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大學教了好些年的德國語言和文化, 開始懷疑參加教學會議和閱讀專業期刊時時被疲勞轟炸的一些理念, 到底是不是金科玉律. 會不會是雞同鴨講? 語言課能不能教文化議題? 應不應該教? 能不能納入(簡易版或改寫的)文學作品? 應不應該納入? 我們這個年代好像是口語能力當道的年代, 講求 proficiency oriented teaching method, 講求沈浸式全外文環境教學, 我也算是這一主流派教學法的信徒, 從第一堂課起只講目標語言絕不講學生的母語. 但是有的時候不禁懷疑, 學生好像琅琅上口, 個個開口亂說話, 但是真的比較有效嗎? 真的程度突飛猛進嗎? 還是只是一個假象?
有的時候, 新不一定好, 老不一定過時. 遇到年長的同事提起他們當年 (六七十年代) 學習拉丁文和外文的經驗, 都說一板一眼的文法根基訓練和無聊得要死的翻譯訓練, 讓他們受益良多. 我的拉丁文古典學教授就屬於這種 "old school." 他總是一句一字推敲, 學生輪流翻譯 (Latin --> English; English --> Latin), 長年累月幫學生紮下深厚的根基. 我想大概求個平衡點會比較好吧? 如果語言課裡也能講求除了開口亂說以外的一點沈靜和審慎, 給學生推敲字句的能力, 欣賞文字的美, 善用字典, 增進文化修養的深度廣度, 應該對標的語言(target language)的學習有幫助.
這種一面倒的著重口語能力教學法的現象, 在最近的新一波的求職者 (faculty job candidates) 裡面最明顯, 一個個琅琅上口, 講的全都是同一套, 似乎教學法自從 90 年代以來就一元化了. 人人講的都是 technology and language instruction, 都是 immersion method, 都是 oral profiency oriented approach, 到了教室試講試教, 全都是這套, 當然戲法人人會變, 各有巧妙不同, 但是看到這樣驚人的一元化現象, 不禁有點憂心, 難道學生只能當時代歷史輪替的犧牲品? 過一陣子也許別派教學法興起, 是不是大家又一面倒, 不由分說去擁抱新的"先進"的教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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