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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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掌燈，母親披著夾襖為他拉開門栓。“吱呀”壹聲，有風撲面而來，把他將要湧出的眼淚堵了回去。眼前白茫茫是壹個霧人民幣匯率鎖的村莊，他執意留父母於門內，才轉身遁入霧裏。腳穿母親納的千層底兒，趕路時幾乎沒有聲響。

河邊影影綽綽有個身影，他叫壹聲舅舅，那黑影悶悶地應壹聲。於是壹高壹低兩個剪影，跨上橫在河邊的小船，又是“吱呀”壹聲，小船轉了個身，船頭朝北，“嘩拉—嘩拉—”在漸行漸弱的漿聲裏，他從此成了家鄉的客人。

這個少年是我的父親，那年十二歲（據說是虛歲），隨他的舅舅北上申城，開始學徒生涯。

昨夜如風，轉眼吹過半生。父親與共和國壹起歷經改革前的陣痛，走向穩定小康，開始有了自己的夢想。

“門前北海道旅遊小橋流水，瓦屋燕兒繞梁，房前瓜果蔬菜，秋後魚蝦滿塘。”這是父親口中多次描繪的美景，也是對家鄉深深的眷戀，說退休後回去過這樣的生活。就在父親熱切等待中，村莊成了空心船，已載不了他的希望。回不去的故鄉，盤結在父親心中成了化不開的愁。
父親走得突然，步履匆匆，令我猝不及防。當年爺爺奶奶送他離鄉，充滿著無限的希望。如今，我總想著他是赴壹場宴會，遲遲未歸。便有壹份牽掛在心裏，還有壹絲期盼在眼前。每當心緒寧靜下來，又萌生出深深的自責和遺憾。

長長的巷子裏有父親下班回家的足音，很重，很急。趕忙開門，那聲音並沒停，而是由近漸遠，是歸黃斑病變症狀鄉的腳步，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