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一個多月裡，雨不停地下，滿園子的雜草像吃了生長激素一般，不停地長高，讓我每次一到蘿蔔坑就發愁，文章幾乎寫不下去，因為除了雜草以外，其他的一切在迅速被淹沒當中…。
很熟悉的文字吧！之前的幾週開場白幾乎都這麼寫。是到了該採取作為的時候了。
一開始是老婆先受不了，她恐嚇我，在房子四周的草割過之前，拒絕再踏上蘿蔔坑一步。最後只好妥協，讓她買了一台電動割草機，割割房子四周的短草應該是夠用了。於是在大約三週前，六月初，一家人興沖沖的帶著新玩具到蘿蔔坑，老婆努力地用割草機在她的勢力範圍大顯身手，一個小時下來，果真在小屋前面殺出一片空地來，看來還真是清爽許多。不過一次大概也只能玩一個鐘頭，因為電動割草機會過熱，人的手臂也會過熱。
先談一下為什麼我一直不願意用割草機好了。不用殺草劑一般人容易理解，因為殺草劑不止殺我想除掉的草，還會殺死被誤噴的其他植物、動物，更可怕的是會殘留累積在土裡，一點一滴地經由食物鍊吃進許多無辜的昆蟲、小鳥、動物、乃至人類的肚子裡頭，是長效性的自殺毒藥。可是割草機呢？把草割一割，不是感覺比較乾淨嗎？對人類來講是的。可是在我看到園子裡這麼豐富的植物種類，這麼多樣的蟲蟲，這麼可愛的小鳥，我知道不經選擇地把草割掉就是把小動物的食物除掉，把牠們的家毀掉。認識牠們愈多，就愈捨不得除草。原先樂觀的想法是只要把幾種過度氾濫的強勢雜草像小花蔓澤蘭、加拿大蓬、鬼針拔掉就好了。可是現在所有的雜草密密麻麻地自成一個不受指揮的國度，已經很難走入草叢中將這些不受歡迎的草類分辨出來。
如果我還想在這塊土地上實現一些自己的想法，那就必須授權自己擁有一點干預的力量。所以，我終於買了割草機，43匹馬力，老闆說很夠力。
今天獨自帶了割草機到蘿蔔坑工作。給自己定的原則是，房子周圍可以除得乾淨些，至少讓人可以在外面活動，不用怕鬼針、扛板歸沾滿身。其他的地方，只要砍出一條路，讓我可以走到每棵種下的植物身旁，問候它們，幫它們除除草，也就夠了。
一開始先砍房子四周，危險工具剛開始用不太熟練，小心翼翼地，也有些笨手笨腳，漸漸地，領悟出一些章法。小屋的東面原來空出來當停車位的地方早已被一個人高的加拿大蓬佔領，今天總算扛著武器收復失土，很光榮嗎？並不！剛砍沒多久，瞄到一棵倒下的加拿大蓬上有個乾草做成的巢，已經來不及了，這個巢，鳥媽媽一定不敢再回來孵。心中猜想是小鳥或是巢鼠？隱約看到裡頭有個粉紅色的小東西，會是隻乳鼠嗎？好奇寶寶終於忍不住將它拆解，竟是兩顆帶著粉紅色斑紋的鳥蛋，長度1.5公分不到，好可愛，是斑纹鷦鶯的蛋。就在匆忙拿相機拍照的時候，竟然不小心踩破其中一顆蛋，God！心中的愧疚可想而知，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裡頭只有蛋黃和蛋白，還沒有小鳥。
報應很快發生了，當我砍到屋後的瓦斯桶旁時，清脆的「鏘！」一聲，保護瓦斯桶的鋁質護欄4公分見方的柱子竟然應聲變成兩截，果真是削鐵如泥。心中不免冒冷汗，如果被砍到的是人的骨頭呢？
砍了一上午，除了屋子四周，還從大門口經過花木步道，繞過果樹區，回到小屋，砍出一條小路來，一路上誤傷的鳥巢至少3個，已經不忍心再去看裡頭有什麼東西了。要是我狠下心來將整個園子的草全部殲滅，那不知會殘害多少生命？
收工時，雙手發抖，不是因為造孽啦！提了一上午的割草機，手臂真的操勞過度，休養一週後繼續努力。
附圖一：無辜的砍草祭品－斑紋鷦鶯的卵。
附圖二：看得出來嗎？照片左方是條車道－淹沒在荒煙漫草之中。
附圖三：還好，這不是我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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