔仔細細,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說得祥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這樣...如果是你...你會不會把這當做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

﹝我的娘啊!我看你不要寫小說了,去當FBI比較適合。﹞

「唉...我把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搞雜了。」

﹝你又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猜的...」

﹝好!那這樣好了,我們來丟硬幣,正面的話,我們就回飯店打電話給她,跟她約

明天,如果反面的話,我們就回高雄,當做這一次是無聊跑中山高測車速的,你

看如何?﹞

嗯...

讓硬幣擔負這樣的遺憾與責任,可能是現在最好的辦法吧!


我心裡這麼想,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十元硬幣,交給祥溥。

﹝幹嘛?﹞

「你丟...」

﹝喂喂喂...你的台灣大哥大女孩,你的命運,你自己的手決定。﹞

我看了他一眼,心噗通噗通的跳,手裡握著硬幣,心裡默禱著...

「正面...拜託...給我正面....」

深呼吸一口氣,搓揉了一下那枚硬幣,這時我多希望我是周星馳,用特異功能就可

以搞定。


我刻意把硬幣拋得很高很高,希望天能看見它,給它一些力量,一些轉成正面的力

量。


硬幣在空中翻轉了不知道幾次,我的心跳在這一瞬間平靜下來,空氣好像慢了流動

,時間好像慢了速度,在旋轉中的硬幣被路旁白色的路燈照亮,每旋轉一次,就透

射出一道小光痕。


這時我很討厭地心引力,因為當它從最高點開始往下掉的時候,空氣又恢復了流動

,時間也回到原來的速度。


硬幣掉到路邊的排水溝裡去了.....

「哇~~~~哇A雜摳....」

﹝厚...媽的...你的手是有破洞喔!﹞

「廢話!不然你的手有蹼喔?」

﹝連個硬幣都接不好,幸福怎麼會把握得住啊?﹞

「怎麼辦?」

﹝回去啦!還能怎麼辦?﹞

「回哪?」

﹝高雄啊!不然咧?在政大定居喔?﹞

﹝不能再丟一次嗎?﹞

「第一次是最準的!這表示連老天爺都不屑幫你,連給你個答案都不要。」

祥溥上了車,關上了門,打開音響,催促著我上車。

因為大後天九月二十一日,921大地震滿週年,我跟祥溥還有幾個好朋友為了悼念這

一次台灣震撼日,決定到中部去視察災區,說是視察災區,其實是想到九族文化

村及中部去玩幾天。

而時間已經慢慢接近九月十九號了,我們約好二十號出發,所以得回高雄準備準備。

回到飯店,我試著打開手機,打開是打開了,但是連「遠傳電信」的字幕都不屑出

現一下,就自動關機了,這一次電池真的乾的很徹底,它徹底的程度幾乎讓我相信

了祥溥說的話...


﹝這表示連老天爺都不屑幫你,連給你個答案都不要。﹞

退了房,時間是凌晨零時整,我開著車,延著松江路直走,上了高速公路。


我無力的拉著安全帶,當安全帶跟安全帶鎖接緊的那一聲"喀"在寧靜的車室裡響起

時,我似乎聽見這一次的緣份,也隨著這一聲喀給喀掉了。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著,我的人在車上,隨著引擎帶動車子而南下。

但我的心,留在了台北,留在了政大。


-待續-

* 連個硬幣都接不好,幸福怎麼會把握得住啊? *

台長: 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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