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學期要去兼授兩門課,共七個學分。
對於教學,仍是有些壓力的。
之前,曾教授了一個學期的性別社會學,一個學年的資料處理與統計。
實說,當時的自己並沒有全力以赴。
教授性別時,正當博班最後一個學期,忙於論文發表、口試,第一次教書的熱情尚在,但當時眼前還有更緊迫的論文與畢業的壓力,所以,對於學生,並未能做到100%的投入與關心。
而後,博後期間去兼任了一學年的統計。
實說,對於統計這個課程,我是打心底的排斥與厭倦的。課堂上教的實乃軟體操作,資料處理雖有興趣,但仍得立基於統計的基礎上。
一個學年上下來,感到身心俱疲,學生沒有熱情,也不曉得有什麼作用,必修課、必得修習,但對他們而言,似乎沒有感到應用的迫切性。
也許是這一年的教學經驗,讓我對於自身教學的角色有了遲疑。也許,我不是很好的老師,也不適合傳道授業的工作,研究的角色與身分似乎是更適合我的。
面對群眾,不論是廣義的群眾或是學生,我似乎都是隔著距離再向他們遠端發話,中間間隔了許多的不理解與無奈。
我思索著,自己該當成為怎樣的老師?如何提升我的教學能力?如何能讓學生真的學到東西?而這些東西又如何能幫助他們成長?
承如赫塞所言,對於所欲求的東西要相當謹慎,因為它很可能會實現。當你真心想要某個東西時,整個宇宙都會來成全你。
一早,昏昏沈沈地醒來,泡了杯牛奶,下意識地開電視、轉台,停在一個平常不會停留的頻道,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師正在授課,以非傳統的模式,2010年發行的“謝錦”,紀錄輔大英文系大一國文老師教學的紀錄片。
雖然,片中有些教學方式與個人風格是我不認同的,甚至覺得匪夷所思,但至少,在他強烈與激進的作風下,他讓學生開始思考。
開始思考是好事。
當學生時,我在台下聽課,多數的時間裡,很努力地想跟上老師的步伐,所以我勤作筆記。勤作筆記,是我讓自己保持清醒的一種手段。
但偶爾,我還是不敵困倦與無知,一不小心便打起瞌睡,在身體睡著、意識仍頑強抵抗的狀態下,筆記紙上充滿了扭曲的小蟲,甚至是一些夢囈。
然則,即便極度清醒地作著筆記,我還是很少思考,至少在課堂上,聽老師單方面講授時,我很少思考,拼命地想記住初次聽聞的概念知識,卻很少反思這些抽象知識對我的意義,對人生的意義。
除非,老師開始向我們提問。
問答式的作風比教師講授來得有用,不僅是在保持學生清醒的這件事上,在促成學生思考上,也是很有用的。
早上無意中轉到的紀錄片,無疑是宇宙對我的再次提醒。
看完紀錄片,我又重新燃起一線希望,希望自己能做到當年在台下昏昏欲睡的自己所期待的事,能否上一堂有用的課,但同時也是有趣的。
(當年上人生哲學、音樂欣賞,甚至大學入門這種調性的課程,明明可以有許多的樂趣,但偏偏課堂上都得用意志力支撐才不至於睡到從椅子上滾落)
大學時期,老王最愛問學生的一句話:你為什麼不發問?
記得2007年,在學界的一場大拜拜裡,我與老王相遇,老王又問了我一次,為什麼學生不發問?
我反問他,為什麼學生要發問?發問對學生有什麼好處?
要讓學生發問,至少要讓他們知道發問這個行為的意義是什麼?發問會對自己產生什麼作用與好處?否則,在壞處這麼明顯的狀況下(諸如對於同儕團體的顧忌,對於自身重要性的質疑,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低調大學生氛圍),學生何以要發問?
多年後,我開始擔負起教師的角色,我該如何詮釋當年醉心於M. Weber所謂的傳道者角色?
現階段,我想先從一個不媚俗的推銷員的角色入手,看看銷路再決定該如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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