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轉圈圈 我喜歡去了解事物運作的道理. 就這樣選擇了科學研究的這條路. 在這個浩瀚的領域, 常常覺得自己渺小. 但有時讓我徹頭徹尾的找出問題的答案, 能小小的得意一下, 如爬上一個知識的小山, 享受附近的景緻, 一目了然. 這樣的感動一直驅策著我持續走這條路. 走這條路的女生不多, 我一路走來也是跌跌撞撞, 也有得意時. 常常科學報告裡看不到這些掙扎的痕跡, 我想紀錄科學外也紀錄背後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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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了很久的 paper 終於 submitted... 雖然一直到 submit 前還在更正一些小錯, 也擔心裡面還有一些錯, 但也覺得這樣修下去是無窮無盡. 尤其寫 paper, 看久了會麻木, 要放一陣子改一陣子, 這樣大概出篇 paper 都花上好幾個月. 現在手上還有兩篇要寫, 能趕快送出一篇, 才能專心改下一篇.

在寫這篇 paper 的過程, 一個從來沒想過的問題最後浮現了? 誰該放第一作者? 我還是我學生? 原本我想都沒想, 我在寫 paper 時很自然而然把學生放在第一作者. 我以前念博士班時, 總是聽說一些很機車的老師, 會跟學生搶功勞, 把自己放第一作者. 在美國我待的實驗室都是把老闆放最後一個 (事實上, 老師做的是提供這環境, 出錢). 總是覺得自己以後當老闆時, 一定會很有量, 讓學生做第一作者, 自己當最後一個. 在寫這篇 paper 的過程中, 突然感覺到這個碩士班制度的可惡, 學生拿完 data, 丟給我, 趕快畢業了. 有幾次我需要自己回去拿 data, 甚至實驗可能要花更多時間做, 要找別的學生幫忙時, 我開始重新考慮這件事. 所有的圖都是我做, 文章也是我寫.... 我很努力的去整合, interpret data, 想清楚整個科學意含, 還有文章賣點, 很盡力把整件事做完, , 我的 contribution 絕對超過百分之五十. 當然我們這個 work, 沒有這學生的貢獻也做不出來. 如果今天這個學生是博士班學生, 這正是我訓練他如何做完一個 scientific work 的最好時機. 我給 comment, criticism, 他回去修, 我要求他做到如果是我做的水準, 他會是第一作者, 這都沒什麼好爭論的. 如今他做的只到拿一堆 data, 這樣足以做第一作者嗎? 他對整個研究其實沒有完全懂, 所有開始的實驗方法, 主意, 解釋, 寫 paper, 做圖都是我做的, 我的學生真的 deserve first author 嗎?

大家有時都誤會科學工作, 太強調主意, 或者中間的苦工, 再爭 credit. 其實我覺得做到現在, 我覺得要堅持到底, 把所以有的工作都做完, 才能享有這個 credit. 就很像博士沒有拿一半的這件事. 到最後就是看你有沒有整件事做完. 如果學生要畢業, 他賺到他的碩士學位, 我也訓練到他了. 但他沒堅持做到把 paper 寫出來, 難道只是因為我現在身為老闆, 要必免球員兼裁判的嫌疑, 就要把自己擺在最後一個嗎? 就對這個研究而言, 我學生的認知其實也不足以做第一作者啊. 我如果今天有成人之美的讓學生當第一作者, 我傳達給以後學生的訊息是什麼? 只要努力拿到 data, 你就享有這個 privilege. 接下來你就受保護嗎? 很不幸, 真實的科學研究世界不是這樣, 你永遠在 fight for your credit. 我和我的很多朋友都是為了做完一個 project, 而延遲畢業時間或者 postdoc 多做幾年. 絕對不敢奢想自己做出 major data 就拍拍屁股走人, 要原實驗室的人繼續完成, 還讓自己做第一作者.

我學生從來沒來跟我提第一作者這問題, 他只想要畢業, 是我一開始想當好人, 所以把他放第一作者, 做到最後, 發現這違反我對科學貢獻與 credit 認知與原則, 進而跟我一個和我想法很不同的同事的辯論.

有時只是覺得這些問題, 都來自碩士制度的問題. 在美國, 我們這種科系, 根本沒有碩士班. 碩士是給沒拿到博士的”安慰獎”. 和一個大學系主任聊過, 他也很反對廣招碩士生這件事, 耗損教授做研究的品質, 他很想把碩士生的數目減到 1/3. 只是他也沒把握一定做得起來. 其它回國久的教授, 教我要有耐性點, 就慢慢的讓學生接力, 做完一個 project. 他們說這樣研究還是做得出來的. 或許吧, 我還在學習熟悉台灣研究的生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