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冷擎
35.騎驢找馬算是壞女人嗎？
「哼哼！蠢牛真的跟你這麼說嗎？」懷疑兩個男生在背後鬼鬼祟祟不知道議論些什麼，梟解語把李淳風叫過來，三兩下就逼他全盤托出…原來之前的玩笑話，蠢牛都還當真啊？這事情要怪都得怪楊淮南還有楊晉南這對姐妹，人醜也就罷了，花招還特別多？
不理他們了，身為郡主，讓庶民男人們當話題閒聊幾句，也是對庶民的一種恩賜吧？
「小色狼，這事情到此為止，本姑娘現在的人生目標是找到救命恩人，然後打倒厲山飛成為武林至尊，你們這些癩蛤蟆腦筋裡面想的齷齪事，本姑娘一概沒有興趣。」為了避免李淳風追根究底的數學研究精神發作，非要弄個仔細不可，她又加重了語氣：「你要再多嘴，我就先揍你一頓然後連續刮你一整個月的鬍子！」
挨揍事小，被刮鬍子事大…就現在的社會風氣來說，沒有鬍子就不算是個男人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乾乾淨淨的下巴，實在有苦說不出…聽長輩說，鬍子是有根的，要是把鬍子根刨出來，就再也沒辦法長了。令人擔心的是，梟蠻子的龍閃刮得比最鋒利的剃刀還要乾淨啊…鬍子根只怕都被刮壞了，要是長不出來，這輩子只能被人嘲笑了。
但是，好奇殺死一隻貓的道理是不不變的，尤其是對於什麼事情都得要仔細研究分析的數學神童來說，雖然他摸著下巴憂心忡忡這輩子鬍子可能不再長出來，嘴巴卻仍停不住：「欸！梟蠻子，你跟阿史那都是楊淮南的同學，這個楊淮南是什麼人啊？怎麼有辦法像是逼債似地讓妳左躲右閃的…我總以為妳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誰說我怕楊淮南了啊！」李淳風不經意的好奇像是刺中了她最敏感的神經，她突然停下腳步大聲反駁：「楊淮南、楊晉南就是皇上最小的兩個女兒啦！是領有封地的淮南公主跟晉南公主…你知道嗎？我們現在腳下踩的這片地，就是楊晉南的土地！」突然她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言語落寞下來：「我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了！只要有她在，大家都圍繞著她奉承討好，本姑娘就是受不了這個氣…那天…本來只要再過一兩個月我就可以領一個郡當郡主，就是這兩個沒教養的公主，一直嘲笑說我最了不起就一個郡，隨便一個公主封地上起碼就有幾十個郡…說幾十個郡主加起來也不如一個公主…」
「呣…這樣講確實有點過分，她們不用努力就當上公主，沒有什麼好驕傲的嘛…」不管怎麼說，梟蠻子對朋友也算是很好的，李淳風此時覺得如果身在現場，他會跟梟蠻子站同一邊。
有人跟自己站同一邊附和支持，梟解語乾脆繼續開罵：「就是說嘛！我當時就嗆回去，說：『當公主有什麼了不起？妳們倆個知道嗎？身為公主就不可能當上皇后，哪天我楊解語要是當上皇后，咱們再來比看誰排場大吧？』」
「回得好！妳反應真靈敏，要是我就想不出這句話，老實說，換成我肯定是腦筋空白張嘴啊啊啊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接下來就是最氣人的地方了，你知道嗎？那兩個沒教養的公主竟然用鼻孔瞪我！還哈哈大笑說我腦筋不好使，她們說：『楊解語，妳有沒有搞錯，皇上姓楊，妳也姓楊，按皇家祖制，同姓頂多就是個妃子，沒資格當皇后的，哈哈，能冒昧說一句－妳真沒見識－嗎？』，當時我就氣哭了！」
「喔…我還以為當時妳就一拳打下去了呢？妳還好吧？我想說其實妳也不屑當皇后，對吧？如果妳真的在乎當不當皇后，那麼妳大可以答應阿史那的追求，馬上就可以當上突厥的太子妃了啊！突厥也是很大的國家耶！」
「就是嘛！當時我就是這樣回嗆她們倆個的，我說：『突厥可汗的王儲只愛我一個人，等我當上突厥皇后的時候，妳們再來嘲笑我也不遲啊！』，結果，妳知道這兩個女人有多可惡嗎？隔天早上她們兩個也自己找蠢牛，說不妨考慮她們兩個，至少出身比我還高貴…算了，這些都過去了，跟你說那麼多幹麼？越說自己越生氣。」
一口氣講了這麼多，想想似乎也沒那麼生氣了，這兩年的顛沛流離下來，這社會的冷暖早就逼自己長大世故，那些小時候天真幼稚的事情，回頭看只是覺得好笑…世事滄桑變化那麼多，如果當時會知道即將家破人亡，我就不應該那麼在乎跟她們鬥氣，多花點時間陪陪家裡的人了…或許，妳生氣是在氣自己吧？不敢面對後悔，所以用生氣取代，這也是大家都會做的事情吧？
小色狼愣愣的，有些時候算是一個不錯的聽眾，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情緒垃圾桶，雖然自己不太願意承認，可是有他在身邊，即使被寂寞追上，似乎也不像過去那麼痛苦了。
梟解語的情緒轉變李淳風沒察覺到，不過他卻岔開話題說：「唉！這該怎麼說呢？我這幾天晚上看星象，越看越覺得害怕，妳知道嗎？有一個秘密，妳可不要說出去…我們皇上這個皇朝，依照星象的顯示，只剩最多只剩四、五年的壽命…也就是說…四、五年之後會改朝換代…楊淮南、楊晉南要是知道自己也可能發生家破人亡的事情，或許現在會更珍惜當下的日子吧？」
蛤？小色狼說這些幹麼？他們皇位被別人搶走了干我什麼事？說真的不是我無情，楊淮南還有楊晉南活該也走上跟我一樣的路最好！我才不會可憐她們！
「蠢牛，你過來！」梟解語把眼淚擦一擦，覺得該把話跟什缽苾講清楚：「你不是扶正了楊淮南嗎？現在看到我又想把楊淮南扔到一邊，這樣無情無義好嗎？」
「解語，其實本王喜歡的人是妳，那是因為大家都說妳死了，本王才轉移目標的…更何況，淮南說了，要她當突厥皇后可以，先等本王當上突厥可汗再說…可是本王自己算了一下，我前面至少還有兩個叔叔，要輪到本王當可汗…嘿嘿…其實有點難耶！」
喔？厲害…楊淮南這招我怎麼沒想到？先跟蠢牛拿號碼牌佔一個位子，如果蠢牛真的當上了可汗，到時候她還可以比較一下自己的處境來決定是否要嫁給蠢牛…呣…話說，狡兔有三窟，美麗的女人騎驢找馬似乎是一種可以被原諒的小心眼吧？
「咳！咳！」想清楚了策略，梟解語對什缽苾也和顏悅色起來：「蠢牛，我跟你說，你對我的心意，我已經確實收到了…不過呢，我先問問你的想法…你說楊淮南她這樣對你，算不算是一個壞女人？」
「呣…我是覺得生氣，既然是喜歡一個人的話，生氣歸生氣，等一下還是會繼續喜歡…我沒去想她是不是壞女人…還是解語，妳覺得她是壞女人嗎？」什缽苾有回答跟沒回答差不多，不過李淳風從他的言行中察覺到，他的年紀應該比梟蠻子還要小上一兩歲，只是因為身材高大又有虯髯鬍子，所以看起來以為年紀比較大。
「很好！那我跟你說，我也要等你當上突厥可汗的時候，再來思考要不要嫁給你，這樣行嗎？我們還是保持從前那種三分之二的男女朋友關係吧？」
啊？原來三分之二男女朋友關係是梟蠻子想出來誆騙阿史那的啊？李淳風開始覺得，這些公主、郡主什麼的似乎都是名符其實的心機女啊。
不過什缽苾並沒有覺得這樣不好，高興地說：「妳能明白我的一片心意就好了。為了慶祝妳還活著，按照我們突厥的習俗，我們今天晚上找個地方辦一場宴會吧？等一下本王打幾隻山雞什麼的烤來吃，大家喝酒快活一下！」
唉，就是文化差異這點不好克服啊…梟解語，妳堅持的美姿美儀，等哪一天真的嫁去突厥之後還是得放棄掉吧？
等等？怎麼會有「嫁去突厥」這麼可怕的念頭？我得趕快找到救命恩人，即使跟在他身邊當一個小婢女一輩子沒被寵幸，就這樣過了一生，我也不能因為沒人愛，而選擇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啊！
「呵呵，你真愛說笑！宴會就不用了，我們身上肩負著皇上的秘密任務，趕路要緊，這個宴會就先記在帳上，等那天我們有空去你家拜訪的時候，再辦一場盛大一點的。你知道的，我也是個郡主身分，排場好歹也需要幫我顧慮一下吧？打幾隻山雞…你不覺得這樣有點寒酸嗎？」
「唉啊！妳說的對，本王見到妳還活著心裡高興，就沒有想那麼多！」什缽苾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沒錯，要幫妳辦一場宴會，至少得宰上幾十頭牛羊才行，不然顯露不出妳在本王心中的份量。」
表情仍帶著微笑，梟解語趁什缽苾正豪飲手上的酒的時候，轉頭偷偷跟李淳風吩咐：「欸！小色狼，晚上畫幾道『呼呼大睡神咒』給他們貼上，讓他們睡死到隔天中午。我們天一亮就趕路，跟蠢牛在一起總覺得彆扭，想要打他罵他使喚他都不順手。」
「好是好…可是什缽苾對妳也是一片真心，他不是說，之前還為了妳的死訊而哭了呢？」
「小色狼，你不是女人，不了解身為女人的難處…試問，任何一個男人說他死心塌地愛我，本姑娘就應該要以身相許嗎？」
「好像不應該是這樣…」
「那麼如果一個男人想騙一個女人，他會說甚麼？」梟解語眼珠轉了一下補充問：「乾脆這樣問，如果小色狼你想騙一個女人，你會說甚麼？」
「唔…我好像會說，我愛她愛得魂不附體，死去活來，茶不思飯不想…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騙妳啊！」
「不管誰騙不騙誰，你知道嗎？天底下的謊言都無法通過一個考驗，百試不爽！」
「什麼考驗？『乖乖招供，實話實說神咒』嗎？」
「白癡啊！」她食指用力抵住李淳風額頭：「是『時間』！男人就要用時間考驗他！」說完轉身回去繼續走路，不想繼續跟李淳風扯下去。
我才不信梟蠻子的理論呢！男人喜歡一個女人並不會因為時間而改變，時間只是她騎驢找馬的藉口，或者只是她用來找各種理由說服自己的過程而已吧？
嚇！突然間梟解語又停下腳步轉身，李淳風嚇了一大跳，以為心裡面的話被她聽到了！「欸！小色狼，真的有『乖乖招供，實話實說神咒』嗎？我從至元道長那邊摸了一些硃砂、毛筆、符紙，晚上找個地方，寫三張給我…還有還有…那個『迷心符』也先來三張…其他的我想到再跟你說！」
原來這就是「使喚起來順手」啊？做這些事情能得到什麼好處？換她一個笑容嗎？
也好，換一個笑容也值得了，總比什麼都沒有來得強。
我還真想偷偷畫個「安安靜靜服服貼貼神咒」貼在梟蠻子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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