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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14 21:57:02| 人氣380|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830嗆牠馬的小記事 之 我在凱達格蘭大道想到的二、三事.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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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感到不爽」跟「宣告不爽」中間,畢竟有關乎自覺,不算短的差距。
當我第一次參加大規模的群眾運動,「介壽路」終於已經不「介壽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根源於家教;對於我那麼不爽的介壽路終於不再叫做介壽路,
我沒有付出一點努力,讓他人為我爭取我盼望的,哇喜「尷尬金gèn小」。
十九歲的時候,我讓自己踏上凱達格蘭大道,那是在一九九七年五月四日。


其二.願意這樣嗎?

一九九七年五月以前的台灣十分不平靜。在那之前,發生了桃園縣長劉邦友公館血案以及白曉燕綁架撕票案。劉邦友公館血案發生後的一個晚上,我在F大電影社看電影,好死不死看的是英國導演麥克.李(Mike Leigh)像是把迷惘惶惑當作墨水到處潑灑渲染的作品〈赤裸〉(Naked)。社會上的紛擾,電影裡的虛無,看得十九歲的我當天晚上沒有回宿舍。獨自坐在F大校門前的公車站牌下一整夜。或許正是那樣的經驗,讓尾崎豊翻過高牆,憤怒狂放地開始奔跑成為二十歲代的教主。我沒有那種才情。我只是在天亮了,酒喝完以後,摸摸鼻子走回宿舍。只是想通了迷惘都是自己讓自己迷惘,信念也都是自己紮根鞏固來。我的憤世疾俗和懷疑,難道要怪個不知名的人殺了劉邦友?

信念都是自己紮根鞏固來。我的憤怒,當然也不要藉別人的口幫我說。一九九七年的五月,當許多民間社團串聯起來,號召遊行要求當時執政的李登輝政府正視公權力幾無嚇阻作用的問題,我於是報名擔任現場維持秩序的志工隊伍。

我們在「人類的救星、世界的偉人、自由的燈塔、民族的長城」紀念堂集結。戴著斗笠,黝黑皮膚的林義雄先生還特地為我們解說了一下群眾運動當中維持秩序工作的注意事項;當然,也給與鼓勵和嘉許。他站著,我們坐著。隨後我們出發。分布在群眾的周圍,排列成一條無形的防線,好讓隊伍不脫序,或者脫軌。遊行隊伍接近凱達格蘭大道,我們移動到隊伍前方,手拉手形成人牆,讓群眾整齊地朝向總統府的方向進逼。沿路上,我們大喊「總統道歉!連戰下台!」行進到凱達格蘭大道底端,隔著拒馬與總統府對峙時,我們戴上口罩,一一躺下,佔據我們在凱達格蘭大道上佔有的位置,表達沈默的憤怒和抗議。

一九九七年的「五零四」大遊行,我讓我自己初次站上凱達格蘭大道。遊行平和地結束,但是我不是沒有疑慮。

十九歲的我想的是,我願不願意「自己」被化約到沒有面孔的群眾當中?我願不願意和其實與我有著不同的理念與手段的人站在一起?我願不願意看到形形色色的可能都整齊劃一成為一個口號?一種語言?

十九歲的我不太相信群眾運動。但是我已經無法袖手,無法讓自己不去介入,那是一個「願不願意這樣?」或者「要如何去這樣?」的問題。


其二與其三之間.今古有神奉志士

我同許許多多台灣人後來在很多的情況下站到了一起。

「牽手護台灣」的時後,我在二二八紀念公園附近。我的父母在中興新村,我的弟弟以及我稱作妹妹的他的戀人在台中,我牽他們的手。我感覺人我都將自己捨給不分彼此,我感覺牽著他們的手,我感覺自己的手被我緜延南北的每一個國人牽起。當時我已經在準備留學,當時我終於知道,我願意、渴望被化約到一個項目之下,一個群體之中。日後,身在美國的我終於知道,那是當我自問「自己為誰?」,會一再去引用的判然分別。我,同我的國人一起,是將台灣視作自己唯一的國,而別無其它,而別無但書,而別無死所的台灣人。以後的「反併吞」大遊行,爸媽、弟弟妹妹都到台北,我們很驕傲的跟著弟妹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的隊伍一道前進。

從十九歲第一次參加群眾運動開始,每一次在行進的時後,思考總是沒有稍停。或許是在想群眾運動的可能和他的侷限,像是十九歲時想的那樣;或是在想自己除了以身體去行走,還能以什麼型式為我的國奉獻;⋯。而不論我在思索的是什麼,每一次參與群眾運動,

我總是感到慚愧的。

我總是感到慚愧。我的先人當街被槍殺示眾,我的先人在漫無天日的黑獄之中莫可奈何的眼看大好青春消蝕,我的先人甚至以他的家屬去死難,我的先人甚至於永遠不會被知曉的,大規模地,被抹殺生命也被抹殺名姓地死難,於是我可以一再踩踏到凱達格蘭大道上,與我的家人,與我的國人一同。我享受的自由,我沒有付出一點努力;我可以享受思索我所思索的,言說我所言說的而從來不須要恐懼,我沒有付出一點努力。我總是感到慚愧。

二零零八年八月三十日,當我出發到忠孝東路的集結點以前,聽到那一句「有必要這樣嗎?」,我所以感覺不能扼抑的盛怒。那訕訕的聲音問:「有必要這樣嗎?」就好像是嘲諷我死難先人的英靈︰「有必要這樣嗎?」好像是聽憑他們奮不顧身地去為我們死難,好像是拾起他們死難的碧血澆灌的花朵,還訕訕地問︰「有必要這樣嗎?」

當我面對這樣的漠不關心,除了感到盛怒,還有淒涼。覺得,甚至是「紅衫軍」在「不平則鳴」的信念上,同冷漠相比,都和我比較接近⋯⋯不過啊不過,信念都是自己紮根鞏固來!十九歲,我的憤世疾俗和懷疑,難道要怪個不知名的人殺了劉邦友?今天,台灣還沒有正常化,還沒有獨立建國,難道要怪陳水扁在金錢的處理上啟人疑竇?我為了抗議馬英九一再地踐踏、出賣台灣的主權而要和我的同志站在一起譴責他,難道要先請示某些人的冷漠,問「有必要這樣嗎?」?

當然不是的,當然不能推托,當然不必請示。〈末代武士〉(The Last Samurai)當中,渡辺謙飾演的勝元送給湯姆.克魯斯(Tom Cruise)飾演的歐格仁上尉(Capt. Algren)的武士刀刀刄上,鐫刻著「今古有神奉志士」。我以為,那是種相互的奉獻與承諾。台灣的先人用捐軀死難賜福後人,我們,有必要保守他們的英靈,保守他們的悲願,萬不能令漠不關心將他們辜負地,往前走。


台長: 石牧民

Rosita
現今,當我們在享受自由的同時,也是在消耗先人的血汗....
當下的自由是先人的犧牲生命與用血淚換來的,不是免費的午餐
但是有多少人能有這樣的認知??
絕大多數的人的想法一如你所接到的電話"有必要這樣嗎??",因為這些人都把現在所享受的自由當作是"理所當然",哀哉!!
2008-09-15 19:49:21
版主回應
會把現在的民主成果,現在的自由當作理所當然,
當然也就完全不會去考慮他再被剝奪的可能。
阿姊啊,
所以我是寧願反應過度,被當成神經病,被當成激進分子,
也不要當水裡煮的青蛙呀!
2008-09-16 20:03:06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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