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我們人生中
總有幾個這樣的人
雖然相處的時間並沒有很長
也沒有多少聯絡
但感情依舊
永遠也忘不了對方
那天中午我被門鈴嚇醒
還在睡夢之中
神智依舊不清的我
慢條斯理的走去應門
「好久不見！」感覺上很開心的聲音
在我開了門之後傳到我的耳中
基本上在這種時候我是沒有意識的
我一向喜歡在晚上看書白天睡覺
而且我有很嚴重的低血壓
所以我根本認不出來眼前的人是誰
更何況我這時沒有戴眼鏡
認識的人之中
知道我家的寥寥無幾
有到過我家的就更不用說了
一隻手就數得出來
但我實在沒印象眼前的人有在我家出現過
正當我想說是不是找錯門的時候
我看到了那一抹慧黠的微笑
在我的記憶中
擁有這樣笑容的人只有一個
我永遠也不會忘
那是我高中的同學
雖然只有同班一年
但在三年高中生涯中
卻是我最難忘的人
我很驚訝她的出現
因為我並沒有說過我家的地址
也沒有通知過她我會在這時候回來
或許是一時腦袋還未能運作
竟在門口呆住了
還要她提醒才回過神來
讓她在客廳等我一下
我稍作梳洗換個衣服
一年多了
在我們畢業之後
又再度相聚了
雖然外表和打扮有變
但那份氣質還是如第一次見面那般
紅塵之中宛若深山裡的一澗清流
在人海中拂塵而過
有著一副仙風傲骨
我知道這樣形容女孩子是怪怪的
但她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不會太親近
也不會太冷
我問她是怎麼找到我家的
她想了想說道：「是從學校裡問出來的」
她說她早上有回學校看看老師
順便問到了我家的地址
我感到有些納悶
我曾搬過家
但我並沒有向學校報備過
所以學校裡的資料應該還是舊家那邊的
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她說很好玩
笑著說她想找的人還有找不到的嗎？
照她的習慣來看
她一定還沒有吃午餐
我帶她到附近一家簡餐店
是新開的味道還不錯
我們聊了好多
比我們在高中三年裡聊過的更多吧
雖然在那三年中
我們之間只有簡單的幾句話而已
但卻像是認識了幾十年的老朋友
一個簡單的眼神一個小小的動作
就能知道對方的想法
有人說我們之間有不尋常的關係
老是眉來眼去的
我們倆同時說道：「我們在練郎情妾意劍」
隨後 相視
心有靈犀的會心一笑
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
那時剛開學不久
新環境一切都還不熟
由於我們學校有國中部
六個年級加起來約有三千人吧
一堆陌生的面孔在眼前
但只有一個人讓我駐足
她就站在司令台旁
看著對面醫院的大樓
一臉漠然的神情
與一旁的喧鬧成強烈對比
我就這樣一直看著她
直到鐘聲響起
這樣盯著人看失禮的舉止
對我來說還是頭一遭
偶爾在上課中還會想起她的臉
過沒幾天
第一堂體育課時我又遇到了她
這時我才知道
原來我們同班
只是我一直不關心班上的狀況
而且我坐在左邊第一排
她則是在右邊第二排
世界還真是小啊
由於學校廠商的疏忽
有些人沒能在開學前拿到完整的衣服
那天她上身穿的是短袖夏季運動服
下身卻是穿著米色的牛仔褲
站在隊伍的最左邊
看著體育老師講解新式體操
宛如站在不同的世界一般
和隊伍有著一些距離
或許是捕捉到了什麼
她忽然轉過頭來盯著我
我也盯著她
兩人間隔著四公尺左右的距離
直到老師開始整隊
那時我想
我們是同一類的人
或許是緣分吧
之後不論是分組還是有什麼活動
我們總是會在一起
有一天她問我
我們是不是朋友
我說如果妳認為是的話
那我們便是朋友
就這樣
一直維持著很奇怪的關係
我在高中不想和人有什麼瓜葛
只想靜靜的過完這三年
所以我一直蠻沉默、低調的
只和少數幾個人有得聊
但只要肯和我說話
我都會很用心回答
大多數時間
我都一個人在外走廊發呆
與班上同學若即若離的
她也是這樣的人
常常和我一起在外走廊的小小花圃旁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她說想在高中時交一個男朋友
所以她接受班上一個男孩子追求
然後在分班時把他甩掉
她說只是要一份安心而已
之後兩年時間
她在班上靜靜的過
和班上同學沒有什麼太深的交流
只是偶爾到圖書館找我聊聊
後來她說
和我在一起比較輕鬆
能夠說心裡的話
只有我能夠了解她在想什麼
我問她為什麼會突然跑到我家找我
她說只是回來看看以前的學校
和幾個比較熟的老師
然後在教官那裡弄到我家的地址
這時我才想起
我高中時常常請假
所以我有告訴教官我家地址
只有那一個教官知道而已
在稍晚吃過晚餐後
我們跑去誠品敦南店
挖到一些好書
滿足的離開後
又跑去陽明山上
她說一生中要來一次
找個人陪她看夜景
可惜這幾天天氣不好
我們來的時候
並沒有多少夜景可以看
離開時
天色已漸漸泛白
回到桃園時
正好是學生上學的時間
我把車開到學校對面的早餐店旁
和她看著學弟妹一個個走進校門
其實這時我是有些擔心的
因為附近有個派出所
這時候應該還是他們出沒的時間
而我無照駕駛
好不容易她看夠了
我才鬆一口氣
她說累了懶得坐車回去
我便讓她在我家洗澡
然後睡在我房內
我則去小茹房間休息
當我醒來時已是傍晚
而她早已不在
只留下一張便條
貼在我的房門上
「雖然過幾天我就要去加拿大了 但我不會忘了你」
她只留下這樣短短的一句話
然後趁我睡著時離開
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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