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譽翔
《逆旅》
聯合文學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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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說妳是我的女兒嗎我可不可以抱抱妳,
跳隻最後的舞給我看吧倒杯已涼的茶給我喝,
直到死時,
我才終於知道原來我愛妳。
母親說妳是我的女兒嗎我可不可以不要生下妳,
塞回我的肚子吃掉尚未脫落的胎盤,
我的子宮不給任何人歇息。」
起初,
我以為這是一篇關於女兒與父親(母親)的故事,
但不是,
又或者是的,
二者皆是。
故事的主軸圍繞在一個父親
和一段早已湮沒的歷史記憶上──
當年為數眾多的山東流亡學生,
跟隨國民政府播遷來臺,
當「反攻大陸」成為一句永遠不得實現的口號時,
他們的經歷與記憶,
也隨之被臺灣海峽一分為二。
老家的無垠黃土,
從此成了鏤刻在臉龐上的深紋,
直至五十年後兩岸開放。
作者所要描述的,
大致是這麼一段血淚史,
以她的父親為縮影,
我們得見那個年代的苦悶與哀痛,
以及,
我們不曾經驗過的
原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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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歷史,
所謂的記憶,
在這個分崩離析的現代社會裡,
究竟還存有什麼價值?
不過是過去的渣滓罷了?
時代的齒輪快速地轉動,
不待任何人。
我們都在寫歷史,
我們也都是歷史的一部分,
西方學者說了,
每一部歷史都是當代史。
薩伊德在一個月前因白血病離世;
蔣宋美齡亦在上個星期溘然長逝;
肉體已然消失,
歷史記憶卻將不斷地延續。
站在二二八和平公園的紀念碑前,
我試圖想像1947年的景況,
模糊而失真;
凝視著銅版上鐫刻的、
以血淚交織而成的文字──
「天佑寶島,萬古常青」
沒來由的,
感到一陣暈眩……
20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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