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的父親節是我最難過的父親節。父親節的早上還是照常上班，下樓我就跟老爸說：「爸爸節快樂！」正在看美國大職棒的老爸也跟我說：「你也快樂！」但是我真的快樂不起來。一早到公司，我就放了齊豫唱的大悲咒，大明咒，大慈大悲觀世音，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而且決定要吃素一個禮拜...因為八月七日做了一件不是所願的事，我失眠了一夜。我們家28走了。是我親手送走牠的。回想起2004年，母親剛過世不久，哀傷還在，想起父親以後沒了老伴。該怎麼過日子呢？以前父親曾經三番兩次說要養狗卻被母親駁回，現在老媽沒了，不再有人會阻止，就養條狗來陪他吧！父親是很喜歡養狗的，要養什麼狗呢？為了方便照顧，不要讓老爸太費事，要毛短又好養的，那就土狗吧。2月28日那天是民進黨發起了228牽手護台灣的活動，我和內人也去到了嘉義北門附近的台一線忠孝路加油站口，就站在市長旁和大家牽手，牽完手後我跟內人說：「走吧，去買一條狗！」於是我們就到光彩街的狗販去...好多可憐的小狗哦，一隻隻都很可愛，大多是被棄養剛斷乳的。那時看牠兩個耳朵直立，耳朵和嘴巴是黑色的，有點貓熊的感覺，很可愛，就決定把牠帶回家。賣狗的歐巴桑說我選這隻好，要耳朵能立起來的才漂亮！一邊把一直搖尾巴可愛到不行的牠從籠子裡抓出來放到紙箱裡。「300元！」，還一邊對牠說：「你要去好命了哦，要乖乖的...」要取什麼名字好呢？「228牽手護台灣買的，不然就叫28好了！」把28帶回家，又買了狗碗和狗索，果然家裡的氣氛和樂融融，尤其兩個兒子看到小狗就高興得很，老爸也天天有了事做。每天看人和狗玩在一起蹦蹦跳跳地，好不開心。因為28是母狗，聽說到了發情期會性情大變，而且若跟別的狗發生不可告人的苟且，生了一窩小28可就不好處理了，所以我就帶牠去嘉大獸醫系找一個球友學弟幫牠做手術，所以牠看到別的狗通常不會接近只會逃開，一直是處女，個性也特別溫馴。我和弟弟還用了木板為牠釘了一個狗屋。28很乖，而且很聰明，很快的就學會了良好的生活習慣，在一定的時間去遛狗尿尿和吃飯，只要時間一到，就知道該做什麼。例如老爸只是去浴室拿沐浴乳，牠就乖乖走到門口等著到門口洗澡了。而且牠也學會了開門，我們家的門是兩扇向中間夾的自動紗門和鋁合金落地窗門，會自動關上，牠居然會用後腳站立鼻嘴把門栓撬開一個縫，然後用腳跨出就可以開門擠身出去了。雖然會開門牠卻不會自己出門尿尿或散步，非得有人陪牠牠才願意出門。真是聰明！後來牠還學會了不少東西，包括看人臉色。只要我們說「來」就來，說「去」就去。別人家的狗都是狗食放在碗裡，想吃就吃。我家的28是要守規矩的，飯碗裡不能剩一粒米。有時牠吃不下或不吃，老爸也會在旁押著牠吃光光，後來，牠也知道了，沒吃完就要守著牠的碗，不能走開。如果走開了，我們哼一聲，牠又乖乖地去吃。如果真的吃不下，就臥在飯碗前裝吃，沒人看著牠牠就溜開。28很怕寂寞，有時一樓客廳沒人，牠還會上樓去找人作伴，而且牠特愛去二樓神明廳尿尿，(是因為神明廳有香的味道還是存心去跟老母示威？)，為了不讓牠上樓，我還特釘了一柵門放二樓樓梯口阻止牠，所以樓下沒人時牠最多只能到半樓的樓梯口張望守著。曾經因為法規規定遛狗要上狗鏈，所以有兩次去買了狗鏈回來，不過28就是死不願意被上狗鍊，一被綁就叫不停，所以牠連項圈都不戴，不過出門牠不會走遠，只會在我們前後和附近，所以一生一直是隻行動自由但「宅在家」的狗。28在家裡一直老爸在照顧牠，家裡有一大鍋豬皮是牠拌飯專用的，老爸每次去買豬肉豬肉攤就會送他豬皮。我們從不買狗飼料，牠每週至少洗澡一次，兩個兒子有空會幫牠抓蜱蟲。每天早上牛奶，中午雞肉飯或便當或炒麵是和我爸分著吃，晚上則吃豬皮拌飯或剩菜骨頭。有時也會給牠好料吃。隨著日子漸長大，剛好公司有佈置的糖菓屋要丟棄，我還載回家和家人一起上漆，替牠換了一座五星級豪華大狗屋。以前一陣子畫畫，還為牠畫了鉛筆畫和粉彩畫。牠的粉彩畫還在我的畫展參展過。有一回28自己開門想出去，不知是怎麼搞的，大概是太大意竟然被門夾住，當時我在四樓，聽到牠叫得悽厲，趕下來時牠已硬扯把自己腳給扯傷了，從此牠就變成一隻跛腳狗，歪著身子走路。因為一開門就是馬路，牠又不肯被上鍊條，有幾次去尿尿被車撞到，但幸好都不是很嚴重，從此牠學會了跟著路旁的白線走，不會再走到路中央。28從來是隻沒膽的狗，遇到其他的狗時除非我們在一旁，否則牠只會逃開。有一次還被一隻比牠小一半下半身不遂只用前肢爬的狗從路旁殺出追著跑。害我笑到半死，連殘廢的狗都比牠兇？一天兩次遛狗大多是老爸帶出去的，但有時吃完晚飯我也會帶牠吃草。牠通常只吃天竺草，我學過畜牧學，知道天竺草是營養價值很高的牧草，台灣到處都有野生的。有一次帶牠去看病，我的獸醫老弟說狗吃的是牛筋草，是為了幫助消化。我還跟他爭辯不是牛筋草是天竺草。但很奇怪的是，有一次居然看到牠吃牛筋草了...可見牠也吃牛筋草，但當然是天竺草比較幼嫩爽口。一晃過了12年多，28不但衰老了，也渾身是傷。整天只是乖乖地躺著，除了吃飯和尿尿或有人要牠出去，不會輕易起身。狗蜱除不勝除，毛囊蟲造成的皮膚潰爛也好不了。吃藥和洗藥都無法根治。除了前腳一隻壞了，股盆也歪了，走路變成同手同腳。有一回晚上出去，因為耳不聰眼不明，慢吞吞地走路上，一個飇車的大學生反應不及，犂田受傷，我們還幫忙送醫並賠了醫藥費。雖然又老又傷，但28勉強還能走動和進食，只是身上異味和蟲蜱很讓人受不了。去年老爸開始抱怨，要我帶牠去「處理」，但我實在不忍心。後來一問環保局只幫人處理狗屍，更有理由拖延了。去年的農曆七月下旬，牠躺著無法起身，眼睛也睜不開了，我用機車載牠去給拜把的老弟獸醫看，他說牠太老了，又得了毛囊蟲，恐怕活不久了。結果28不吃不喝只躺在地上，叫牠也沒反應，老爸怕牠會餓死，還是硬給牠塞飯吃。說也奇怪，躺了三四天，農曆鬼月一過竟然又好起來，又可以站起來，還可以走動。一直到了這個月，28雖然能起身，但只是萬不得已很艱苦才爬得起來，除了老爸沒人能叫牠站起來，要遛狗吃飯都讓人氣個半死。前一個禮拜天，老爸不在家，我要回家休假的兒子帶牠去尿尿，結果整個癱在大太陽的門口動也不動。後來兒子叫我下去，我用機車載牠去草地，牠還是站不起來，只好又帶回家。剛好老爸回來了，竟然能叫牠站起來走去尿尿，但尿回到門口又癱了...。8月2日，我問好了能處理的獸醫，安樂死2000元，送火化2000元，但我還是不忍心。藉故動物收容所已下班又拖了一天。隔天打電話給老爸告訴他環保局只收死狗不收活狗，動物收容所只收好看有機會收養的年輕狗不收老狗病狗。結果老爸自己就載28要去拜託環保局處理。才出巷口遇到一個司機老友，跟他說年紀快八十了不要殺生，老爸又把28載回家。我下班見28還在，很是高興，又聽爸說不宜殺生的事，心想：28又可以多活一陣子了。結果隔天8月7日下班回到家，老爸就拉著我到廚房(原來廚房的天花板邊邊爬滿了狗蜱)說：「我才擦了一遍，沒一小時又爬滿滿...太不衛生了，我看還是把牠處理了吧！」我一時不能接受跟他說：「明天就是八八節了，等八八節之後吧！」可是看老爸似乎一臉不高興。上樓時心裡想，哎，這樣也不是辦法：牠的腳都腫成那樣了，又站不起來。拖也只是平白增加痛苦。又想：以前看西部片，馬一折了腿主人再不忍也會讓牠少點痛苦，28都這樣了，活著也是充滿痛苦...長痛不如短痛。我再讓牠多活這些天也解決不了什麼呀。拖過了八八節又有什麼意思，不如長痛不如短痛，乾脆點，把事情處理了吧！於是上樓拿了手機和獸醫連絡，晚上七點送牠過去。4908個日子了，買牠是才斷奶不久，想必也沒滿一歲吧？算來28大概14歲，相當於人七八十歲有了。我把28抱進紙箱，放到機車前踏墊。一路上心裡都唸著南無阿彌陀佛；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請祂們來接引28到極樂世界...到了獸醫院，一進門，裡面一隻小寵物狗竟忽然悲鳴起來？難道牠感應到我要做的事了嗎？簡單地報告了28的情形，填了資料。醫生轉身要去拿藥，我就跟他說：一切交給你了。28還一臉茫然的看著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帶牠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我實在不忍心看牠被注射藥物啊...28，為了年老的父親和家人和諧，也讓你不要在病痛中受折磨太久...請你原諒我的自私。一路好走，28，當初是我帶你來的，理應也要我負責把你送走，28，謝謝你，對不起！....................延伸閱讀：無價彩繪五星級大狗屋粉彩4號：我家28 DSC_0900.JPGDSC_0901.JPGDSC_0910.JPGDSC_0912.JPG景 (1).JPG28每天陪我爸去我們家附近小公園散步....................................................................................................28.JPG●我們家28 發表於鄉村部落格 9/5/2006 2:14:19 pm好久沒有寫我們家28了，最近和牠的關係比較親密，所以又來寫牠。 28是在228牽手護台灣那天買的。所以取名叫28，當初買28是因為老媽過世，知道老爸很喜歡養狗，老媽生前卻三令五申不准家裡養狗。而且老爸將要有一段漫漫的鰥居生活，所以養條狗，可以陪他，減輕寂寞。 剛開始老爸的確對他寵得不像話：不但幫牠洗澡、帶牠出門、跑步、盯著牠吃飯，竟還每天幫牠刷牙！全世界可能只有我們家的狗吃飯會被主人在旁監視壓迫，如果沒吃得精光，不准牠離開。 我們家28是最有家教的土狗，還沒第一次落紅就被手術取掉了卵巢，所以從不會去跟路上的帥狗糟狗招蜂引蝶。 以前還不「懂事」時曾因為在家裡拉屎，弟弟一氣之下把牠的骨盆摔傷，從此牠的坐姿就受到影響，不喜歡坐正。 我們二八聽得懂一些人話，像坐下、握手、來、去，出去(門外)，上來(牠會坐機車)、下去。牠還看得懂手勢：比如用手比「去」的手勢，牠就會垂頭喪氣夾著尾巴默默的離開；如果你向牠招手，牠就會吐著舌頭搖著尾巴。這還不稀奇，牠還會看人的臉色，你只要拉長音「哼~」牠就知道你在生氣，不可以做這件事或那件事。你在掃地或拖地時，牠就乖乖去蹲在自己狗屋，不會礙手礙腳。 二八每天早上會和老爸去附近公園跑一圈，然後就乖乖在一樓看家(我們不准牠上樓)，如果休假日牠知道樓上有人，一樓卻沒人，到了上午十點左右，牠就會難奈寂寞，在一樓吠叫要我們下來陪牠。我老爸如果在一樓睡覺，牠就會乖乖地躺在床邊。 小朋友下課回家時，牠會又叫又跳歡迎回家。我下班時牠會跟我跳華爾滋，就是牽著牠的「手」在客廳走兩圈。晚上如果沒事，我會帶牠去散步，心情不好時牠也會陪我去散步。 我老婆最喜歡整牠，比如叫牠來，又叫牠去，再叫牠來，又叫牠去…來來去去好幾趟，牠雖覺得很沒趣，卻不會不聽命令。我們28會自己開門，門是軌道式自動會關上的，牠會後腳立起用前腳把門往旁推開，趁門未關上時通過。我們下樓的腳步聲響起，牠就會起身伸懶腰，我們一到樓梯口，牠就等在那邊興奮地搖尾跳躍(準備出門)。當我們要出門散步時，牠會尾隨出門。我老婆喜歡整牠，故意在門口「哼~」，牠只好乖乖地又進去坐在門口。然後用充滿期待哀求的眼睛望著門外的我們，然後我老婆就會誑牠說：「哥哥(大兒子)來…(沒反應)弟弟(小兒子)來…(也沒反應)牠會豎起耳朵仔細聽，一聽到「28」來，牠就會騰空躍起，把門推開衝出來又叫又跳，樂不可支… 我們28的規矩超好，即使客廳的茶几沒有牠高，好東西放在桌上，牠也不敢去碰。除非我們給牠，否則牠不敢擅自找東西吃。就連垃圾都不敢去翻。有一次我把鱈魚的魚骨頭放在便當盒丟在客廳垃圾桶，牠因為聞到了好吃的味道忍不住，自己把頭伸進去把紙盒叼出來，剛好我走到客廳看到了這一幕，牠立刻放下嘴裡的紙盒落荒而逃… 出門時我們28從來不用鍊條或繩子，牠不會去驚擾追逐小朋友或其牠的狗。散步的時候牠總會保持在我們前方左右十公尺之內的距離，我們一轉身，牠就會跑過來跟隨。有幾次牠一超前，就故意忽前忽後轉了十多次方向，牠也跑來跑去跑了十多次，最後牠索性只在我前方兩公尺，不再超越我。 28的膽子不大，遇到比牠大的狗牠會害怕，如果和牠一樣大要向牠示威，牠會狗仗人勢。不過一般來說牠都不會因為其他的狗出現而離開我們，除非是受到攻擊必須逃命。所以牠果然是隻聰明的狗。 我們28不喜歡玩球，也不會接飛盤，也不會撿樹枝(因為我們從來不玩那些東西)。但是，牠會在空中接食物，會撿布娃娃。因為我從來不會對牠惡作劇，還會幫牠按摩，帶牠散步，所以最近牠跟我的關係特別好。只要是我在客廳，牠都會到我的椅子邊靜靜地臥著。 當我心情不好，跟28走在長長的堤岸上，我也深深體會到，不管人有多少煩憂？多少人陷害或背棄你？誰和你吵架？狗還是忠心不二搖著尾巴親近你。 尤其是我們家28，雖不是什麼名門血統，只是一隻小黃土狗，可是牠卻是我們家的一份子，最有教養的淑女，也是全家最忠實的朋友！ ●夜路走多了... 寫於 10/13/06 10:45:51 pm 我喜歡嘉義！ 不只是因為她是我的家鄉，她小而美，小而有人情味...更喜歡的是，她純樸而自然，彷若清晨在溪邊打水洗衣的素顏村姑。 嘉義人有獨特的政治風骨，不會輕易被政黨蠱惑或政客操弄；嘉義人口不多，不刻意追逐物質奢華或短暫的浮華喧鬧；嘉義是個沒有被文明污染的都市，處處充滿綠意，美麗的蘭潭就像這個小村姑手裡的一面鏡子，仁義潭就似她沐浴的清池...有那個都市能享有這麼宜人親近的風景？ 早晨能被一群白鳯頭鸚鵡的呱噪叫醒？騎車能因突然飛過的野生八哥嚇到...斑鳩成雙在草地上散步...這些都是鬧市居民不能相信的奇遇。 我經常帶著28去住家附近散步，28老喜歡嚇車底下的野貓...如果野貓來不及逃跑了，留在原地弓起了背，28卻又嗚嗚的叫不敢靠近，真是個沒膽又愛虛張聲勢的傢伙！ 前晚回程走到離家一百公尺的路口附近時，28又一股勁衝向前面的路邊車底，以為又是去戲弄野貓？她卻在車旁愣住？ 我走近一看？在她的鼻前十公分處，居然站著一隻母雞般的動物？(為什麼這雞不怕狗？) 仔細一瞧：竟是一隻美麗的大型鳥！ 一時手癢，就雙手把牠抓住，原以為會被啄或反抗，沒想到牠卻很溫馴，一點也不掙扎？ 當我就著水銀路燈的光一看：長長的嘴巴，長長的雙腳，身背灰藍的羽毛，腹部白毛... 好像在那裡見過？... 對了！有一回在嘉義公園的樹下碰見過類似的形影，離牠五公尺才飛走。另一次是在嘉義大學的草地上，；還有一回去蕙蓀林場，頭上一個樹枝就有個這種鳥的大巢！ 是一隻暗光鳥(夜鷺)！ 可是暗光鳥應該還要大些呀！這隻好像羽毛才長好而已... 依據我的經驗，野生鳥兒不可能這樣乖乖就擒？除非....這是一隻雛鳥！ 果然察看仔細之後，牠的腹部毛羽還不夠豐滿，而且，頭部也沒有一根長羽。 夜路走多了會踫到夜鷺！ 這樣的奇遇恐怕只有在嘉義市才可能發生吧？ 這隻雛鳥的驚艷，使我對家鄉又增添一分愛憐。 飛走吧！小寶貝。回到你母親的身邊。 我不捨地把牠抛向路邊的樹林中。 .................................................
●夜路走多了... 寫於 10/13/06 10:45:51 p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