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戲棚下據（註）久
（註）據（kia）：佔。
大哥大響起。
在「現場」啦。
在車子裡，大哥！正要離開啦。
有沒有看到綠報？好像昨天？今天？聽說，三月十八日晚上，在民權路某茶桌，有人說開兩槍？翻盤？民權路，是不是堂哥那？
──場內的兄弟探訪民情。
消息這快。
拜託，喝茶、扯淡。地方、人，老哥都熟。
奇怪，綠報翻了好幾次，就是找不到。
是傳真，好像是報社內部的新聞稿。
是不是只有台北見報？
拜託，全國版，怎可能只有台北有。
一群無聊老男人，喝茶，話虎男，烏龍旋道。
了解，了解，食茶，純話虎男。
堂哥、古也、滷肉也，還有那些人？
有總也、有仙也、有……唉喲，問古也啦。
二十日，戊戌日亥時，臨萬川。
茶桌，滿茶客。當然，還有主人，堂哥大人先生的配樂：
……
為終身暗自悲
花開結子望兄收
啊，請哥立誓要永久
不通變心貪風流
……
堂哥好容易爽完：
命中帶雙血刃，兩粒槍子，符合命理啦。
鄭半仙強調：
我可從來沒說過誰人會當選，我只說投票日不利連戰。
莫使虛詞（註）！
（註）虛詞（hau siau）：假話。
姦！謙虛啥。
當選，也免歡喜。
莫沓！
姦！莫交摧（註）。
（註）交摧（kau se）：諷刺。
建國路這窟，攏是卜青標也，這氣，來賺濟咧。
茶桌夜話，縱然鄭半仙和籃神仙超神，但，掩遮大選結局的布幔已經掀開，即便賽神仙，面對歷史當下，也不得不暫時成為過去式，或未來式。今，主要話頭，當然「三一九情資」。
駛伊娘！古也報上去的？
不會吧？
嘿！兄弟，保防室也。
古也不是這種人。
打槍打多了，耳背，而且，其時，巷子裡晃來晃去，應該沒聽清楚茶桌話啥。
聽無清楚，會使「虎男」？
幾也冬也老兄弟，江湖混三、四十年，「頭路」都可以退休了，不知影是「畫虎男」？不知影會死人？
駛伊娘！會須講、莫使講，不知影？
古也，還是深藍的呢。
滷肉也？
不會吧，地方名人之後。
和伊老爸是好朋友，看著他長大。
再「虎男」也知影是話風水，論命理。
不過，場裡的兄弟可明白點出綠報，還提及新聞稿啥的。
一一點名，一一省視。
當然，一定掃到「我」──縱，沒人提。
絕不是「我」線上的事。
如果，有所謂的「新聞稿」，對象只有一個──滷肉也。
姦伊祖媽，兄弟出入好幾年，這夭壽？
咦？前天晚上，和施董也講完以後滷肉也就走人。摩托車在前面那，水銀燈下停一下也，滷肉也好像掏了掏褲子後口袋。恍惚，無斟酌看。
……
為終身暗自悲
……
哭爸。
大哥哥大響起，場子裡來電話。
掃街，當鞭炮聲響起，金華路現場一帶有那些人，還有，那些「外人」，或許可以追追看。
場子裡兄弟的好意，擔心「我」這幾天「應該」沒啥好混，指點一條光明也道路。
黑道加白道？民意代表配總統卜筊盤台灣大組頭？有黑、有白？不黑、不白？有金有華？有中國？
有ＸＸ。
二十一日，循例，下班走過民權、建國，再到茶桌。
堂哥，又是祖公外媽。
姦！古也來電話，主任找。
古也開嘴哩，能不去？姦伊娘。
怎會焉爾？昨天，不是交待過了？
也叫你去。
男包（註）！
（註）男包（lan pa）：陰囊。
會須，誰人有大事，誰要找人，家底撥電話來。
至於古也、堂哥，或「我」，那年那月那日，是否被誰人找過？找過幾次？在那裡？問甚麼？答甚麼？其實，連灰塵都不是。甚至「茶桌」一干「人犯」，多少人被合法監聽，也是灰塵底事，吹吹、彈彈，得了。
但，二○○四年，七月七日，中國開始全面抗戰紀念日──誰說歷史走向不旋圓圈、不是絞螺也狀──凡我中華民國報紙，全國版頭版，頭條，赫然：
「３１９情資」，國安局未處置，前國安局長蔡朝明、台南市警察局長何春乾等八人，被監察院彈劾。
阿彌陀佛，江湖老，敏銳若「我」者，一大早，「我」，左腳、右腳的膝蓋，真的，都稍稍有一點點「承重」感。
好容易熬到晚上，搞完下班──直不敢撥堂哥電話。
堂哥，有看到報紙無？
姦。
彈劾，彈劾伊也。伊兜也大事（註）。
（註）大事（tai chi）：事故、問題。
和儂啥底事？
彈劾，彈劾伊兜也，根本和儂（註）也方向通綜無共（註）。
（註）儂（lan）：我們。
（註）無共（long tsong）：不同。
儂，純然講學術，論命理。
完全無共，也無講到「經濟」，和儂啥底事？
姦！
叫你交人何如？
交我男鳥。
監聽，監聽百外也外日。
更監聽，愈好。
槍子填到街。
早知影，誰人有槍枝無槍枝。
免過（註）超騰。
（註）過（ko）：再。
序大（註），冊何如讀也？聽無官話？江湖何如走過來也？不知影道理？不會拆理？地理、命理何如讀也？
（註）序大（si tua）：尊長。
何如？請裁（註）啦。
（註）請裁（chhin chhai）：隨便。
既然彈劾，「三一九情資」為「真」。
有「三一九有情資」，而有「三一九槍擊」，遂「先」彈劾「三一九情資」。
講白也，彈劾，坐實「三一九有情資」。
若且唯若，同理可證，有「三一九有情資」，於是，有「三一九槍擊」「案」。
好「有情」，好邏輯。
環環相扣，咬合緊密。
咬我男鳥？
哭爸也，因果啦。
人交出來。
還喝茶？「虎男」？
吃圈（註）也飯？
（註）吃圈（kuan）也飯：吃牢飯。
姦！看足濟也啦！
莫麵煠！莫更超騰！
拜託也，十五冬前也以前，茶桌一干人犯早已經「送去」台北。而且，一支支指甲挑開，拔光。搞不好，牙齒都敲掉了。
然後一次又一次抄劇本？
古也說無知影啦！
早就可以辦退休了。不要吵騷！
先也何如講？
幾也日無看到。
去台北「往診」？
姦！伊祖媽咧！幾也日也，滷肉也焉爾？炮掉了？
電話問過他，詛咒會死，不是他寫的。
特種行業圈裡人，阿草也講：
幾天前，滷肉也，有點神祕的，從右後褲袋掏出一本小小紀事簿。
阿草也識貨，知趣的左邊腋窩接觸。
滷也翻到最後幾頁，嘴角微帶驕色：
三一九情資、三一九槍擊案，場子裡的第一手資料呢。
好工整的筆記。
阿草也，當然恭維一番。
豪！豪！這種東西，竟然也拿得到第一手資料。
關係加好，豪！
中國抗戰紀念日之後，小弟「我」，已經連續ｎ天，半夜無夢醒來，斜靠床櫃，傾聽天籟，靜候曦微。
七月廿日，青天大老爺，王檢察官明示，晚上九點卅分，臨視華明堂。
堂哥昭告天下，一干「人犯」，沒有相約，很識相的，超額到齊。為歷史現場，再建現場。
堂哥恭候快車道白線上，檢座大人準時到達。「人犯」太多，大人顯然感應妖氣忒濃，業障深重，不便下車，然，不愧我王檢座，民主涵養深厚，府城氣質洋溢，有請堂哥到警察局談一下。這，就是小弟「我」再三、再四，禮敬的王青天的風標。
咿？堂哥，才三十分鐘？
無要焉爾？
拍照片、按指模，洗洗手，和戴帽也扯兩句，都要三十分鐘。
過來，有交待啥？
哭爸也，不是問口供啦。
拜託也，重點是說明孝順廟的雙血刃，翻命書跟王檢也解說。
不是問筆錄，哭爸也。
以為回不來了。
姦！收押？
才想要找律師，怎麼這麼快。
哭爸也！伊兜死人！
八、閹雞
「我」，沒有閃人，表象，充分正常；當然，每晚還是到華明堂報到。說菩提，非菩提，心情平靜；等待，或演、生可能。
七月廿二日上午十時卅分，王檢座召開記者會──「我」告訴大兒子，這段「歷史」好生書寫家訓，子子孫孫永寶貝──青天大人說，「三一九有情資」，是帶引號的、滷出來、炮出來的。
滷肉也，以及夠格和滷肉也平起平坐的監察院諸公等等一幫人，竟被刮了好幾耳刮子。
「我」，可沒有洗滌沈澱後的清朗。
同一時間，場子裡的另一位大哥──夠交情，權充辨士，偷偷的立即電子旁白，白話文解說。
監聽電話，不知監聽ｎ多ｎ多萬通。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加講也不聽。
還在「有情資」？誤導誰？騙自已？做白工？
浪費時間，浪費人力，浪費資源。
不要擾民。
說過多少次了，「情資」，報紙先曝光，不好看啦。
甚麼時代啦？抓起來拍？
「有情資」的獎金，花掉了，怎麼辦？
獎金？光監聽的人力、經費就耗掉多少？
還監聽？
至少，「有情資」可以收攤了。
不信，可以試撥大哥大。
不過，降龍羅漢敕令，繼續監聽堂哥，該當還有天機。
情資現場，建國民權、民權建國，一路走來。
尊者說：
如果「三一九」，「情資」為真。若沒有「三一九」，若沒有「情資」，當「情資」為「真」；如果，「三一九」，當成立。
真相、如此；呆瓜、如彼。
難免嗔癡，總是羅漢。
九、建碑
檢座大人記者會當天晚上，晚報竟然「幾乎」將滷肉也、古也曝光。到底是王檢座，沒明確點出那一門子茶桌。
才看到晚報，堂哥老大就接到某日報，老蔡的電話。
汝娘咧，王檢又沒講，兄弟鼻孔那麼靈。
曾經江湖，堂哥，能不見客。
七月廿三日，又到了小弟「虎蘭」時段，先翻閱報紙，報夾上，圓滾滾腦袋，地中海旁零散花白短髮，鼻樑架老花眼鏡，歲月？抑或鏡頭、燈光，可以淬煉老學究？喝！一副地理師狀，堂哥是如此氣質？
一版半版呢！
乖乖，還有二版全版「三一九有情資」，嚇死人？
報導，可比「我」在現場還了然，國安局的？其實，「我」，老早就期待了至少兩次獨家一版頭，且早已翻遍多少次全國、地方新聞版，還有，「讀者投書」，但是，只有一次又一次的黯然，甚至萎縮。終於等到，檢座引領眾家兄弟壓線，「我」，總是沾了點光。
頭版獨家，少說獎金一萬？
死老蔡還賣乖，沒有啦！直說，獨家，是「我」讓他的。
肏！
肏聲未了時，某議員大人問，堂哥電話怎不通？台北朋友找他上電視。
「我」也撥才過好幾次，堂哥關機啦。
戌時，茶桌坐定。
憲調也老哥執壺泡茶。
茶桌滿座。
堂哥早將所有中華民國各報攤買得到的所有大報、小報，都攤在茶桌上。
開那濟？開幾萬？
姦！老蔡爽不退啦，開啥？
剛送來一大包韓國進口餅干，還有一箱西瓜呢！開幾萬？
多爽？
而堂哥已經將全案相關資料，一張一張拷貝，並要一干人犯簽名存證後，全部護貝妥當，供奉羅漢神龕前，資料上面還壓鎮一方一台尺平方透明玻璃。早晚敬茶，成天上香。
然，酉時時中以後，茶桌燈光，「暫時」暗淡──縱使茶桌開張二十年來，全年夜夜無休。
「三一九」敲擊休止符？
堂哥說：
行過「有情」、「情資」。
行老路，走藥房，奮經濟啦。
邇來，四嫂巷縱陰暗，然，萬川依舊奔流。
且，現場無「我」。
十、有情關
是半仙，鄭大機要上清下泉大法師，竟又喃喃仙人仙語。
明年乙酉年，總統府坐酉向卯，流年坐太歲方，卯、酉沖，總統府會出事。
喔！兩位蔣總統國葬。
國葬？已經有國葬……
咦！總統府的主人
……
幕急下。
啊！攏總是悲情，夢啦。
2004.冬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