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不時想起柏格曼的沉默，女姊姊女子妹愛欲交纏，女姊姊闔冊咬唇，女子妹騷體報復，欲望救贖唯剩望夜如木馬流轉的稚子兒。我們彼此搓揉，我已好一陣子沒過去了，那裏被炒得沸揚，括得我撕，偶爾還會回憶起這個城市，但我害怕，害怕那類之蕭颯，一人夜燈；獸面青面獠牙底，也便待不住了。龐大山水亦吸引不了，斷層絕崖亦喚不……我們彼此搓揉，我意外對自己的猛烈寒戰起來，我也意識不到自己猛烈寒戰的緣由，我無感於此人，但也無意重新熟悉一座身體，以及先之而來的佯裝，諸如此類。我又許久並未想起其餘，霉菌。我其實沒有多大的悲哀與哀傷，我已經麻痺，麻痺是喝酒後亦不吐真言，我無言。我意外猛烈不停吸吮，只是為證明，證明什麼亦想不起來，他亦猛烈扯下衛浴間的鐵架子，好勁。其實我也不是出色的書寫者，以故我也不是出色的回憶者。我只是沉默並喜歡這種沉默，人生大抵抵定，認命亦難逃不了，我也不知此刻書寫，我是正在陳述生命的貧乏，或又一次自溺，生命過於貧乏，便僅能從飲食男女，獲得存在的背刺感。過於貧乏，以致這類飲食男女被昇華為經驗的中心，我也不像報刊作者，可悉心組合可大可小的文章，我文不對題，漸次腐沒，毫無中心，沒有章法。可以魔術般可大可小的方塊文字。就像我在搓柔他的時候，我只是分裂的個體，我也不清楚吾是誰，而他又是誰，他倒是大，可是在他吸吮下，我亦是大了，兩個大人因為頸間的舒爽，便一直衛欲著，關於這類貧乏生命的經驗，無法化腐朽為神奇，倒是他說，我喜歡你這麼猛烈……但僅是身體上的猛烈，我油腔滑調地撫觸，彷彿又老練，心眼並不猛烈，熾熱，當時並不意識自己髒兮，但的確是平凡無奇。後來他說，你不是要抱著一起睡，我拳縮於床角，也是我的家屋拳縮於床角，我說，等會自然就會抱著睡了。關於這類貧乏無奇的生命經驗，只是我貧乏無奇人生的一種徵象。這也僅是一種過時的手法，這類逆國、逆家、逆母逆父的體位，倒底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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